春分开学,齐遥和薛见桃就是四年生,是时候要分科,决定自己的进修方向。开学这几天薛见桃一直唉声叹气的,苦恼着自己不稳定的成绩,想去修医者但又怕跟不上,而药师的课程又繁杂;但薛见桃没想到成绩一直稳定发挥的齐遥也在烦恼纠结要选什么科。本来齐遥的目标就是去医者科,但一开学,刘堂主就宣布,今年仁医堂会有两位顶尖的学者加入教学队伍,一个是副堂主蓝灏璟兼任药师的教学,另一个就是仁医堂的监事萧憬衡负责医者的教学。
呔!这个萧憬衡是不是太闲了要来误人子弟?齐遥听完刘堂主的宣布顿时晴天霹雳。比起药师,齐遥更倾向挑战性更高的医者,但这成为医者道路上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萧憬衡这个逆天的劲敌在堵路。而时间不等人,也快要递交志愿表了,连薛见桃都决定去挑战自己进修医者科,齐遥都还是犹犹豫豫。
料事如萧憬衡,作为仁医堂的监事,萧憬衡通过夫子们的嘴里就知道齐遥平日的学习情况,而且一早就知料齐遥想选择医者方向还有犹豫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嘛。自从在萧王府被萧憬衡堵住后,听他赎罪的一番保证,待过完年,果然官府来了叁俩官爷来询问齐遥关于萧然萧恬的问题,来拜访了好几次记录齐遥的描述,待回去给画师画寻人的画像。齐遥不想承认,但也无可否认心里对萧憬衡的不待见已经松动。
且说回萧王爷这个大忙人这次屈尊兼任仁医堂医者科的夫子,其实不就是怕蓝灏璟来了仁医堂后近水楼台先得齐遥。但照着齐遥这个犹豫的情形看来,齐遥也可能会被逼急了来个反转。那可不行。因为分科后,医者和药师就要分别去仁医堂南北两个学院上课,而且学业繁重也不能常见到。得要推一把齐遥,让她死了去药师科的心。
这天,齐遥被叫去刘堂主的议事室,推开门发现萧憬衡正坐在主位上,单手支着头,漫不经心地一页一页地翻着学子们的志愿表。齐遥心道不好,又进蛇窝了!见着齐遥战战兢兢地关上门,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萧憬衡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有那么可怕吗?齐遥见着自己好像兔子见着蛇一样。萧憬衡很快从脑中挥去了这个怪的想法,问道:
“你的志愿表呢?”
“还。。。还没填好”
“那你现在想好了吗?”
“呃。。。”
萧憬衡抬起眼,看见齐遥心虚地左顾右盼的。
“我听夫子们说你平日的成绩不错,进医者科对你的发展也好。而且你也不对李夫子说过你想进医者科?所以你现在在犹豫什么?”萧憬衡放下志愿表,直起腰手肘撑着桌面,十指交迭支着下巴,盯着齐遥想要捕捉到她脸上一丝丝能出卖她心思的表情。
这不是废话吗?我犹豫选不选医者科最大的原因不就是您吗?齐遥心里默默吐槽。
“就。。就觉得好像。。像当个药师也蛮不错。。的?”齐遥扭扭捏捏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当个药师还不错?还是因为有蓝灏璟?”萧憬衡双手撑着桌面起来,太师椅向后退在地面上刮出了刺耳的声音像是代替萧憬衡表达了他的不满。
齐遥随着萧憬衡一步一步走来的脚步也跟着步步后退,最后被逼到靠在了门上前后不能动弹。抬起头看见萧憬衡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眼尽是冰冷。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来医者科对你没坏处”
“凭。。凭什么要听你的?”齐遥挺了挺小胸膛虚张声势。
“哼,凭什么要听我的?”萧憬衡被齐遥的假装镇定逗出了冷笑,说:
“那齐姑娘你还记得几个月前在西岭我把药库的钥匙交给你保管,然后你调度了最好的药材给支援朴将军这件事吗?”
齐遥记得,因为过年的时候朴将军还特意赶回北都上门给齐遥送来答谢的礼物。
萧憬衡见齐遥没回应,悠悠地继续说:
“你给朴将军配的药方里有一味药材是胡人向我朝交好进贡给皇上的,齐姑娘这么慷慨一送,就送去了四分之叁,前些日子皇上还问我这批药材怎么了?”说罢,萧憬衡一脸恶人得逞的样子观察齐遥会有什么反应。
??????
!!!!!!
苍天啊大地啊!我!怎么知道这批药材是胡人进贡给皇上的?等等?这不还打着仗吗?怎的又来送礼了?不,也有可能是一边打着一边给点甜头试探试探我朝的态度?
齐遥脑子里天人交战一片混乱,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为自己辩解:
“前。。前线将士们保家卫国付出鲜血性命的,给他们用点好的药材又怎么了?”
萧憬衡饶有兴致地看着齐遥慌乱的表情,继续补刀:
“是啊,如果不是将士们的牺牲和付出现在又怎么会有我们这么安逸的生活?嘶——我怎么记得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比较常见易得,而且药效也不逊色的药草来代替御贡药材的?齐姑娘你当时好像也这么和我汇报说,几种里面你选了最好的一种吧?”
萧憬衡你这个混蛋!齐遥气得在心里大骂眼前这条奸诈的冷血蛇;齐遥被噎得无话可说。
是了,在仁医堂的行医守则里有一条“用药最低优比”原则,就是说在差距不大的药效价值下,优先选用成本相对较低的那一种药品。因为有的药材成本特别高,所以药价也高,寻常百姓心里都觉得“贵的一定就是好的”,但并不是所有老百姓都负担得起高昂的药品,所以如非病人的特别要求,医者和药师在保证药效的前提下,都默认配的是稍微低价的那种药。一方面是保障了病人不会因为昂贵的药品而放弃治疗,一方面也保证了药材的有效利用不会浪费。而更何况这批药材是胡人的贡品,甚至关系到两国的友谊,说不定停不停战就是看这批药材。而且在北朝盗卖、未经许可私自调用贡品是重罪。齐遥不敢想象,万一,万一这些药材还藏着什么交好的信息,现在却让她搞砸了,十个脑袋瓜都不够砍。
齐遥急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萧憬衡继续作恶:
“唉,虽然我也很赞赏齐姑娘的一片好心,但苦的就是我们这些负责这批药材的人了,正因为这件事,皇上罢去了很多医者的职位,当中就有一个已经从医二十年经验丰富的老医者名叫何丛,失去了这位人才真是医者届的可惜,还连带怪责我不知人间疾苦,正因如此我才要兼任这仁医堂的医者教学,为我朝培养更多的医者为皇上分忧啊。”
萧憬衡这番睁眼说的瞎话,彻底把不知实情的齐遥给击倒崩溃。还能咋办?都上了贼船还能回头吗。
最后,齐遥哆嗦着腿、脑子一片浆糊走出了刘堂主的议事室。回到家里,心如死灰地在志愿表上填下了“医者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