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唐釉轻转了下眼珠,想要什么都给买?当下也顾不得两人姿势暧昧,她将幕笠瞧瞧撩开一个缝隙,视线落到正在拍卖的物品上。
高台上正拍卖的是大梁特产的松山雪籽,有祛虚、通血、补气之效,每年产量极少,起拍价格是十两金,而现在已经炒到了四十八两,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唐釉不感兴趣的摇摇头,如果是救命的好药价值高,自然值得出手,可这种雪籽并没有什么治病特效,只是因着产量少,价格被炒了起来。
最终这包松山雪籽以五十六两金的价格被拍走。
下一件拍品摆上台的是件紫色水晶镂空雕球,做工精细,中间有一小核,可容纳天然香草,玲珑可爱,起拍价十五金。
唐釉眨着杏眼细细瞧了片刻,她凑近萧定慷,嘟着红唇,悄声道:“要这个。”
萧定慷垂眸睨了她一眼,没吭声。
两人这一来一往的功夫,这水晶镂空球已经涨到了三十金。
前排座位上有个大腹便便的富商,身着锦衣华服,左右两只胳膊各搂了一个美娇娘,一直在喊价竞拍,这水晶镂空球的价格大部分都是被他喊上去的,“四十金!” 他每喊完一次,都能得到两个美人的热情吹捧。
唐釉瞧见噘了噘嘴,她伸手拽了拽萧定慷的袖子,撩起幕笠用眼示意他。
萧定慷收到她目光,抬手将她幕笠放下,慢悠悠的出了价格:“五十金。”
那富商原本以为和他竞价的就左边这俩人,谁知后面突然响起道男音,又把价格抬上去不少,他心里有些烦躁,直接加到 “六十金。”
萧定慷抿了口茶,继续加价 “七十金。” 两人一来一往间,一下子就将价格翻了两倍。
富商老爷挺着大肚子,扭头瞪了萧定慷一眼,冷哼一声,“八十金。”
“九十金。”
富商本不想拍了,水晶镂空香球的价已经不低了,再往上加都能再买两个美人了,奈何架不住美人劝哄,左边的红衣美人扭着腰给他抛了个媚眼,“老爷,人家想要。”
他嘬了下牙,叫了 “一百金。” 心想要是另个买家再加价,他正好不要了。
谁成想萧定慷并没继续喊价,富家老爷扭头去看时,还得了一个相让的手势,他噎了噎,心想你想让为何不早些,白白让他多花这么多。
唐釉窝在萧定慷怀里,自然也瞧见了他不叫价的手势,这水晶镂空球却是已经不值这么多金子,如果是她自己,肯定是不会拍的,又不是冤大头?虽然心里能理解,可狗男人因为价高就不拍了,她到底有些不高兴。不是说要什么都给买呢?骗人!
一整场下来,每当前面那个富商老爷叫价时,萧定慷总是跟着哄抬价格,而每到关键时刻,总是停止叫价。
富商每每看去,萧定慷都表现出一副心痛相让的模样,让他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最后萧定慷实则也给唐釉拍了不少好东西,只要不是那个富商想要的,基本都被他拍了下来。
这场拍卖会结束后,萧定慷瞧了眼漏壶,现下差不多已经申时三刻。略歇息了片刻,领着唐釉登上了旭辉堂的顶层。
最顶层的这间拍卖会场,非玉牌贵客不得入,此间拍卖的全部为稀有、违禁、绝密物品,普通地方根本买不到。
此间拍卖会场不大,进入后首先踏入拍卖正厅,其东西南北四面分别设了精巧的雅室,室前设置珠链格挡。
萧定慷明查暗访,查到此次拍卖会有黑球线索出现,是以借了身份继续追查线索。
方才瞧见夏殇会场前排富商腰上挂着玉牌,恐也与这顶层拍卖会有关。
萧定慷与唐釉落座后,果然瞧见对面雅室里坐着方才夏殇拍卖会里的那个富商。
那富商吃茶的手顿了顿,显然也瞧见了他们二人,他眉头跳了跳,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四处雅间满客后,管事登台开始展示拍品,第一件拍品为千年灵芝,全须全尾,药用价值极高,甚至传言有活死人的功效。
这件拍品一出来,立马有人争相叫价,毕竟是能救命的东西,可遇不可求,怎能不抢?
唐釉的眼睛亮了亮,灵芝药用价值高,更何况是千年灵芝,这东西拿到京里根本不愁卖!
萧定慷本也对这拍品有意,不消唐釉开口就已开始叫价,最后以三千两金子的价格买了下来。
中间接连过去几件物件,萧定慷都没有再下手,直到最后一件拍品出场,那是两块平凡无的铁片。
管事举着铁片四下瞄了两眼才开口道,“别看这两块铁片平凡无,但可以凭它们联系到火球的东家!”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四个雅间的客人俱蠢蠢欲动。
萧定慷眯了眯眼,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火球东家的线索,这件拍品他志在必得。
然有这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凡是今日到场的皆打听到了这个消息,是以这两块铁片的竞价非常激烈。
四人之中有一人实力较弱率先败退,剩下的三人分别为萧定慷、胖富商和一个身形纤瘦的蒙面女子。
当下铁片的价格已经被加到了九千两,富商的嘴角抽了抽,他方才在夏殇拍卖会花了不少金子,九千两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极限了,他眼睛瞄了剩下两人一眼,若是......
然还没等他想完,萧定慷已再次加价到一万两金,这下不止他,连蒙面女子也犹豫了,毕竟他们都是商人,若是铁片的价值太高,即便是贩卖火球,也不一定能再把金子赚回来。
两人犹豫片刻,终是放弃竞价,最终由萧定慷拍到手里。
蒙面女子眼里流露出不甘之色,她眼睛眯了眯,暗自哼了一声,她风九娘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唐釉跟随萧定慷从旭辉堂出来坐上马车,将拍品一件件倒出来,摆在坐榻上来回摸了两遍,这可都是她的宝贝啊。
萧定慷瞧着她这爱不释手的模样,玩味的轻笑两声,“可是喜欢?”
唐釉笑吟吟的点点头刚想说话,马车突然晃动起来,她站立不稳,一下子栽倒在萧定慷身上。
萧定慷揽住她的肩膀,蹙了蹙眉,撩开帘子想瞧清外面情况,不想一只大刀从帘外插了进来。
唐釉视线扫到,暗道不妙,这,这又是惹到哪路仙了?
萧定慷自然也瞧见了,他搂住唐釉破车而出,瞧见他们正处在济徽的荒道上,前面围着四个蒙面黑衣人。
他扫视一圈,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你假扮车夫把马车驶到这里?” 他轻嗤一声,“谁派你们来的?”
蒙面黑衣人拔刀冷笑,“死到临头莫要多嘴,将铁片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唐釉闻言咬了咬唇,又是这厮招来的祸事,暗道念了句倒霉。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打算随时跑路,她的小命要紧。
她视线扫到左前方的黑衣提剑杀了过来,猛的从萧定慷怀里挣开,绕到他身后准备随时跑路,不想斜后方突然刺来一把匕首,快的连萧定慷都没反应过来。
唐釉瞳孔紧缩,她瞧见短匕刺来下意识怔在原地,根本不及躲闪,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喊也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插入她胸前。
萧定慷解决完前面四人,察觉背后的有动静,猛的回身去瞧,只见唐釉半张着双臂替他挡了一刀。
他抬脚将黑衣人踹翻在地,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唐釉。
暗卫从后面追敢上来,瞧见地上倒着几个黑衣人,又注意到唐釉胸前插着把匕首,软倒在主子怀里,忙跪下请罪,“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萧定慷心中涌起烦躁之意,朝他们吼了一声,“赶紧去请大夫!” 说罢,运起轻功拖住唐釉往鸿途商会赶去。
唐釉脸色苍白,半靠在萧定慷怀里,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知晓他在极速回奔。
她使劲咬着下唇,胸口不断传来撕裂的痛意,激的她眼前阵阵发黑,眼前不时闪过方才中刀的画面,露出一丝惨笑。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她方才本想伺机逃跑,却阴差阳错替狗男人挨了一刀,到底是时运不济,还是命该如此?
她胸口伤处不断渗出血迹,终是忍耐不住痛意,昏死过去。在昏过去之前,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萧定慷抱着她极速回奔,当他瞧见唐釉舍身挡在他背后,替他挨刀时,有说不出的震惊之感。
他没想到唐釉竟爱他如此之深,除了自己训练培养的暗卫,还从没有人舍命救他。
回忆以往与唐釉相处日常,总是觉得她表里不一,水性杨花,接受她对自己的好,却又怀疑她的用心,对她处处防备。
低头瞧着唐釉失血晕厥过去的模样,双手轻颤,眼中溢出的几分慌张之意,掩都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