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欢仰视着东城门上迎风飘扬的东陵旗帜,原来都已经四年了……
她放下了车帘,躺回到战天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闭目养。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有一群人要修理。
马车在战天策在南城的府邸停下,林管家一早就在府门外候着。如今看到了牵着顾长欢下马车的战天策,发现小姐的孩子这次回来仿佛又长大些了,不竟百感交集,湿了眼眶。
“呀,林伯怎么又哭了,每次都这样。”顾长欢忙走过来,正想要喊林婶出来。
林管事赶紧擦了擦眼泪,制止了顾长欢,要是让那老婆子看到自己这样子,还不得笑掉那几颗大牙。
“将军和夫人平安回来就好!”
林婶是服侍在战天策母妃宁妃的老人,自宁妃逝世后,林婶和林管事在回乡路上却被战天策留了下来。只因林婶膝下没有孩子,而战天策也不放心他们,于是便让他们留在京城看着宅子。
在顾长欢与战天策重逢后,林婶林伯待她就像待战天策那样,把她当成自家的孩子般。顾长欢是个受了别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人。自那以来,除了战天策和她干爹,林婶林伯就是她在东陵仅有的家人了。
“林伯,林婶今天做了什么菜啊?这么香!我得去厨房瞧瞧!”
“夫人等等,将军待会儿还要去宫里的接风宴。婢女们都备好热汤了,您快……”
顾长欢一溜烟地跑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
“就由她去吧,她想林婶也想得紧了。先随我去书房吧。”
“诶,好。”
顾长欢正要偷吃第二个狮子头的时候,就被婢女从厨房抬回房间梳妆去了。虽然是接风宴,但毕竟是宫宴,穿的还得是宫装,打扮起来确实得花不少时间。
两人到达皇宫后,战天策便独自去给太后和东陵皇请安了。
顾长欢知道因她马匪之女的身份,宫里的人一向都看不起自己。但她也不想去用热脸贴冷屁股,于是她便朝女眷所在的一处不起眼的小亭走去。
顾长欢在凉亭里寻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兴致索然地顾盼着开满园的她叫不出来的花。
无聊。
早知便呆在家里看兵书了。
正当顾长欢在计算他们何时可以溜的时候,一群珠围翠绕的贵女徐徐走来。
“我瞧像是谁呢?原来是顾姑娘啊!怎地独自一人坐在这儿呢?”
刚刚说话的女子是东陵陈皇后的嫡侄女,陈嫣。这几年来,陈家的势力在朝廷越发壮大,所以后宫的人皆以陈嫣为首。
“大伙儿好像都去太后那边了。”陈嫣的胞妹陈娇接道。
“若宫里的人有所怠慢,三皇妃莫怪啊。”
虽然陈嫣与陈后是亲戚,但顾长欢却是东陵皇的儿媳妇。所以,陈嫣这话说得倒有点反客为主了。
“见惯了三皇妃着男装,今日这一见倒让人快认不出来了。”
“是呀是呀,想不到三皇妃这一打扮竟跟寻常东陵女儿不相上下呢!”
这句话明着是在赞美她,实际上却是在嘲讽她马匪之女的身份。
陈嫣和陈娇两人双剑合璧,不仅仅把她当成不被太后垂青、不知宫廷礼仪的外人,还拐着弯把她的马匪老爹都嘲笑了一遍。
顾长欢眼底冷意骤现。
她把手搭在凉亭的木栏上,直直对上陈嫣陈娇的目光,开玩笑般道,“我说呢,这一群飞虫不去叮花,怎么突然来叮人呢?”
还未等陈娇出声,她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情,“啊,陈妹妹不是经常说姐姐笨吗?这次还真是姐姐糊涂了,蚊子又怎么会赏花呢?她们只会嗡嗡地叫,扰人清梦。”
“你好大的胆子啊!”陈娇忍不住斥道。
“陈妹妹啊,你说你们就没别的消遣方式了?天天就想着怎么嘲笑别人穿什么,把别人比下去,你们要是有力气无处使,要不姐姐带你出去跑几圈马?”
陈嫣一脸蔑笑,“果真是马匪之女,穿上了价值千金的衣裳,还是改不了低等人的习惯。”
顾长欢从以前起就被贵族的人用顾青马匪的身份嘲笑,虽然跟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但直到如今,她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顾长欢把茶盏重重地摔到桌子上,不屑道,“这华衣首饰,不过是限制女子行动一套华丽的枷锁,何必说得那样引以为傲。”
话毕,顾长欢做了一个自己很久后还是觉得很匪夷所思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