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桃花灼灼, 魏璟与徐婉在桃林中逛了许久,魏璟一早吩咐影卫盯着顾晏将人给引到桃林来,可到了日头西斜魏璟还没收到的消息。『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魏璟, 天都黑了, 咱们回去吧。”徐婉在山间桃林走了半日,此时已是饿得饥肠辘辘, 便没了玩闹的心思, 只惦记回去用膳。何况魏璟应下了今夜便送她回扬州, 徐婉自然心急。
魏璟抿唇望了周围一眼, 安抚徐婉道:“你稍等我片刻。”
话落后他避开徐婉去寻影卫。
“顾晏还未到?派去引他的人呢?”魏璟略有不耐。
影卫现身答话:“咱们留在暗处引路的人方才来报,说是摄政王先行去了宅子里,此刻已经离开宅子往这边来了, 想必不久便到桃林了。”
“好, 去将出门前备下的桃花酿送去桃林深处。”那桃花酿是魏璟压箱底的珍藏,特意为这场戏找了出做道具。
影卫应声前去,魏璟慢悠悠的跟着走了回去,路上被一枝桃花拦了衣袖,他微微顿住略一思索,随手将花枝折了下来。
魏璟回到徐婉等着的地方时, 徐婉已经抱着酒坛子闻了起来。她瞧见他的身影后,笑得格外狡黠冲他喊道:“你什么时候藏的桃花酿, 闻着便忍不住想喝。”
“想喝便敞开了喝,往后你怕是没有喝我酿的酒的福气咯。”魏璟吊儿郎当的开口。
“不能喝的,我今夜要走的啊, 醉了怎么回扬州呢。”也是难得,徐婉久未沾酒,早馋的厉害竟还能记着要赶路不能饮酒的事。
“不妨事, 影卫那里有上好的解酒药,你就是将这一坛子酒都喝的干净也不会如何。”魏璟无所谓的努了努嘴,摊手示意徐婉随便喝。
魏璟酿酒的手艺是跟着宫里的酿酒师傅学的,他的技艺青出于蓝,徐婉打十岁起就偷着和魏璟喝酒,那时候最惦记他的桃花酿,不过后来她嫁入镇国公府后便再没喝上过一口了。
她啊,打从十五岁断了这口酒就惦记的厉害,如今魏璟舍得拿出一坛来,徐婉确实也不大能忍住不喝。
“那我只饮三小杯。”徐婉眯眼对着魏璟比了个三的手势。
说着只饮三小杯,到头来却一杯杯的往嘴里灌 ,反倒是魏璟规规矩矩坐在一旁,不过抿了一口就停了杯。
过了会儿,影卫突然现身。
“主子,人到了,此刻就藏身在桃林里暗处盯着咱们。”影卫附在魏璟耳边低声开口,他将声音压得极为轻微,徐婉坐在魏璟身旁都未听请半句。
魏璟颔首示意影卫退下,抬手拿起酒杯将杯中酒饮尽,嘴角浮现起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毓宛你这具身子怕是不善饮酒吧,瞧你耳朵红成什么模样了。”魏璟眼缱倦的望着徐婉,既含情脉脉又极为露骨。
若是往常徐婉清醒时,魏璟敢这副色语气瞧着她说话,恐怕只有挨训的命,可眼下徐婉醉意熏熏的,耳朵里虽能听得见他的话,脑子里却一片浆糊完全没了平日的清醒。
魏璟见她只是一味眯眼笑,再没有旁的反应,便知晓她这是醉的迷糊了。
他拿眼角余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心中隐隐知道顾晏在哪个方位后,特地拿起早前折的桃花换了个位置坐在徐婉身边。魏璟落坐之地在顾晏的角度来看的话恰好能看到他与徐婉的全部动作。
他费心盘算了这场戏,等看戏的人来时焦灼得厉害,临到收场时倒是开始不急不缓起来了。
“毓宛。”魏璟呢喃了声徐婉的封号,含笑低头将枝头最艳的那朵桃花摘下,簪在徐婉鬓边。
“喜欢喝桃花酿吗?”魏璟俯身,在距离徐婉一寸时顿住,低声轻问道。
“喜欢啊。”徐婉笑容明艳动人。
魏璟朗声大笑,那藏在暗处的顾晏望着他们二人,却是双目赤红。
顾晏藏身之处距离他们二人不远不近,这段距离刚好让他清楚听到了徐婉那句喜欢和魏璟的朗声大笑,却不能听见魏璟的低语呢喃。
这一刻他见他们花前月下如此亲昵,见他们谈笑风生饮酒作乐,只觉刺眼极了。尤其是魏璟方才含笑为她簪花的那一幕,几乎是在顾晏心头插刀子。
大齐民俗,男子为女子以桃花簪发为永结同心之意。
顾晏几乎压不住心头火气,想要直接现身将人带走。他身子微动,墨影察觉不对后立刻将人拉了回来,低声劝道:“主子,冷静行事,此时并非好时机,贸然现身恐于计划有碍。”
顾晏 顿住,强压下火气,退了回来。顾晏不欲在西南之地大张旗鼓,只打算趁着夜色潜入魏璟宅院将人带走。惟有如此打算,一来是他无法在此地耽搁太久,另一则是怕闹得声势大了,累得徐婉回京后名声不佳。
两人这一拉一顿动作虽小,魏璟还是敏感的觉察到了,他假装不经意的往墨影与顾晏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
扫了这一眼后,抬手便将徐婉揽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极其轻缓的说了句:“顾晏来了。”
话音刚落便立刻松开了徐婉,整个过程不过一瞬。
徐婉十岁之后便记着了男女大防,再不肯让魏璟抱上一抱。
这是魏璟时隔二十二再度拥抱年幼时赠他无数温暖的姑娘,时光虽无情,记忆却不曾褪色,他如今年过而立,见惯人间风月,尝过世间烈酒,仍旧觉得此生最难忘的是她七岁那年捂住他双眼的模样。
婉婉,今后岁月漫长,我希望你无忧无难平安喜乐。魏璟在心底唤她婉婉,一如幼年初遇时。
他这次不曾唤她毓宛,也决定以后都不会再唤她的封号。
徐婉虽为衡王独女,却因母亲身份之故幼时并未获封郡主,后来衡王为她请封,魏璟千挑万选给她择了毓宛的封号。
自那之后,他只唤她的封号。为何如此呢?无非是这样唤她能让魏璟觉得,她独属于他。
此刻他不再如此唤她,则是执着至此终于放下。
“罢了罢了,夜色已深,回去吧。”魏璟眼底微湿,他压下心底酸涩,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抬手扶起徐婉,带着她往宅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