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有一会,岳宵进门打破沉静,“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岳晚连忙让到旁边,让开一条路,问她,“姐姐要我做什么?”
岳宵给自己倒水,落在岳晚眼里,顿时慌了,赶紧上去帮忙。
这个杯子可是她做过手脚的!
如果被姐姐发现,那她陷害岳阳的事可就说不清了。
她太着急,手碰到杯子,一股热水刚好下来,杯壁传来的灼烫让她浑身颤栗,手一抖,全都都洒在自己身上。
看见岳晚裙子上的水渍,岳宵生出一股无奈,拿手帕要帮她擦水,碰到之前,看见岳晚身体抖了。
“我是姐姐啊!”岳宵哑然失笑,强硬的拽着她的胳膊,语气却相当温柔,“我看看烫伤没有。”
看她手上皮肤光滑细嫩,才勉强放心,“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她说完没有听到回应,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抬头就对上岳晚的视线,“怎么了?”
岳晚像触了点,慌忙收回视线,“没、没什么。”
声音越来越小,“我一直以为姐姐不喜欢我。”
岳宵莫名,“我什么时候给你这种错觉?”
岳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头沉默,直到岳宵没了耐心才开口,“我胆小、不够机灵,没人喜欢我,姐姐也在讨厌我吧。”
听到这话,岳宵只觉得荒唐,伸手揉着她的脑袋,“怎么会那么想,你是我妹妹,亲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你同我更亲近。”
刹那间时间定格,岳晚不敢相信眼前的岳宵竟然是那个拿着枪,杀了人的岳宵,仅仅只是她的姐姐。
两人之间的隔阂被彻底打破,之前无形之中的距离也不见了。
想通这一层之后,岳晚对她热络起来,尝试着她从没用过的活跃,“对了,姐姐刚才说有事找我,什么事啊?”
此时此刻,岳宵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突然就有些开不了口。
“姐姐?”岳晚偏头,婴儿肥的脸上写满认真,“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大家都说她胆小,她突然也想变勇敢了。
岳宵对上她清澈澄净的眼睛,像最后的湖泊,干净透彻,洗涤着一切污垢淤泥。
她释然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向你借点钱。”
以前漫无目的,花钱如流水,真正要用的时候,没剩下几个,这才想到了岳晚。
岳晚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听到她只是想借钱,立刻打开自己的梳妆台,把最里面的小匣子端出来,“我的钱都在这里了。”
她打开自己珍惜的匣子,四五条金项链躺最底下,还有一些纸票子和一堆银元。
虽然匣子不大,但也足够普通人一家四口用好几年。
岳宵没想到她会全部拿出来,只拿了一些纸票子和银元,岳晚雀不满意,一股脑把匣子塞进她怀里,“这些我用不着,留着也没用。”
面对岳晚的热情,岳宵毫不扭捏,直接收了过去,“我过几天还给你。”
说完就要走,身后却传来岳晚呼声,“我们是亲姐妹,所以……可以用不着那么见外吧?”
岳宵停下来,背对着她,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只说了一个“好”字。
拿到钱之后,岳宵第二天就开始忙碌起来,带着阿忠去了叶柳巷,里面的人气比之前更弱。岳宵一个一个攀谈,问他们会什么,得到的都是摇头,半天下来,她累的气喘吁吁,却没有头绪。
阿忠见她愁眉不展,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们工厂里的工人,没有时间学一技之长,找工作很难,况且城里的工人都饱和了,他们是剩下的。”
“他们是怎么失去工作的?”岳宵想不明白,在梁旗月的监管下,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失业人民。
阿忠明白她铁了心要做这件事,把事情来龙去脉都给她讲了一遍。
原来他们待的都是大厂,纺织、雕刻,各司其职,几个月前,四岛人北上,炮火摧毁了边上的两个小城市,流民大量涌入秽垣,造成这个局面,梁旗月震怒,偏偏他们又拿罪魁祸首没办法,真要开战,受苦的是更多的百姓。
听他说完,岳宵对四岛人的恨更多了几分,还不知道抓小孩做什么,反正没什么好事。
她握紧拳头,眉头把两边脸劈开,美依旧是美,遮掩不住的凌冽杀气让人忍不住窒息。
她嘴角一勾,瞬间如三月暖阳,“既然这样,谁做的好事,就让谁换回来。”
阿忠听得心惊,这岳大小姐果然我行我素,竟然把主意打到四岛人身上。
岳宵说到做到,下午就就一个人去四岛人驻扎的地方游荡,出乎意料的,地方很偏僻,营地在最前面,后面建几栋矮楼,不知道用来干什么,连个窗户都不开。
她蹲了一会,知道没办法进去,只能扭头往回走。
在路上碰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她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鬼鬼祟祟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岳宵直觉她有问题,想都不想,直接掏出枪指着她后背,压低声音说,“别动。”
女人身子僵硬,牙齿止不住打颤,“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恶意,只要老实交代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会放过你。”岳宵停顿了一下,倏而狠戾,“如果不说,你应该也有心理准备。”
女人身体抖得像筛糠,“别、别杀我,我是来送东西的,一个当官的给我的,让我今天来找他。”
说着她拿出手里的徽章,图案复杂,密密麻麻的小字,岳宵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进营地的通行证。
她伸手抢过去,却侧脸看见女人的长相,竟然是水仙!
水仙也同样没想到,威胁她的竟然是岳大小姐,这下更加害怕了,岳大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失手打死她,也背不上责任。
岳宵误以为她的害怕是因为手里的这把枪,她收了一些,“放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非但不会杀你,还会给你一笔可管的报酬。”
听到报酬,水仙的害怕明显弱了一些,她忙忙碌碌大半辈子,早就钻进钱眼子,听说岳宵想要进四岛人的营地,又犹豫了。
“钱不是问题。”岳宵咬重第一个字。她说完,果然看见水仙点头,虽然迟疑,但却没有多少犹豫。
两人回去打扮了一番,才重新出发。
离开前,云子枭趁着水仙收拾东西,警告岳宵,“那地方一点也不好玩,你最好打消念头。”
岳宵撑着下巴,化了妆,稚嫩的脸柔情万种,眨了一下眼睛,就把人魂勾了去,“你怎么知道我是去玩的?”
云子枭别开眼睛,耳根子却微微泛红,“你不懂,里面的人不管你是首席先生的干女儿还是岳司长的女儿,他们要人死,不会有一丁点犹豫。”
岳宵粉嫩的唇轻微嘟起,透着一股入魂的媚,喃喃道,“这样才有意思呢。”
她这么说,云子枭忍不住扭头,刚好对上那双眼睛,妖精一样,只触上一点,人就面红耳赤。
恰好这时,水仙叫岳宵出门,岳宵拍拍屁股,穿上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走着。
营地戒备森严,她们出现格外显眼,因为门口除了巡逻队伍空无一人,好在这一次,岳宵知道他们针对小孩,特意让水仙将自己打扮成成熟女人,踩着一双高跟鞋,大衣一裹,个子虽然不高,遮住脸,也依旧像那么回事。
“站住!”守卫操着一口生硬的安国话,浓重的口音,随时随地像是在骂人。
水仙被这句话吓得立刻漏了怯,差点就跪在地上,岳宵连忙拽住她的手臂。
她扯了一下衣服,拿出徽章,捏着嗓子说,“我们进来找人。”
那人听不懂她说的什么,看见徽章,不耐烦挥手让他们进去。
走进去,水仙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出了一身汗。”
岳宵冷眼瞥了她一眼,“你别出什么岔。”
越往里面走,守卫越多,进了一栋楼,守卫早已经通报,带她们去大厅。
可能见惯了大世面,席文君面对这种地方没有丝毫压力,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进来了,而且在最高管理的楼里。
“水仙,你来晚了。”大厅里走出一个四岛人,他穿着军装,留了一小撮胡子,看上去格外怪异。
男人也注意到岳宵,目光里明显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
水仙听到他话里变了音调,赶忙贴上去,“她是我的姐妹,说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我就带她过来看看。”
男人显然不受用,理智的可怕,“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出去,滚出去。”
“木霖阁下,这……她已经来了,要不就让她留下吧?”水仙很为难,能提出最后一句话已经用了极大的勇气。
木霖连她也推开,“你也走吧,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女人。”
他说完就离开,丝毫没有停留,水仙愣在原地,木霖是金主之一,颇为大方,这一次,隐约要失宠的意思。
岳宵也没想到木霖会这么警惕,眼看他马上不见踪影,她咬咬牙,出声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