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把云子枭一直留在身边。
这厢,云子枭操控着船返航,途中见了大船只,也不敢停下来,走了一段路程后,越发觉得不对劲。
岳宵反应过来,“你不会是偏离航线了吧?”
说着就拿出指南针,一阵大浪袭来,她没站稳,被冲到了地上。
“你怎么样?”云子枭顾不得其他,把船停下来,就跑过去查看岳宵的情况。
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又一阵海浪,两人身上湿了个透。
“别管我,指南针呢?”岳宵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指南针是他们回去的希望,要是弄丢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话刚说完,船被风浪打的左摇右晃,一时间失去了方向。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雨也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席卷着狂风,像是要把这艘船彻底吞噬,然后揉进海浪里。
岳宵即便坐在地上,也头晕目眩,身上早已经湿透,外面还在持续不断的狂风暴雨。
“抓紧我!”云子枭透过雷声,对岳宵大声吼道。
雨水冲刷着船舱,海浪打湿了岳宵的眼睛,模糊间看见他的手,努力的伸手去触摸他的手。
一点一点,就在快要接近的时候,一层浪再次袭来,把两人打断,紧接着就是极速旋转。
“岳宵,岳宵!”迷雾中,岳宵看不见云子枭,只能听见他一声声的呼救。
岳宵想要回答,被一个重浪打晕过去。
再次睁开眼,外面阳光明媚,船里却一片狼藉,那些被绑住手脚的四岛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云子枭也趴在甲板上。
她努力想要站起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吐出一口海水。
她刚站起来,船就一阵摇晃,又重新跌了回去。
岳宵皱眉,干脆坐在地上磨过去。
伸出手,拍了拍云子枭的脸,“醒醒。”
摸到他的脸上的温度,稍微放下心来,还好……
云子枭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脸,只是皱了皱眉,很快就舒展开,继续睡觉。
岳宵看他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难得看见云子枭这幅模样,跟他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相比,可爱了很多。
她叫了两三声,见他睡得安稳,便不打算再叫,咬牙扶着门框去外面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外面风和日丽,天上甚至没有一朵云,岳宵呼出一口浊气,放眼望去,只有汪洋大海。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像是想到什么,连忙回头,却看见站在门口的云子枭。
“指南针呢?”她脱口而出。
云子枭摇头,他醒过来的第一直觉就是找指南针,可是找了半天,影子都没找见。
岳宵看见他这个样子,有些茫然,没有指南针,他们怎么回去,难道要在海上一直漂泊?
要命的是,这个船并不大,里面的食物也寥寥无几,恐怕无法支撑到他们上岸的那一天。
云子枭明白她的顾虑,“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他们要怎么坚持到船到岸的那天!
岳宵眸光动了一下,深沉得如同万丈之下的海水。
“先轻点一下能用的物品吧。”岳宵瞬间没了力气,说完话,转身都废了好大的劲。
没有人不会对一无所知的未来恐惧,尤其是前面摆着的有可能是一条死胡同。
她情绪低落的把船里的东西清点了个遍,和云子枭一起搬出来,累到最后,瘫软的坐在甲板上,“只有这些东西,够我们生存两个星期。”
驾驶舱里还有十来个士兵,除去他们的口粮,估计也就只能生存一个星期,很多食物都被海水泡了,必须得赶快吃完,否则会很快变质腐烂。
云子枭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一开始是觉得事情严峻,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说到这里,岳宵忍不住咳嗽两声。
把云子枭拉回现实,她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衫,因为海水打湿,全都黏在身上,冰冷的海风一吹,不由得瑟瑟发抖。
云子枭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进了船舱,在里面挑挑捡捡,最后拿出一件稍微干一些的制服。
“先换下来,穿这个。”云子枭递给她的时候,视线落在她的胸口,睫毛不自觉的眨了两下,扭头不去看她。
岳宵尴尬的咳嗽一声,接过衣服,二话不说的换上。
再一回去,见云子枭正在处理食物,他拿着一把瑞士军,动作干脆利落,不像是第一次做。
岳宵凑过去,“怎么,你以前还有在野外生活的经验?”
听到她的声音,云子枭抬起眼睛,里面的暗光一闪,很快恢复平静,“以前流浪过。”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岳宵还是捕捉到了闪烁的眸光,里面那一丝自嘲像一把刀刺痛了她的心。
只知道他有个母亲,但是却从没听过他父亲是谁,想必那时候流浪的日子应该很难过吧,否则也不会沦落到百乐门。
云子枭专注的把肉切好,又拿了一点粗粮,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香味,岳宵坐在甲板上双手抱着腿,颇有几分惬意。
那里的木霖早已经被冲刷进大海,连血迹都不曾有过,岳宵望着远处升起的太阳,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一回头,看见云子枭端着一盘食物走出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原本冷淡的他多了一丝暖意。
如果一辈子这么生活,好像也没那么难挨。
惊觉自己竟然想到了一辈子,岳宵有些恼火,人家对你里总是避而远之,她却还在想以后。“过来。”
云子枭对她招手。
这一次被困,他似乎越来越霸道,总是以一种命令人的口吻,岳宵不满他的态度,更不满自己竟然没经过大脑就做出了行动。
等到她接过食物,想后悔已经晚了。
“吃完之后,我们要想办法让船动起来,燃油不太够了。”云子枭从得知被困之后,就异常的冷静。
这种态度也让岳宵稍微安定了点心,接过食物,大口刨了两下。
咀嚼的空挡看云子枭嘴唇发白,又把盘子递给他,“你死了我一个人可回不去。”
云子枭无奈勾唇,她总是这样,明明是关心人的话,说出来就变了味。
不过跟她相处久了,明白她的别扭性格,自然也不介意。
两人狼吞虎咽,吃完一盘炒饭,岳宵靠在船板上打嗝,“饮用水应该也不多吧,我看过一本书,海水不能直接喝,会越喝越口渴,到最后脱水而死。”
到了这个时候,她开始庆幸自己之前什么都学了一点,不然恐怕不能这么镇定的站在这里。
云子枭挑眉,等着她继续往后说。
岳宵打了一个饱嗝,“接雨水,然后用布简单过滤一下。”
他们的条件简陋,当然做不到多细致,但刚才他们已经错过一场雨,想要等到下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云子枭看了一眼天,万里无云,的确是不太现实。
“既然没有雨水,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想办法求救。”岳宵再次坐下来。
这姿势是最省力气的,她可不想快速消耗食物。
云子枭靠在她身边,席地而坐,“船舱里有个电报机,进水了,我发了一封电报,不知道首席先生能不能接到。”
这是他们的希望,如果没发出去,他们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岳宵触碰到他的肩膀,先是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放松下来,“看来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不习惯悲观,说完还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的,死对于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也没什么牵挂。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偏头看他,“你想你母亲吗?”
他一直跟着水仙,是她的出现将他强行带走,虽然后面她没怎么管,也知道他已经安顿好了水仙。
云子枭闭着眼睛笑了笑,“没什么好见的。”
他们之间感情淡泊的犹如陌生人,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点利用价值,水仙恐怕早就把他抛弃了。
或许他生来多余……
说到这里,气氛突然沉重起来,岳宵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有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凄惨了,看到云子枭,还是觉得自己过得不错,虽然没有体会过父亲的关注和爱,但她至少恣意的过了十几年,也算没有白走一遭。
“云子枭,你老实说,瞒着我的那些秘密到底是什么?”岳宵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我们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不能这么残忍吧?让我不明不白的死!”
云子枭刚酝酿起来的悲伤被她一句话破功,他无奈的开口,“怎么是我让你不明不白的死?”
“你不解开我的疑问,可不就是不明不白。”岳宵说完,目光凶狠了一份,“我带了枪,你要不说,我先解决了你,资源就留给我一个人。”
说罢,她掏出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云子枭的脑袋,眼里的狠绝就像是面敌人。
她突如其来变化让云子枭没反应过来,迷茫的望着对面那个肃杀的人,丝毫看不出来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