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宵吞了一口口水,萧蔷这是动真格了?
她没见过萧蔷生气,拿不准她的怒火限度是什么,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应对。
那边萧蔷却突然笑起来,“你也知道害怕!”
岳宵被她这一出整得懵逼,迷惑的抬起头,“干妈,我知道错了。”
她真的知道错了,只要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她受不了!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干妈,被人欺负了,也不过来告个状。”萧蔷佯装愠怒,但眼底的笑意出卖了她。
原来是这个意思……岳宵恍然大悟,她还在担心萧蔷会因此而大发雷霆,没想到竟然是在担心自己。
心里的柔软被触动,暖意盎然,“干妈,我没事,你不用替我担心。”
萧蔷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手轻柔的放在她的脑袋上,“宵宵,有时候你要更释然一点,哪怕那个人是你的父亲,不要事事都这么倔,最后伤的只会是自己。”
她说的语重心长,是真心实意的以一个长辈姿态劝解她。
岳宵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只是她不明白,有些事可以让,有些她必须得捍卫。
“干妈,我晓得。”
萧蔷满意的点头,“你打算去哪里,来首席府住几天,等岳善和过来找人,你再回去。”
既然出来了,就不能轻易回去,否则会让岳善和的气焰更加嚣张,岳宵本就是不喜欢受气的,两边再次掐起来,她恐怕都拦不住。
岳宵乖巧的抬头,“干妈,你不用替我担心,地方我已经找好了,现在非常时期,我不能给首席府添麻烦。”
“哪来的添麻烦一说……”
“外面都说要打仗,我进了首席府,干爹肯定要分了,这样不好,况且我带进来的人,万一有间谍,那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岳宵一连串,说得头头是道。
她眼珠子一转,转移了话题。
萧蔷再有心,也对她做出的决定无可奈何。
等到要离开的时候,萧蔷塞给她一条小黄鱼,“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很多,你拿着去置办一些物品。”
岳宵想要拒绝,看见她的眼,只能道谢,接过金条。
恍惚间,一条绳子从岳宵的袖子里掉出来,萧蔷脸上的笑容僵住,伸手去拉那条绳子,手指快要碰到的时候,被岳宵收了回去。
“这个绳子……”
“是我一个朋友的,一直留在手里,还没来得及还给他。”岳宵咧嘴笑了一下,“干妈,我得回去了,岳晚还在等我。”
萧蔷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目光深远而又悠长。
那条绳子她觉得很眼熟,像是十几年前,她亲手编制而成,只是时间过于久远,具体是什么样子,她已经记不太清楚,所以看见的时候,才没有急着认领。
岳宵回到他们临时住的宅子,阿忠忙前忙后,正好安顿好几个人的住处,碰见岳宵,打了一声招呼。
“云子枭在什么地方?”岳宵一进门,就忍不住犯贱去看看云子枭。
阿忠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房间。
这是一个四合院,除了正门,分为正房和偏房,岳宵和岳晚自然住在正上方的房间,旁边分别是云子枭和水仙以及他自己。
岳宵毫不犹豫的走进去,看见云子枭坐在窗前,背影高大而又沉稳。
他似乎很喜欢坐在窗前,每次进房间,他都是这姿态。
偌大的房间就像是个囚笼,他就像是一只金丝雀,一直盯着布满栅栏的窗户,似乎看得久了,就能从这里面逃出去。
他听到动静,没有转身。
从他们剑拔弩张的那一刻起,岳宵在他眼里就已经是一团空气,他无时无刻不在自我催眠,无视她的存在。
“想到什么好办法逃走了吗?”岳宵自顾自的进去,站在他后面。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让他无法忽略。
云子枭身体瞬间警惕,树立了防御机制,对于她的问话,选择性屏蔽。
岳宵也没抱太大希望他能搭理自己,自顾自的说,“四岛要和我们打起来了,胡大帅正在收拾东西往我们这边逃,他应该是不能来救你的。”
她刚从首席府回来,从守卫的调动和萧蔷的情来看,这一次,应该不是小打小闹。
梁旗月主张的是亲自带兵上战场,所以他忙的不见身影,但胡大帅不一样,他手下有很多精兵良将,却不把普通士兵的命当命。
他大手一挥,麾下的兵就走到哪里,目的是取胜,而死伤从来不在他的计算范围内。
岳宵对这种龟缩行为格外看不起,同样也对跟在胡大帅身边的云子枭冷了八个度。
打仗的也都是人,也都是别人的儿子、兄弟、父亲,凭什么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云子枭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终于回了头,他目光越过岳宵,盯着她身后的门,“你应该等他进了城再告诉我。”
他黑洞洞的眼睛里空无一物,低沉的嗓音就像是地狱里传来一样。
岳宵眉毛一扬,“就算进来了他也没办法救你。”
她说的是事实,毕竟寄人篱下,在江南再怎么叱咤风云,来了这里,也只有听首席的。
本以为他听到这个消息,会失落,可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皮,空洞得犹如一个提线木偶。
他这个状态,让岳宵很不舒服,她走上去,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盯着自己的脸,“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不看我,不把我的脸印刻在脑海里,以后怎么能报仇?”
云子枭目光慢慢在她身上聚焦,她眼睛水晶,鼻梁高挺,鼻尖微翘,即便是霸道,都霸道得可爱。
云子枭勾唇,“岳宵,在我面前,你还能有多卑微?”
连看她都需要她亲自动手,他都替她卑微。
岳宵听明白他的意思,脸色一变,一副山雨欲来,“我卑微?你不会是忘了我的手段了吧?”
她可以有一万种残忍的手段对他,毫不心软,她不可能卑微,不可能!
可越是在心里暗示,她就越没底,心脏有细微的疼痛,一阵又一阵,拿针扎一样,先是一下,随即越来越快,越来越多,不难以忍受,只是难受。
“我说过,只要我没死,这些我都会还给你。”云子枭淡淡的开口,语气里没有太多起伏,“还有,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恶心,不要再妄想我对你还有任何一丝的感情。”
岳宵手指握紧玉佩,心猛的收紧。她真是疯了,还想着来把玉佩还给他,人家却绵里藏针,那么多地方不找,偏偏来这里找罪受!
岳宵冷哼一声,“你嘴皮硬,不知道饿两天,还会不会硬!”她说到做到,立刻出去吩咐阿忠不要给他送饭。
第一天,云子枭还从床上起来,坐在窗前眺望,第二天他就没力气了,躺在床上,半梦半醒。
到了第三天,他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了了,翻身困难,更别说从床上起来。
至始至终,他没有求饶过一个字,异常的沉默,他的倔强和岳宵如出一辙,即便饿得没有意识,也不肯说话。
岳宵接到阿忠的消息,正陪着岳晚在研究衣服的花样,听说云子枭晕倒,一句话都没说,小跑着出了房。
踏进门,看见昏迷不醒的云子枭,她慌张的拽住一个医生,“怎么样,他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认识岳宵,不敢说瞎话,“大小姐,他、他是饿晕了。”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大约要半天。”医生说完,小心翼翼的看岳宵的脸色。
半天没等到回答,医生又继续说,“你放心,他还有呼吸,不会有事的!”
最后一句话让岳宵放开了手,“给你一个小时时间,他要是没醒过来,你也永远都别醒了。”
医生浑身颤抖,他当然知道岳宵的暴脾气,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一定尽力。”
岳宵松开他的衣服,让他继续检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管医生用了什么办法,云子枭就是醒不过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生怕岳宵不耐烦,要拿自己是问,“他应该是不愿意醒过来,需要有一个契机。”
医疗不能解释,医生迫于无奈,只能开始玄学,“他最在乎什么东西,或许有人在他耳边呼唤会好一些。”
他偷偷盯着岳宵,见她没有反应,喉咙忍不住吞咽,“大小姐,要不然你来试试?”
岳宵思考了一会,走到云子枭的床边。
她的影子不高,却笼罩在云子枭的头顶,他最在乎的东西?
脑子里灵光一闪,“再不起来,我就把水仙杀了。”
医生在旁边听得汗水更甚,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动不动就要杀人,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来!
果然这句话很快就凑效,云子枭皱了眉,似乎要醒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身体在极度的抗拒着。
岳宵伸手在他脸上碰了一下,继续开口,“我是岳宵,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
“放开她。”云子枭挣扎呐喊,脸上的表情也皱成一团,转眼又绝决的说,“岳宵,你这个样子真像条狗,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