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
而对沈隐来说,“曹操”还没说出口,人就已经杀过来了。
门打开,那凶恶煞的脸缓缓映入眼帘,沈隐默默地低头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脑瓜子疼。
这位大晚上过来干嘛?有事?
她压根不想试探这位阿姨好吧!
阮姝瑶猛地砸上门,冲着沈隐就疾步走了过去。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只会造孽的东西?!”
她抬头便一巴掌要落下。
一股大力攫住了她的手腕,而自己的女儿还悠闲地坐着,丝毫没一点惧怕她的样子。
师坤旭力度适宜地把她的手腕往外一甩,阮姝瑶没料到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力气这么大,愣是跄踉了两下。
“好啊你!”她扶着桌子,指着沈隐的手指止不住在颤抖,“带了个不三不四的保镖就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对我动手!”
沈隐本来都困了,不想和她争辩,偏偏这句话惹怒她了:“你说谁不三不四?”
“就说你这保镖了,怎么了?还是个哑巴,不知道从哪个穷乡僻壤来的……喂!你干什么?!”
“看不懂?”沈隐继续扯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推,“请你走!”
“你……你敢这么对你妈?!”她更讶然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独孤寒夜怎么也力气变得这么大,她居然有点抵抗不过了。
“你配当妈?”
师坤旭看不下去了,他扯开了沈隐的手,拦在她身前,对她摇了摇头。
沈隐强行压住那股气,对阮姝瑶没好气地说:“我今天真吵累了,一点也不想多吵半句,麻烦你,回去睡睡美容觉养养老,咱们改日再战,ok?”
师坤旭打开了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少给我废话!”阮姝瑶那小市民般的聒噪腔调再度浮现了,“陈婆呢?你给我说清楚!”
“什么陈婆?”沈隐打着哈欠,“我还八婆呢,送客!”
最后,阮姝瑶女士骂骂咧咧的声音,止在了师坤旭强行锁上门后。
她走了以后,沈隐继续做回刚才的事,把“阮姝瑶”打了个叉。
这两笔,彻底把纸划破了。
偏偏最可悲的是,自己的亲妈,也不和自己同为一伍。
独孤振英至少有五个明面上的子女,外面还有不少想转正的私生子,所以他放弃小白莲还算在意料之中,可仅有一个女儿的阮姝瑶又怎会如此?
带着满腹疑问,她糊里糊涂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仍处于这个房间,只是此刻的她好似是一个虚无的魂魄,以第三视角,看着独孤寒夜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一抽一抽,小声地啜泣。
“喂。”
沈隐试着唤她一声,没得到丝毫回应。
“小白莲?”
她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沈隐稍稍走近一点,才发现她手里握着一个小黑盒。
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她整个身子猛地一缩,反手就将黑盒塞进了枕头下。
她站起身,蹦直着身子,情瞬间染上了几分惊恐:“妈……”
阮姝瑶焦急地走上前,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感:“刚刚妈看见了,你三姐和四姐是不是在后面推你了?你摔跤了是吧?”
独孤寒夜点着头,身子不断在后退,甚至在打着细微的颤栗。
“来,让妈看看!”阮姝瑶蹲下身,掀起她的白色长裙。
“妈,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她带着哭腔,想后退几步。
可已经晚了,阮姝瑶看见她膝盖时,笑容瞬间消失了。
沈隐也随着弯腰看了看。
就是寻常的摔伤,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阮姝瑶眼白上覆着血丝,她将双眼瞪得很大,几乎要迸发出嗜血的锋芒,连站在一旁的沈隐都看得背脊发凉。
“你就这点伤,怎么能拿来向你爸告状呢?”
说罢,她突然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石头。
那石头仅有乒乓球大小,而形状却有棱有角,其中两块位置特别尖锐。
“妈!不要啊!”
独孤寒夜扶着桌子想逃跑,可脚踝被紧紧拽住,她只能停留在原地,挣扎许久都未果。
沈隐出于本能地想出手阻拦,但向前一挥,却只见自己的手从她们的胳膊上倏地穿过,如一道不存在的幻影。
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阮姝瑶手握石头,将尖锐处重重摁在独孤寒夜的膝盖上,于是狠狠一使劲,在那本就破了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啊!”独孤寒夜疼得泪流满面,身子险些站不稳。
“我靠!”沈隐忍不住在一旁怒骂,“这他妈是疯了?!”
真是毫不手软。
沈隐几乎能看见阮姝瑶那衣料下使尽全力的弘二头肌,真是生怕她女儿不够疼啊。
阮姝瑶仔细检查了伤口,满意地点点头后便放开了她。
独孤寒夜摔倒在地,她捂着膝盖,血顺着白皙的小腿流下,疼得她指尖都在发颤。
阮姝瑶摸着她的头,似是在安抚:“好了,听话,一会我就带你去找你爸,让他知道你这三姐四姐是怎么伤你的,也好让唐静那骚货给个说法。”
“妈……我说过多少次了……”她泪流不止,不断在抽噎着,“爸……他心里没我这个女儿……博取同情没用的……他只会装模作样地帮我说她们两句……”
“那你还能有什么用?!”她瞪着眼,突然歇斯底里地指着她怒骂,“让你从商你不愿意!让你了解点你爸公司的拍卖行行情你也不愿意!就知道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芭蕾舞,就你这身体,还跳舞?就知道痴人说梦!”
独孤寒夜止住了哭声,含泪看着她:“我身体为什么会这么差,妈心里不明白吗?”
“啪”的一声。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她脸上。
“这种话你也敢说?你再说一遍试试!”阮姝瑶指着她的鼻子怒吼。
而独孤寒夜只是侧着那红肿的半边脸,一丝血从嘴角渗出,她抬手便悄然拂去。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却还是觉得委屈,泪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所以啊,你只有这点用了。”阮姝瑶的语气又放慢了下来,她轻抚着独孤寒夜那被打疼的脸,嘴角的笑容显得有几分瘆人,“你这懦弱的性子就是你最大的优势,你还不明白吗?虽然你爸不会多喜欢你,但至少,他会讨厌二房的那几位。”
“妈,我求你了。”她的眼陷入了一片死寂,灵魂仿佛被抽干,“我这个身体,已经离垮掉不远了,不要再让我做这些了。”
“乖,忍一忍,等未来有一天,独孤家的产业归我们了,你就苦尽甘来了。”她弯下腰,想把独孤寒夜扶起来,“走,我们去见你爸……”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她的动作,随之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