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日理万机,政务忙累,四郎遇袭非紧要之事,不必刻意去小题大做,”安国公谨慎保守,不似别的臣子恃宠生娇,从而也能一定程度的避免落人口实,防止政敌攻讦,“暂容京兆尹查探一番,寻常贼子为非作歹便罢,若是有心之人的蓄意加害,再请陛下定断也不迟!”
“我公府总得为四郎讨回公道才是。更多小说 ltxsba.me”
安国公的决定,旁人轻易更改不得,听他如此说,齐氏心有他想也只能作罢。
待用过朝食,安国公匆匆赴衙门点卯。
齐氏顾不得府中日常琐事,一心照顾萧玉信的吃喝。
萧玉信张嘴困难,勉强能用些流食。
因着安国公不在场,齐氏憋了好久,终是敞明了话,“四郎,你老实告诉母亲,会否是你时常流连烟花柳巷,与人为那些个歌姬争锋所致?”
知子莫若母,齐氏于真相可说是中了一半。
萧玉信做不得表情,他囫囵不清的呜呜道:“母亲怎么作此想法?”
齐氏叹道:“不是最好。”
“你父亲最恨沉迷风月之人,他目下也是不知你时常出入那等腌臜之地,但凡听到甚风言风语,必会打断你的腿!”
“母亲!”萧玉信忍着浑身疼痛哭笑不得,“儿子并非去寻欢作乐,不过是与友人相邀着吃酒听曲罢了。况且,好些歌姬也非母亲想的那般不堪,她们多是身世坎坷才流落为伎。”
“我不听你狡辩。”齐氏道,“我的话放在这儿,如今你如何放浪我不管,待日后成婚,依旧不加收敛,那莫怪母亲大公无私说与你父亲知晓。”
萧玉信想到陶满满就眼底晦暗。
秦瑛强势又霸道,看上的东西不得手定不会罢休,如今他对陶满满兴趣正浓,且极有可能为与他较劲而不择手段。
使人教训他,便是前菜。
而陶满满的心比之过去也活泛不少,怕不是还未等成婚,她便被秦瑛勾得做出有悖妇德之事。
萧玉信再不犹豫,直接与齐氏道:“母亲,满满不日便要出孝,不若咱们先行下聘与侯府议定婚期?”
他的想法与齐氏不谋而合,齐氏开怀道:“你有此心便是好的。”
“我也作的是年内将满满娶进门的打算,如此你便可安心为明春下场做准备。只上门提亲需得你亲自到场方显诚心,赶明儿我去探探明氏的口风,余下之事再议也不迟。”
萧玉信自知现在的模样见不得人,哪怕心急如焚也只得按捺住,“全凭母亲安排。”
今日有马术课。
不过陶满满不慌不忙的与吴宝仪在学舍里吃点心。她早晨出门时带了不少牛轧糖和猪肉脯,以及一盒肉松小贝。
吴宝仪早前吃过了牛轧糖,眼下拿着肉松小贝一块接一块的不停口,直叹好吃,“满满,你从哪儿买来的这精细的宝贝?又香又绵软。”
陶满满眨眨眼,“我自己做的,有意与相辉楼合作售卖,很好吃是吧?日后有了新品我都请你第一个品尝。”
吴宝仪惊喜道:“满满你深藏不露啊,莫不是因着在萧玉信那狗贼身上栽了跟头脱胎换骨了?”
“可不是嘛,男人就是一坨臭狗屎,萧玉信更是。”陶满满撇嘴不屑道,末了她同样叮嘱,“你要帮我保密哦,我的情况你也明白,若是让侯府的人知晓我背地里自谋生路,指不定要招惹多少麻烦。”
“千万千万谁也不要告诉好吗?”
“放心吧,我最会守口如瓶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多嘴。”吴宝仪吭哧吭哧解决掉最后一块,老在在的,“不过说好了我要当第一个试吃官!不许食言!”
“是是是。”
两人磨磨蹭蹭的吃好喝好后,这才去换了骑装往演武场去。
绕过一道游廊,与相向而来的陶闻溪来了个面碰面。
女主素日里多是采奕奕的,扬着高高的头颅,骄傲得像一只尊贵的孔雀,哪有如眼前这般面色凝重,思不属的?
她撇眼看到陶满满,眼底是全无掩饰的恨意和嫌恶。
闹得陶满满心底一个咯噔,胡思乱想的猜测难道是因为她在明氏面前说的那番话不合女主的心意?
不应该呀!
她都主动让出舞台给男女主表演了,怎么还拉上仇恨了呢?
一早来,吴宝仪就听陶满满说了昨日的事,所以眼下她不满的嘟哝陶闻溪不识好歹,“你看她那样儿,活像你害了她似的。”
她手里握着一只彩色琉璃瓶,瓶口是按压式的设计,不时对着空气喷一点,然后像只花蝴蝶似的在水雾中跳跃旋转,特别宝气。
“谁知道呢,”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陶满满也就不难为自己了。她见吴宝仪傻里傻气的,扒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再献宝,“大家都在看猴子似的笑话你呢。”
吴宝仪闻言,噘嘴道,“哼,这可是一瓶难求的香水!我买到了,她们羡慕我呢。”
陶满满轻嗅空气中的余香,前调有菖兰和荔枝,中调带着辛香的味道,是青姜和胡椒,另外还有丝丝木兰花的甜,尾调很好辨认,用了茉莉、麝香。
这不就是兰蔻迹香氛的复刻版?
不过许是技术原因,远不如原版的香气馥郁,而是要清淡很多。
“这款香水叫什么名字啊?”
“迹。”吴宝仪玩够了,小心翼翼的把琉璃瓶贴身放到荷包里,随口应道。
还真是啊!
半上午的日头不烈,微微有风。
一间学舍的男女学生各十五人,由两个武师傅分开教学。
带陶满满他们的老师是因伤退伍的中年男子,于教学上最是严苛。女郎们娇滴滴的站在阳光下晒得怨声载道,他也无动于衷。
京中的世家子们,谁人不是自小便精善骑射?即使天资不及人,驭马之道也不在话下。
可偏生出了陶知予这个例外。
好在陶满满原先在现代时也就是个半灌水,如此一来,她就无需害怕会露怯了。
老师照惯例讲了课堂规则以及注意事项,便挑出几个不同马术的学生亲自教导,余下之人散去自行练习。
陶满满想摸鱼的期望落空,灰溜溜的立在原地不敢造次。
老师一贯强调循序渐进,故而先于平地练好靶射再上马精进学习。
教学统一使用的弓的重量为一石,换作现代重量几乎有一百斤左右。陶满满小胳膊小腿的提个五六斤的西瓜都嫌累,跟别说举起这比她体重还重的多的弓!
她颤颤巍巍的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搭上箭的弓举了个半高,弦都没来得及拉,双臂猛地失力霎时连弓带箭加她自己都一股脑儿的跌到了地上。
老师立在一旁,脸上嫌弃得哦,都不忍心看她的糗样。
“你先去歇着,仔细瞧瞧其他人如何使的力。”
“是。”
陶满满灰头土脸的挪步到场边的小坎上坐下,腰酸背痛的,只觉得两臂废了。
对比她这处的乌云密布,身旁那些个叽叽喳喳闲话的贵女们可是万里晴空得很。她们本是在议论长安城时下流行的衣裳首饰,不多时又过来一个小女郎,惊诧诧的,“你们定然不知吧!昨夜萧玉信萧四郎让人给打得鼻青脸肿,可惨了!”
“安国公气得亲自上京兆府鸣冤,闹着让我阿爹在三日内必然给出说法呢!”
哦,这是京兆尹家的娘子。
不过,老天开眼派了哪个大仙做了好事不留名啊?萧玉信那龟孙儿整日顶着他虚伪的脸招摇过市早就该被毒打了!
一时间,陶满满手也不疼了,肩也不痛了,兴致盎然的挪身过去问:“查出是谁作恶了吗?”
想来是她脸上的笑意太明显,令在场的小女郎们颇为惊讶,是以原本热烈的气氛有瞬间凝固。
“四娘,萧世子受了伤,你...”
陶满满微微一怔,变脸似的随即惨然道:“世子哥哥好惨啊,他那般光风霁月的人,多是招人嫉妒了吧?”
“可不是呢,”京兆尹家的小娘子没甚心眼儿,还深有感触的安慰她道,“四娘你也不必心忧,此事不消说也是阴沟里的小人作祟!萧世子不会白白蒙冤被打的!”
这话一出,立时就有人问在旁默不作声的韩灵珠,“韩三娘,萧世子是你的表哥,你不知此事吗?”
韩灵珠乍然被点名,面上有些苦,瞥了陶满满一眼而后摇头道:“晨间离府匆忙,我也不知具体情形。”
她在安国公府就是个边缘人,也就得老太君多有照拂,不过瞧陶满满幸灾乐祸得很,此事跟她有关吗?
贵女们长吁短叹的斥了一番世风日下以及京城治安堪忧,便有人提议散学后去安国公府探望萧玉信。
萧玉信毕竟是男主,对其放心暗许的怀春少女不知凡几,如此自然得到众多响应。
看个屁!
陶满满撇撇嘴,未免让人将她不明不白的带上,偷偷远离了这是非之地。她瞅着老师暂且不得空,便四下寻着吴宝仪有了溜号的打算。
小胖美人眼下控着缰绳,正绕着演武场策马飞驰,那半人高的弓背在身后,意气飞扬得如同将将从战场凯旋的小将军。
真飒啊!
陶满满小拳头一握,决心再不能当咸鱼了,她也要好好学骑马!
下一瞬,老师果然把她揪了回去,让她绕场遛马从而达到熟练控马的目的。
“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