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府的车架宽大奢侈,现下多出两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到底也略显逼仄了些。
陶满满便主动往秦瑛那处挪了挪,有些羞的与宋清彦招呼,“你好。”
宋清彦笑容郎朗,眼尾流散出一抹红晕,他照着她的语气也同样回道:“你也好,小娘子。”
妈呀,陶满满脑内弹幕狂飙,他在放电!犯规啊犯规!他不矜持!怎么能对着颜控少女散发魅力呢!很让人脸红的好不好!
她竭力克制自己愈发羞赧的状态,正襟危坐道:“嗯,唤我四娘便好。”
宋清彦全然不在意秦瑛越来越黑的表情,反而旁若无人的与她说话,“在下周岁十九,年长四娘三岁有余,若是不介意,唤我哥哥便好。”
陶满满愣着还未答话,秦瑛忍无可忍地出言讥讽,“宋编修好大的脸面。”
“你们蜀地的规矩是逢人就道兄妹相称?”
宋清彦色如常,还一派磊落,“非也。在下自小无兄弟姐妹相亲,甫一见四娘只觉投缘,冒昧征求她的意见想与之结为兄妹有何不可?”
“郡王这也要管?”
秦瑛倒是想管呢,可是立场呢?身份呢?统统都是他的短处,此时还恰好让宋清彦拿捏在手里。
无能狂怒是愚人所为,他只能按捺不发。
陶满满暗觑秦瑛阴沉的脸色,想着自己还是谨慎点好,免得以他的暴脾气拆了马车该怎么办!
帅哥常有,而金大腿不常有!
所以她坚定的站在秦瑛这方,对宋清彦摇了摇头,算是拒绝。
宋清彦自知激进了,于陶满满的态度也未失望,而是笑笑便算揭过不提。
他们三人剑拔弩张的,韦思危在旁冷眼默默琢磨。
宋崤教子甚严,否则宋清彦也不会年近弱冠都未娶妻。加之对方自入京以来从未有过甚风月之事传出,想来他于女色上也颇为自律。
那么,什么事能让前途坦荡的年轻士子对女子主动示好呢?
韦思危不以为是爱慕。
陶满满容色殊人不假,但宋清彦胸有沟壑,又非好色之徒,其中必有更重要的原因才能让他甘愿丢下伪饰示人。
他以为,如果顺着自己的思路深挖下去定能发觉意想不到的惊喜。
马车仍是停在景阳侯府的侧门。
陶满满下车前悄声对秦瑛道:“你不要与人起冲突呀,他对你有用!”说完还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
要不然他怎么敌不过秦瑜呢,究其原因就是失道寡助!
方才回程的后半段,四人皆是沉默相对,陶满满仔细品咂着宋清彦的名字才想起来,这个人在后面为秦瑜平叛一事上可是立了大功!
因父亲的言传身教,宋清彦文治武功皆优。在秦瑛带兵南下逼近潼关时,他挂帅出征,与叛军鏖战一月有余,最终以少胜多保住了攻破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
至于秦瑛,书中说他死于战场上的一道流矢。
陶满满现在怀疑,那只暗箭指不定就是宋清彦放的,毕竟满朝文武官员,鲜有人的身手能与秦瑛一较高下。
不过作者也写了,宋清彦此人亦正亦邪,不见得就是真心依附秦瑜,所以日后他与秦瑛结为盟友也是有可能的吧?
秦瑛自命不凡得很,可是空有一腔孤勇有什么用呢?倘若把宋清彦收为己用,至少在与秦瑜对抗时,指不定就多了几成胜算呢!
要知道那时候边镇几大节度使据兵不出,不约而同的打着渔翁得利的算盘,延庆帝手下的几员猛将皆死于秦瑛的红缨木仓之下,形势最危急时,朝中已是无人可用,宋清彦可是拯救帝国于水火的关键人物啊!
眼看着人都送到门前了,如果秦瑛都握不住机会,陶满满觉得自己肯定要气死!
秦瑛懒懒的应了声,显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那慵懒散漫的模样看得陶满满头疼,所以她下车后还特意招招手与韦思危嘱咐,“留住宋清彦,一定一定!”
韦思危微微诧异,暗叹秦瑛果然眼光眼光毒辣,看看陶满满这敏感的政治嗅觉,与自己有着不谋而合的想法。
他手里的折扇摇得更欢快了,“放心吧,我省得。”
陶满满很满意他的上道,当然,她进门前还与宋清彦挥手告别,“回见。”
她的笑明显比先前更要明媚真诚,这一切是为了谁,宋清彦自有定论,心里不免有些发苦还有些吃味,罢了罢了,有了利用价值日后才能更好的相处不是?
经年累月,她总会真心接纳自己。
时辰还不算晚,门房婆子看到带有郡王府标识的马车送陶满满归家,吓得半分闲言也不敢有,恭恭敬敬的赔着笑脸将人迎进去。
陶满满才不跟谄媚逢迎的婆子多打交道呢,她昂着小脑袋,气十足的从她们面前走过,愣是不给一丝儿眼风。
她踩着月亮的清辉快步走回自己的“栖雨斋”,月下的蔷薇灼灼生艳,无声的欢迎着她的归来。
檐下的两盏竹编灯笼吱呀着在夜风中轻晃摇摆。
荔枝和梁嬷嬷在屋里,一个对着油灯绣花,另一个守在小炉子面前看着给陶满满煨的鸡汤。
听得外间响动,两人赶紧迎出去。
陶满满着急忙慌的,关上门就把俩忠仆往里拉,“往后荔枝和梁嬷嬷可有得忙了。”
“怎么说?”梁嬷嬷持重,说话的同时把炉子上的紫砂锅取下来,“可是小娘子的零嘴儿在相辉楼的反响极好?”
“差不多,”陶满满点头,“不过热度还不够,待明日开市后我想着得再加一把火。”
具体她也没多说,而是给两人分配好工作,“明日上新的式样多,不仅有菜品另外牛轧糖和猪肉脯也得大量制作,如此一来,相辉楼的便人手不够,所以近两日,嬷嬷你和荔枝须得过去后厨搭把手。”
“当然咱们在家里也莫要闲着,紧着时间先做一批现成儿的,到时候别有用处。”
“休沐也就罢了,平常日子院中无人,若是侯夫人来找扑了空,可否会怪罪?”荔枝谨慎的问了句。
陶满满皱着脸一口气喝完鸡汤,“不用管她,她得筹谋着怎么同安国公府换婚,不定有心注意咱们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