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噗通。”
“洛洛。”
洛九玉浑身一个哆嗦，冷汗簌簌往下掉，吓到脸色惨白。
洛母还在看电视，瞥了她一眼才觉得不对劲，连忙起身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刚刚突然跑出去了，让你多穿点衣服就是不听。”
【滴——攻略进程，宿主洛九玉已攻略百分之八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她擦掉额头的冷汗，安抚了一句“没事”就匆匆跑到卧室去了。
坐在床上，洛九玉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进度又提前了，被拒绝了还能提升好感的吗？
妈的狗系统，她忍不了要骂一句。
拉开被子她又躺进去，热水袋还有些温度，让她的理智回笼。
现在估计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洛九玉默默地想。
翻来覆去的不止有她，解衾薏到家的时候身上都落了一层雪，零碎的雪叠加在他单薄的肩膀上，连长长的睫毛上都覆上了。
两个阿姨的惊叫声惊动了屋里的解母。
“小薏，你怎么身上都是雪啊！”
“这是怎么了？冷不冷啊？”
“哎呀快进来啊，还看什么雪啊。”
原来雪是这个样子的。解衾薏想，把手里将要化掉的雪洒掉，肩上的雪都被拍落，他掌心冰冷，但是自己感觉不到。
解母出来看到的就是他眼眶红红的样子，出口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他自己默默进屋，换掉鞋子，小声地打了个喷嚏，机械的做完这些就上楼写作业了。
房间里的窗帘拉上，他打开一盏灯写作业，可是平常随便演算一下的题目现在怎么也推算不出来，心中愈发烦躁，就更加算不出来。
他憋着一口气把作业放一旁，将床头的魔方拿过来。
十指翻飞，没多长时间他就转回来了，接着又打乱然后再转回来，这样重复几次他也觉得没意思了。
发呆了一会儿他爬起来把空调打开，心里空荡荡的，他想应该是太冷了。
可能是房间太大的原因，他感觉心上像开了个口子，呼啦啦的风都灌进去。
心上开了一道驻防，可是日复一日的灿烂天晴让他主动打开了这道驻防，现在却怎么也关不上了。
门缝漏出一道光，解母又轻轻关上门。
“小薏……怎么不开灯啊。”
解母下意识把卧室的灯打开，刺眼的灯光让他抬手一挡，挡住了满眼的红血丝。
“就是不想开。”
他这副落魄的样子倒是让解母一笑，坐在软椅上，解母觑着他的色开口：“是不是和朋友吵架了？”
“嗯……”他点点头，这应该也算吵架吧。
想起自家儿子在学校里没有朋友的样子，她又想到他这么沉默寡言的人该如何吵架，确实是好，解母问道：“和女生吵架？”
“……嗯。”解衾薏把玩着魔方，心不在焉地回答。也不知道解母为什么要这样问。
“怎么吵起来的？”其实她想问是怎么生气的，她根本怀疑解衾薏根本就没有说话惹毛了人家女孩子。
“不知道。”解衾薏抬起头看了一眼八卦的解母，转了转眼珠回想到，他们没有吵架，就是突然那层窗户纸被他戳破了。
“啊？”解母张着嘴巴呆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那你还想和她做朋友吗？”
玩魔方的手一下顿住，他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解母。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他想维护一段友谊但是又不想止步于此，所以现在才进退两难，看了亮眼解母，他直觉这个问题不能这样说。
他默默点头。
“既然你还想和别人做朋友，那就和人家好好说一说。”单身人士解母只能这样开解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等解母离开之后，他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睁着眼睛想了许多，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本来想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跟她道歉，但是他突然发现三班换位置了。
午自习的时候呲啦呲啦的声音从楼上传到楼下，说笑声不断，走廊上是空出来的几个桌子板凳，有的人就坐着抖抖腿。
于是接下来一个月他敲窗看见的都是一个陌生的人。
他们之间的联系好像一下子全部断掉，明明之前不管他在哪，身后总是跟着一个活跃的身影。现在却是怎样都找不到她。
临近一月，天气愈发冷了下来，大家也开始在准备期末考试。
不过平安夜这样的日子所有人都不会忘记的，学校里的小卖部进了许多红彤彤的苹果，进价低，可是开价却高。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咬咬牙就买了下来。
平安夜是学生的狂欢夜，可是对于老师来说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或许下雪，或许落雨，或许晴空朗朗。
解衾薏犹豫了很久，他从一个礼拜之前就在想要不要送苹果，怎么送，要不要买个包装什么的，想了许多，还是解母直接把苹果给他偷偷塞进书包里。
不过真的等到那一天，其实也跟十二月的任何一天都一样。
认真听课，偶尔发呆，时不时看看桌洞里的苹果，他写了一封道歉信，字迹工整且漂亮。
读完自己写的信他差点就想撕掉，耳尖发红。最后还是没用动手，他把信封用苹果压着，等到下午放学大家去吃饭的时候就把东西放在洛九玉的课桌里。
这种事情他第一次做，小心翼翼但是装的云淡风轻，等楼层里的人都走完，闲庭信步地走到三班门口，小心地探了探头。
事情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他看见洛九玉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旁有个男生递过去两个苹果，她说了什么然后就笑眯眯地接过了。
“……”
右手不自觉用力，那封平整的信纸上出现了一丝褶皱，他压低了眉毛，双眼也沉了下去，看着她起身背起书包一蹦一跳地往后门走去。
解衾薏低垂着眼，遮住了眼睛了一闪而逝的冷光，后退着走回一班。
“谢谢你的苹果，王晗吃不吃我就不知道了。”洛九玉走之前还跟座位上的人说，见那个点点头才安心离开。
一出教学楼就感觉冷风呼呼吹来，她把校服又裹紧了一点，把毛茸茸的围巾往上拉了一点，戴上帽子，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快要放元旦了，洛九玉久违地感受到了节假日的快乐，学校已经很久没有放过完整的一个假期了。
将近半个月的冷静期，她想想解衾薏气也应该消了吧，等元旦的时候再好好跟他说一下，这个年纪还是以学习为主。
洛九玉心里盘算的很好，她早就买好了礼物就等元旦的时候把人约出来玩，却不想真的等到元旦的时候，突然发现解衾薏转学了。
“？啊，他转学了？真的假的。”洛九玉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准备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就看见王晗一脸惊慌地从外面进来。
“真的，我还去一班看了一眼，他位置上东西早没了。听说昨天人就没来了。”王晗担心地看了洛九玉一眼。
洛九玉还是觉得离谱，前两天她还在食堂看见他呢，怎么说走就走了？考试也不考了，难道就这样直接走了？
卧槽，那接下来要怎么攻略啊淦！
她不可置信地哂笑一下，开始收拾东西狂奔回家。
从通讯录里翻出他的联系方式，开始不停给他打电话，可是手机里传出来一阵忙音，洛九玉不死心地打了好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打不通电话，她干脆就坐车跑去市中心，转了几趟车才到他家门口。
幸好的是还有人。
门里的胖阿姨看见洛九玉，过来给她开门，“是你呀小姑娘，来找小薏啊？”
“是的。”
“小薏搬出去了呀，昨天就走了。”胖阿姨说道。
“那您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
胖阿姨摇摇头，她只能一脸失望地离开。
这也太突然了吧，一时之间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回到家看到桌子上装饰精美的礼物她啧了一声，还有几张贺卡她还没有画完，她毫无头绪，干脆坐下来继续画。
这些简笔画画起来很快，她很快就将这些礼物整理好，继续给他发消息，这些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信。
元旦假期很快就到了。
洛母和李叔从早上开始就出去买东西，洛九玉懒得出门，他们就只能靠感觉给她带一些衣服和零食。
她窝在屋里写作业，写完就复习，不给自己一丝时间思考。
不知道写了多久，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敲了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洛九玉还以为是洛母忘记带钥匙了，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一开门就发现这人她不认识，不过又有点认识。
她的眼睛和解衾薏很像，眉宇之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郁。
“你好，我是解衾薏的母亲。”
“你好。”洛九玉点点头。
她把解母带进来，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才开口问道：“阿姨，您是来……？”
洛九玉不知道解母找她能有什么事，她们从来没见过，解母只存在于解衾薏的嘴里，还是一些简短的词汇。
解母：“冒昧打扰你了，其实我知道你是小薏的朋友。”
她看了看时间，微笑说：“他转学的事情太匆忙了，所以他也没来得及和你说，前两天听家里的阿姨说有个小姑娘来找小薏，我就知道是你了。”
当时洛九玉没有进门，所以她也没有仔细把这件事跟她说，是胖阿姨昨天想起来对她说的，所以她才照过来想解释解释。
“我确实去找过他。”洛九玉点点头，她还以为要等系统出来告诉她解衾薏在哪才能继续攻略。
解母微微一笑，“这件事太匆忙了，所以他才没来得及跟你说……”
十分钟之后解母就离开了，洛九玉赶快收拾了一下，那些她以为用不到了的礼物现在重新拿出来。
她一边收拾一边给洛母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去同学家玩一会儿，等晚上的时候就回来。
东西不多，把钱拿上，她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差点睡过头。
根据解母说的中学位置导航走了过去，然后蹲点在这里。
刚才不觉得，现在停下来才发现手冻的通红，每个指头像是胡萝卜一样，口袋和外面的温度都是一样的，冷得她把手放在脖子里暖。
洛九玉呵气搓了搓手，想到解母说的就忍不住弯起嘴角。
这里学校元旦只放一天，早上放掉，第二天早上再回去。洛九玉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是看样子应该是还没放学。
太冷了，她想。
“叮铃铃——”
铃声响起，洛九玉眼睛一亮，教学楼里就响起了一阵欢呼声，虽然还伴随着烦躁的声音，但是确实是全部都躁动了起来。
先是看见有老师从学校出来，然后是陆陆续续的学生，他们的书包看着比她的大了一倍，让洛九玉忍不住头皮发麻。
有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那么多人里精准搜索到解衾薏。
看见他的一瞬间，洛九玉就大喊出声，“解衾薏——！”
周围的学生都一齐望过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火红大衣的女孩儿，戴着围巾帽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穿着裙子雪地靴，裹得像个圣诞老人，手上还拿着一堆的东西。
她站在街道上，这里落满了雪。
听到声音的瞬间解衾薏就一惊，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还是像任何一次抬起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风雪之中，他又一次听到了破壁的声音。
希望的种子破开了坚冰，而他也确实看到了阳光，从微沉的乌云里。
那个女孩儿像是一只百灵鸟，她叽叽喳喳的，穿过人群到他的面前，和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
她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