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越来越近,天色暗了下来。
吃完了年夜饭洛九玉压着小破孩儿在客厅看春晚,虽然极不情愿,但是没有做出数学试卷的小孩儿还是被一个比他大三岁的洛九玉压制着。
屋里开始空调,她只穿了睡衣,坐在沙发上脸微微泛红。
节目里穿着红色裙子的主持人丝毫不怕冷,脸上大大的笑容向人们展示着热情。
桌上是七零八落的酒杯,李叔憨厚地逗着洛母笑,小破孩儿端着果盘一边吐壳儿一边继续吃,万家灯火齐聚一堂。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只有这天洛母对洛九玉的纵容是允许她熬夜的。
最让她感到头皮发麻的就是洛母开始和亲戚打电话,这些亲戚或近或远,视频打过去还能看见桌上的牌九麻将,嘭咚的声音打在一起,对面是欢声笑语。
洛九玉被迫拉过来和不熟悉的亲戚打招呼,然后飞快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躲在一旁的她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热搜上都是新年的祝福语,还有春晚的的表演,无不让人惊叹一声“妙啊”。
集福的活动也在继续,她垂着眼,眼从每一条微博上划过。
“集五福集五福还差一个!”
“新的一年岁岁平安,明年也要开开心心~”
“袜!春晚姐姐们都好好看啊呜呜呜……”
突然,手机上方跳出来一条消息。
洛九玉眼睛一亮,直起身子,内容就两个字,“下来。”
她第一反应是跑到自己的房间拉开窗帘,风雪寂静夜里,有个白色的人和雪地融为一体。
心里小小的欢呼了一下,她跳起来跑出客厅,“妈,我出去买点吃的!”
小破孩儿立刻跟上去,“我也要去!”
洛九玉转头一手抵着他的额头,凶巴巴地说:“不可以!”
说完她就穿着睡衣一蹦一跳地跑下楼去,留他一个初二的小孩儿吃狗粮。
走过滑湿阴冷的小巷,外面的雪点缀着天地,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人的身影被拉的极长,细碎的雪滑过头顶落下。
“解衾薏!”
“你怎么来了?!”
她跑过去想要吓唬一下他,但是解衾薏心有灵犀一样地转过身来,眼眸带笑,不说话。
“刚刚我还想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新年快乐呀,新的一年我们小薏也要健康顺遂,平安喜乐!”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果洒在他的手里,嘴里说着贺词,快乐的模样感染到了他。
解衾薏:“新年快乐。”
洛九玉呿了一声,“太没新意了吧。”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嘴里嚼着糖果身上带着甜腻的香气。
这股丝丝甜腻的香气达至解衾薏的鼻尖,他耳尖悄悄的红了,只是戴着洛九玉送的围巾所以看不见。
外面空气冷飕飕的,像把利剑一样刺在皮肤上,洛九玉不停地蹦跳着,她哈着气问:“要不要去我家玩一会儿?”
解衾薏摇摇头,解释道:“等会儿还要去上课。”
“……真的嘛,大过年的怎么还要上课啊。”洛九玉蹙了蹙眉头,这种时候还要上课真的就太过分了。
他拍了拍落到她头上的雪,帮她扫掉,“不止有我,还有其他人。”
他们这些在年级前十的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即使是过年也还是要去老师家补习。
看着她垂头丧气不开心的样子,解衾薏只能笨拙地安慰她,“你去竞赛班也是一个性质,只是我们补习的时间更多一点,恰好今天也是。”
这个说法洛九玉勉强接受了,“那你什么时候走呀?”
“十分钟后。”
“?抽空跟我拜个年是吧。”洛九玉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看着他。
如果只有十分钟的话,洛九玉勾了勾手指,“跟着我走,带你去看烟花。”
匆匆的十分钟,洛九玉带他到附近公园的小天台上去,大大的天台上落满了深深浅浅的白雪,一脚踩下去软乎乎的,雪水甚至渗进了棉拖里。
从这里俯瞰可以看见南城大街小巷的烟花,有冲天炮,仙女棒,摔炮……
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小孩子的惊叫声仿佛就在耳边。
烟花五彩斑斓的颜色落入她漂亮的圆圆眼睛里,他看见她弯弯的睫毛,红润的脸颊。
余光瞥见他蹲下,洛九玉不解地转头,发现他把手套摘了,小心地塞进口袋里,不过还是有一丝线头露出来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没入到雪中,一瞬间他打个寒战,然后就开始堆起雪人,没有一会儿他白皙的手就变得发红。
洛九玉也蹲下,她也想一起堆,被解衾薏拦住了,“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希望明年也会是这个礼物。”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开心过,心里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开心从每一寸皮肤里溢出。
虽然没有堆过雪人,但是解衾薏无师自通,滚了两个圆圆的雪球堆在一起,捡了两根树枝插在圆球的两侧。
“……没有眼睛。”洛九玉摸索着下巴,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糖果,去掉外壳把眼睛按上,是五颜六色的眼睛。
她把糖纸送给解衾薏,“送你了送你了,这个糖纸可以变成小飞机的,海绵宝宝就成功了。”
“谢谢谢谢。”不自觉被带偏的解衾薏学着她的口吻回了一句。
剩下还有几分钟,洛九玉挠了挠干巴巴的脸,问他,“为什么我没有找到你说的早餐店啊?”
这回他没有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本来也没有。”
“你是不是在等我一起上学呀?”
“嗯。”
“可是我有时候不坐第一班车。”
“总会碰到的。”但如果我不尝试,就永远赶不上有你的那一班车。
“我可以摸摸你的眼睛吗?真的很好看!”洛九玉凑近他无声地说,像是在课堂上偷偷讲话那样。
他点点头。
洛九玉抿着唇笑了笑,她把手立在解衾薏眼睛的两侧,然后又凑近一点,直到两双眼睛都没入晦暗中。
他们鼻尖的距离不过几厘米,热气都喷洒在对方脸上。
“解衾薏。”
“嗯。”他垂着眼,喉结上下滚了滚。
“为什么转学?”
“因为克制。”
虽然没有听懂,但是她还是在无声的风雪中笑弯了眼。
因为喜欢,所以克制。
“你有没有礼物要送我?”她又继续问。
“有,”他闭了闭眼,他们四目相对,那些涌动潜藏的情绪都会被放大,他太害怕了,所以闭上了眼,“高考结束后送给你。”
“谢谢,那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她眨了眨眼,“送你一年之期,高考结束后希望我们还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