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瑟有点心不在焉,伸手够到桌上的牛奶,右手还使不上力气,牛奶全洒了。「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温热的牛奶顺着桌子淌到柳瑟腿上,浅黄色的半身裙深了两个度。
满桌狼狈,她一时愣怔。
“我先上楼换件衣服。”柳瑟一直敛眉,目光徘徊于方寸之间,故作步履镇定地往楼上走。
身后的钟晏目光难明,手中捏着筷子,看着柳瑟离开。
两人都算是默不作声,钟童童再笨也该知道昨天晚上出了岔子,看来嫂嫂有些难过,只是自己乌鸦嘴,一张嘴就惹嫂嫂生气。
她心里很是煎熬难过。
反观罪魁祸首,只是坐在位子上,右手大拇指捏着左手小拇指,脸上的温润褪去,是不可靠近的漠然。
钟童童有些怕这样的四哥,只敢用眼杀他。
楼上,柳瑟慢吞吞换上一套舒适的黑白套装,她的头发又黑又长,及至腰部,柳瑟对着镜子用发抓抓起。头发太多,掉了一些碎发在鬓间。
直到听到车子发动机离开的声音,她才缓过来。
这样的心态在钟晏面前实在难堪,她不想再面对他。
到了晚上,车子好想撞到了什么,砰地一声。柳瑟在书房画画。
钟晏回来了。
今日是梅雨天里难得的大晴天。晚霞烧照,金乌西坠,夕阳照影在焦糖色的木质地板上。
柳瑟坐在灵金色的窗棂下,有种沉静的油画美。
几分钟过后,柳瑟起来去了换衣间。
几十平的换衣间,每到换季就有品牌方送来当季新款,颜色款式看得眼花缭乱,有时候甚至让人以为这是品牌方的专卖店。
她选了件橡皮粉连衣裙,贴身的款式,拉链在后背,穿在她身上空落落的。
柳瑟低着头,长发自然垂落遮住视线,双手背过去,右手按着裙子,左手拉拉链。
拉链可能是卡着了,左手也不够灵活,柳瑟微皱着眉头。
忽然间,一双温热的手按住柳瑟的左手,柳瑟惊惶地抬头,穿衣镜中男人高挑挺拔,微垂着头看着她的后背,眉眼温透凌厉,望向镜中的双眼透着薄凉。
钟晏笑起来:这么紧张干嘛。”
柳瑟在他身边一直不敢掉以轻心,后背依旧紧绷。
“怎么进来也不敲门。”她有些微怒。
“钱妈说你在楼上,你门也没有关。”
柳瑟清楚自己的地位,但借着早上的事,余怒未消。
“那走路也要发出点动静。”
钟晏没说话,再说下去有点胡搅蛮缠了。柳瑟一直看着镜子,冷不防地瞥到钟晏的眼,她有些心虚。
钟晏手心温热,按住她左手有一段时间,柳瑟感觉手心冒汗,她挣脱出来,碰到他中指处的薄茧。
拉链卡在底部,露出一大片凝脂似的肌肤。
钟晏在女人这件事上一直禁欲,但上面圈子兜兜转转,见过不少朋友换衣服似的换女人,皮肤这件事上到没有谁能比得过柳瑟。
她的背很薄,丝滑顺畅,钟晏不自觉地把手贴上去,四处流转,带有热度的手透过微凉的皮肤一点点的传递热量,让她心旌摇曳。
镜中的柳瑟微垂着脑袋,柔软的刘海垂落,怎么也挡不住泛红的脸颊。
钟晏捏着她下巴逼着她把头抬起来,他占有绝对身高优势,形成居高临下逼迫感。
两人目光交汇,只轻轻一瞥,钟晏薄凉的目光让她情意瞬间消退。
柳瑟羞愤地别开脸,躲开他的桎梏,听到他轻轻一笑。
在这种事情上他惯会让她难堪。
钟晏一下子把拉链拉上,两只手轻轻搭在柳瑟腰间,她的腰很细,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柳瑟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她一动,搭在她腰间的手又把她拉回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她几乎靠在钟晏身上。
“晚上还要回去吃饭。”
“急什么。”
钟晏从裤袋子里掏出红色丝绒小盒递给她。
红色丝绒吸光,像一块磁铁沉甸甸的。打开,里头装的是一副钻石耳坠,灯光下流光溢彩。
是某珠宝品牌方古董系列。
“喜欢么?”钟晏声音都是淡然的。
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份昂贵的礼物,有点赔罪的意思,和往常一样。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忽然不能回家陪她一起吃饭,也没有说为什么沈星冉会和她在一起,更别提那只手机。
或许她就不应该在原本就错的事情上一意孤行。
柳瑟淡然一瞥:“漂亮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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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新房和钟家老宅在同一个别墅区。
这是老太爷和老太太的意思,钟晏父母双双去世后一直长在两位老人膝下,结婚后搬出去老人舍不得。
但老人思想开明,心知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和老人住,就同个小区布置了两人新房。
从新房走去老宅只需要十几分钟。
钟晏走在前头,与柳瑟差了两步,进门前他等在那伸出手。
他一向喜欢在两个老人面前装出夫妻恩爱的模样。
柳瑟把手覆上去,他的手依旧温热,柳瑟心底却也凉了。
钟晏抬手敲门,管家开门后见到两人冲着客厅喊:“钟晏和瑟瑟回来了。”
钟家每到周六就有家庭聚餐,也不是每次聚会儿孙晚辈都到齐,今天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除了钟晏大伯,其他人都到了。
晚饭后,还要陪着老爷子老太太说会儿话。
柳瑟在厨房做了几份简单餐后甜点,让管家端出去分了,她洗干净手,路过书房。
书房门未被锁紧,里面说话声音压得小,柳瑟还是听出来是钟晏的声音。
“既然这个女的都能找到我这里,你觉得老爷子那里瞒得了多久。”钟晏声音淡如水。
隔了一会儿也没声了,柳瑟刚抬脚边要离开,一道讥讽的声音响起。
“瞒不了也得瞒,难道要我步入四哥的后尘,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在家当摆设,心里却整天记挂着星冉姐,星冉姐也每天挂念你么?”
柳瑟愣怔在当场,之后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人听见这话才微微放心。
她运气也差,吃瓜都能吃到自己身上,还是不要让其他人听见丢了面子好。
她现在似乎也只剩下这张面子。
“嫂嫂,你怎么还没上来。”钟童童站在三楼楼梯口,冲着她喊。
真是怪,嫂嫂一直站在那里干什么?
“来了。”柳瑟应道。刚一说话,就发现嗓子干哑凝滞,像是被棉花堵住了。
扶在楼道红木栏杆上的指尖冰冷,柳瑟后知后觉,她的心痛得被人割了一刀。
书房内的钟朔口不择言,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四哥阴沉着脸,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巴掌。
刚才四嫂说话离得这么近,估计早就站在那,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自己说了胡话。
钟朔坐在沙发上只觉得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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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老太太的房间有会客厅,几个妯娌都围坐在那儿,中间的茶几上摆着柳瑟做得茶点。
也许钟家家底富裕,几个兄弟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吃穿用度在南桥市都是顶尖,妯娌之间关系算是不错。
“瑟瑟过来。”老太太朝着柳瑟招手,钟童童原本靠着老太太,见柳瑟过来让出位子来。
因为老太太喜欢柳瑟,几个妯娌对柳瑟更是客气。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她在老太太身边坐下,手就被老太太捉去捂着。
钟童童最积极,扬了扬手中厚厚的一本相册:“三嫂在说她和三哥的爱情故事呢。”
一说完众人揶揄地笑起来。
三嫂年纪与瑟瑟相仿,她们一群人玩得不错。
她一把打在钟童童背上,羞涩骂道:“让你乱说。”
“三嫂还害羞啊。”钟童童说完躲到柳瑟怀里,柳瑟也不免挨了几下打。
柳瑟诶哟诶哟地叫起来:“听听三嫂打人的声音,估计是打三哥练出来的吧?”
几个人又笑打乱作一团,还是老太太调停才静下来。
在钟童童的催促下,三嫂又扭扭捏捏开始讲她和三哥的事情,柳瑟兴趣不大,见到茶几上摆着一套厚实的相册,她拿过来一翻,没想到是记录钟晏的。
相册中间被一只笔夹着,柳瑟翻过来正好看到是她和钟晏结婚的时候。
柳瑟穿着中式新娘秀禾服下,头上簪着几只黄金步摇簪子,微微一动,簪子来回晃荡,显得照片里的人更轻灵古典。
钟家是世足大家,那几只簪子是老太太请人按着古画上做的,镶有彩色宝石。
照片里,钟晏着深灰色西装,目光略有点无所适从。他握着柳瑟的手立在两位老人前。
秀禾服衣袖宽大,将将遮住钟晏手背。
老太太抹着眼泪,略有些难过。
花心血从小培养长大的孙子终于成家立业,小小地不及膝盖高的钟晏仿佛永远停留在她记忆里。
钟晏父母早逝,婚姻还被外人猜忌冷眼旁观,小道消息满天飞。
周围的人看着热闹,看好戏的却不在少数。
钟老太爷正了正声:“我孙钟晏君子端方,柳瑟温良如玉。今日孙儿觅得佳媳,实为良配。”
老太爷声如洪钟,说话有分量,这话即是说给钟晏和柳瑟听,更是说给旁人。
此话一出,堵了悠悠众口,往日甚嚣尘上的传言也终于此。
两人的婚事在周围人辩不清真心的祝福中算是定下了。
看着照片,柳瑟心底像是被人用针戳了一下,不敢再看他们结婚相关的相片,往前翻了翻。
钟晏大学之前都是温润如玉的人,他父亲在他大四的时候出了事,从此照片上的人便多了一丝阴翳,不过,大学之后的照片也少了。
大学时期有一张钟晏打完网球和几个人的合影,他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仔细一看,柳瑟认出那人是沈星冉。
之后几张的相册页是空的,像是故意落下的。
还要仔细看看时,老太太伸手把相册合上,低低说了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听老三说会儿话。”
柳瑟收敛情绪,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