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充满君君明快的笑声,柳卫青正抱着她玩坐飞机。
“舅舅,舅舅,君君还想飞得更高一点。”
柳卫青加快了旋转速度,君君更疯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可以吃饭了。”柳瑟买饭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君君闻到肉香早就等不及,从柳卫青身上爬下来,小肚子呱呱叫要吃饭。
“暑假的实习工作找得怎么样?”柳虹秉有长女风范,她自己在学历上吃过亏,经常督促柳卫青早点落实工作。
可惜柳卫青不是学习的料,只考上大专。
当时选专业听村里的人瞎折腾,选了个管理专业。现在在大城市里上学,长了见识,像他这样的三无专业一抓一大把,还不如当初学点手艺呢。
听说很多公司都要求毕业生有实习经验,柳卫青想着大一暑假就找个公司攒点经验。
这年头暑假实习生不好找,柳卫青挠挠头:“还没找到呢。”
他迅速地看了柳瑟一眼,慢吞吞说:“如果...如果...”
“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别别扭扭。”柳虹拍了一下他手臂。
他憋红了脸,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如果钟晏姐夫的公司可以进去的话就好了。”
每年都有一大把毕业生争破头想进钟晏的公司,柳卫青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来越轻,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不小的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掷地有声。
紧接着柳虹捂着嘴偏头咳嗽。
她没料到柳卫青会这么说。
每一声都让柳卫青恨不得把头埋到裂缝里。
真的太丢人了。
没多想,一巴掌就落在他脑袋上,柳虹说话又冲又响:“这种事情要是再乱想,以后别说我是你姐,丢人。”
为了让妹妹在钟家稍微有点底气,柳虹在家里三令五申不准柳家人去麻烦她,特别是她父亲柳半农,把柳半农的那点小心思彻底掐灭在摇篮里。
这次要不是因为君君的事刻不容缓,她也不会求助于钟晏。
现在倒好,柳卫青居然动起小心思。
柳卫青毕竟年纪还小,见到柳虹狰狞的模样,有些被吓住:“不...不就是做个小职员嘛......”
他听说fgo集团不以出身论英雄。他虽然学历是差点,脑子却一点也不古板......
“你还说。”柳虹瞪他一眼,恨铁不成地叹息,“你不知道那些人都怎么说你二姐的?”
柳瑟嫁给钟晏这件事谈不上有多么光彩,多年来一直被外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也心知大概是柳家祖坟冒青烟,才得了这桩婚事。
柳卫青仔细想了想是这么个理。
前几天他从乡下来医院,还看到有几个人专门打听他二姐来着,只不过被他赶走了。
他涨红着脸,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二姐,偷偷抬头瞥了眼对面的人。
只见柳瑟浑然从容,她作为当事人好似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脖颈修长白皙,正低眉敛目安抚着被柳虹吓哭的君君。
柳瑟抬头,水润的眸子里倒映着柳卫青,他连忙解释:“二姐,其实我就是瞎说,想走捷径。这件事你就别和钟晏姐夫说了。”
“知道了。”柳瑟淡淡道,顿了会儿说:“你也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
晚上,柳瑟站在医院门口等钟晏来接她。
今天钟晏从外地回来,钱妈打了电话问她回不回来,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们两夫妻多待在一起。
这次柳瑟没拒绝,挂了电话后,她想了想给赵平阳打了电话。
“平阳,你和他说一声能不能回去的时候来接我一下。”
钟晏到的机场离医院很近,回家顺便接她倒也不麻烦。
当然最方便快捷是两人各自回家,在家里见面。
柳瑟存了点小心思。
说完正要挂了电话,耳朵里传来深邃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混杂着独特的手机电流,冲到她心脏里。
“我差不多晚上9点到机场。”
她得承认,这些日子里虽然从不主动提起钟晏,也没有见到他,她悄无声息地在心脏周围筑起铜墙铁壁,好与他隔开,她以为这样那点愚不可及的爱恋会消弭。
结果,只要钟晏一句话,爱恋如同攀附的藤蔓迅速蔓延,慢慢收紧,铜墙铁壁顿时瓦解。
那颗湿淋淋的心重新被撞在那人身上。
她没料到张平阳下一秒就把电话给钟晏。他们确实好像很久没见面了,乍听之下竟有点陌生。
“柳瑟?”
电话那头带着鼻音,柳瑟能想象到对方似乎微皱着眉头。
她的声音中性清爽,像是翻过一页厚厚的纸:“没有问题,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暖风飘扬,吹乱柳瑟耳边发。
一辆黑色线条流畅的轿车停在柳瑟面前,钟晏坐在后座,露出半个脑袋来,眼睛明亮璀璨:“上车。”
车厢里冷气十足,一下子带走了柳瑟身上的汗意,干净清爽不少。
路边熏黄色的灯光掩映,车内的人有种旧电影里的不真实感,靡靡蜚色。
上车后,车厢内寂静如影,只有风的声音。
柳瑟左手扣着衣服上的线条,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他们结婚虽然快三年,她在钟晏面前还是小心翼翼,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算得上忤逆的就是医院里那场闹剧。
事后,她都觉得自己胆子大了不少。
钟晏双眼微阖,眼底浮有青色,看起来有些疲倦。
他单手支着脑袋靠在床边,车子一抖动,脑袋也不轻不重地撞在窗户上。
即便钟晏没有说,柳瑟也知道以高教授这个年纪,断不会随便出诊,一定是钟家与高家有所渊源,才请得动他。
她欠他良多。
柳瑟收回目光,之后眼观鼻鼻观心,看着掌心的纹路,断断续续的,乡下算命的瞎眼老太摸了一把说是劳碌崎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