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刑部尚书披头散发地站起来,望着满目狼藉的大院衙门,头皮一阵发麻。
事情闹得这么大,已无法收场,陛下追究下来,自己乌纱帽肯定保不住。
他恶狠狠瞪了辅祭一眼,发现这厮像丢了魂儿,傻傻地呆站在那儿。
“辅祭大人,你完了,我完了,我们都完了。”闫鹤之抬脚将一块碎石踢飞,愤恨道。
户部尚书郑康明一正官帽,挤出一丝笑:“两位大人,本官先走一步,突然想起家里老母还卧床……哎呦。”
“你老母前年不是都死了么?扯谎也不走心点,我丢雷老母。”闫鹤之一脚将他踹翻,怒骂。
“别忘了,老子是在帮你户部擦屁股。还有你,口口声声说一颗血魂丹下去,万事大吉,大吉个鸡儿,我们都完蛋了!”
闫鹤之指着两名猪队友,气得心头发堵,额角一根青筋突突跳着。
“我去找西门主教,主教大人应该有办法。”辅祭终于憋出一句话。
“不用找我,我就在这。”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西门庆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三人身旁。
两位尚书心头一紧,皆行了一揖。
他们虽然是朝廷的二品大员,但东圣教主教身为二品强者,纵使陛下也将之奉为座上宾。
更何况八十年前,便是此人弃暗投明,率领一众圣教强者加入大罗,帮助大罗结束了那场持续二十年的战争。
先帝战后下旨,准许东圣教在大罗布教,圣教与道、儒、佛共争香火。
换言之,东圣教主教是可与道门道首、儒家圣人、佛门佛祖相提并论的宗教领袖。
西门庆安对他们微微颌首,算打过招呼,一挥手,设下屏障,将两人连同周围衙役屏蔽在外。
“主教大人,那只是一颗最劣等的血魂丹,我没想到,我本以为……”
“无妨,无妨,你也算无心插柳。”西门庆安温和道。
“那,现在该如何收场?”
西门庆安叹息一声:“只能舍弃你了,圣教感谢你多年奉献。”
辅祭大惊失色,正欲争辩,一抬头对上了西门庆安那双如深渊般深邃的眼睛。
西门庆安的声音依旧令人如沐春风般舒爽,听在辅祭耳中,却像直达心魂的魔音:
“一切因你而起,由你而终。”
辅祭眼中的困惑和震惊消失了,双目空洞而平静,重复道:“一切因我而起,由我而终。”
西门庆安满意地点点头,挥手撤掉屏障,身影如出现时那般突兀地消失了。
刑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上前,急迫道:“如何?主教大人有何嘱咐?”
辅祭机械地说:“一切因我而起,由我而终。”
户部尚书一把扯住辅祭的衣领,死命摇晃,呵道:“你什么意思?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时,一阵雄浑的马蹄声传来,一队头插白羽,身披重甲的禁军骑兵纵马而来。
领头一骑是一位器宇轩昂,身如玉树的青年,他不等战马挺稳,便翻身跃下马背。
两位尚书又一阵头皮发麻,忙不迭跪下,以头抢地。
“二殿下。”
两位尚书彼此看了一眼,眼睛里装满大大的问号。
大罗皇朝二皇子,曹温禹,这么多年一直觊觎太子之位的野心皇子,是他们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
户部尚书早已站队太子,刑部尚书还未选边站,但尚书一职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们搞出这么大动静,二皇子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能打击太子党羽的机会。
看二殿下难掩兴奋之色的脸,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危’字。
他能这么快出现,定是提前有所觉察。
“两位尚书大人,还有辅祭大人,谁给本殿解释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曹温禹双手负于身后,踱步四望。
直属皇室的白羽禁军已将此地团团围住。
闫鹤之和郑康明都没有开口,谁先开口谁就失了先手,都是官场老狐狸,思路此时高度清晰且一致。
“一切因我而起。”辅祭平静道。
平静地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殿下您吃了吗?
两位尚书忍不住想比个大拇指,敬他是条汉子。
“哦?还有呢?”二皇子似乎并不意外,点头道。
刑部尚书眼珠转了转,看到周围禁军的森然铠甲和利刃,眨眼间,无数思绪涌上心头。
他横下心,沉声道:“回殿下,微臣调查发现,户部尚书郑康明与东圣教辅祭相互勾结,私贩一种名叫‘血魂丹’的药丸,此药可将百姓转化为圣教根众,此等作为,已违逆《大罗律令》,请殿下明鉴,将二人定罪,斩他狗头!”
户部尚书:???
“殿下,此獠血口喷人,臣冤枉。”户部尚书急了。
“殿下,微臣已将事态原委理清,本想与这两败类对质一番,怎料他们狗急跳墙,闹出这番动静。”闫鹤之痛心疾首道。
郑康明忽得跳起,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闫鹤之道:“狗贼,搬弄是非,血口喷人,我要禀明圣上,让陛下治你的罪。”
他急了他急了。
闫鹤之瞥了他一眼,掩住心中稳如老狗的笑意。
见这厮已气急败坏,在二皇子面前乱了阵脚,他便知道自己这波稳了。
他双臂一振,荡出两袖清风,情悲戚,股肱之臣的风骨展露无遗。
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额头贴在二皇子的云纹靴旁,朗声道:
“臣只恨自己未能及时洞察此獠的狼子野心,臣愿为殿下马首是瞻,严查此事,给您,给陛下,给京城百姓一个交代。”
话罢,闫鹤之又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同时气机运转于额头,青石板都被磕出裂痕。
这一波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户部尚书瞠目结舌,发现这厮的一跪,竟把他跪上了绝路。
“你……你……”
曹温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朗声道:“闫大人不愧为大罗栋梁,本殿会向父皇讨一道圣旨,由闫大人全权负责此事,一定要彻查,查他个水落石出,查他个追本溯源,背后指使之人哪怕再位高权重,也要令他认罪伏法。”
说话间,已将头破血流的闫鹤之搀起,并投以赞许的目光。
“臣遵旨!”
不知不觉间,闫鹤之已站在二皇子身旁,转眼换了铁面无私的冷峻面孔,挥手道:“来人,将郑大人和辅祭大人拿下,打入地牢,听候发落。”
衙役闻声而上,七手八脚扒掉两人的官服和长袍,困结实后,押了下去。
闫鹤之呼出一口气,情放松了些。
曹温禹瞥了他一眼,狭长的眸眼闪着寒光,道:“闫大人别高兴得太早,事情原委一定要详尽,真切,不露痕迹。否则,父皇那边,本殿也不好交代。”
“殿下放心。”
曹温禹顿了顿:“对了,有一个叫冯云的,他和他的家眷在何处?”
“冯云不知所踪,他的家属还在地牢关着。”
“先把他家眷放了,再派出人手,搜查冯云下落。”
“殿下,这冯家人有重大嫌疑……”
“将他们变为污点证人,戴罪立功。”二皇子轻描淡写地说。
“啊这……臣明白了。”
……
刑部地牢。
地面发生的一切,地牢中的冯家人浑然不知。
冯征垂头丧气,佝偻着背,盘腿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自冯云被带走后,他的精气垮了,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孙婉茹开始还说了几句:
“冯家有山儿传宗接代,香火绝不了。”
“冯云不过是那女人生的孽障,如果他能把罪扛下,死了也算为大家做贡献,回头给他好好修一座坟茔罢了。”
“他说他有人脉,有个屁呀,整天泡在花街,不学无术……”
言语之尖酸刻薄,连在冯家做工的下人都听不下去。
年纪最长的账房先生怼了她几句,才消停下来。
地牢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只觉得自己被遗弃在这黑暗中,兴许腐烂在这里都无人知晓。
哐当。
走廊尽头的铁门被打开,刑部尚书带人举着火把匆匆走进。
“快快快,放人。”
牢房锁链被打开,狱卒突然间变得礼貌又温柔,将一脸懵逼的冯家众人搀扶着送出去。
“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冯征懵了。
你问我,我问谁?闫鹤之忍不住心里吐槽一句。
你们一伙小人物竟然能被二皇子殿下叮嘱关照,我还想知道是什么情况。
“冯家的过错,既往不咎,你们可以回家了。只要你们配合后续调查,便是污点证人,可戴罪立功。”
闫鹤之丝毫没有二品大员的架子,握着冯征的手,真如百姓父母官般心怀体恤。
“这是二皇子殿下的命令。”
“二皇子殿下?”冯征释然。
是云儿,果然是云儿的人脉起了作用。
冯征哈哈大笑,脸上阴霾一扫而空,昂首阔步走出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