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的先生们?群臣顿时激昂起来。更多小说 ltxsba.me
相比于虚无缥缈,极少现世的隐世宗门的仙们,住在京城南郊无妄山上的格物院先生们,更加真实亲切。
格物院的先生们个个都是天才,研究出好些利国利民的事物,大罗近些年国力蒸蒸日上,这些先生们贡献甚巨。
“那位身穿白色医师长袍的,是张景仲张先生,医术冠绝天下,据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张先生就能救回来。”
“刘丹元先生竟然也出山了,陛下先前龙体抱恙,服用了刘先生炼制的丹药后,连头上白丝都少了。”
“那头扎马尾的女子,想必就是罗小花先生吧?号称三品之下最强,在武者修炼体系中,仅次于咱大罗那位武威王。”
“终于见到曾甲玄先生了,曾先生是炼器高手,炼制的甲胄刀剑,令军中将士的战力大增,一举荡平北方蛮夷。”
……
群臣们眼热切,低声私语,脑海中浮想联翩。
格物院的先生们极少下山,也从未在这种场合出现过,这一次,这些先生们竟然联袂出席,这意味着什么?
无妄山那位,会不会出现?
不少大臣看向东圣教主教西门庆安,情玩味。
太子曹浩初见到曹温禹与格物院的先生们一同走来,身体像石化般僵硬,嘴唇微微颤抖。
……
冯云甫一进入皇宫,立刻感受到数道威压摄来。
身着白色教袍东圣教与红袍的西圣教使臣,各自释放出威压,瞳孔中齐齐闪出猩红色的光芒。
这就是圣教修士之间打招呼的方式?
冯云心中冷笑,也释放出他的三阶威压,顷刻间将袭来的蕴含不善的威压碾碎,又反噬进他们的脑海中。
除了西门庆安外的几位圣教修士如遭雷殛,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恐怖至极的画面。
无尽的尸山血海,骸骨垒成小山,山顶是一座森然可怖的骷髅王座,王座上,一道红发赤瞳的魔影,在对他们嘶声狂笑。
而他们,则在这无边无际的尸海中,沉沦,沉沦,仿佛随时都会被杀死,融入到这些尸骸中。
这是圣教修炼体系下,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精压制。
眼看这些圣教修士身形摇摇欲坠,识濒临崩溃,西门庆安扬手一挥,驱散了冯云的威压。
东、西圣教的修士如梦初醒,短短几息的功夫,他们就像与人夙夜鏖战般,精和肉体双重疲惫,长袍下的亵衣都被汗湿,紧贴在背上。
“西门主教,就是他召唤出三阶英灵?”碧罗天惊骇道。
“正是。”西门庆安笑眯眯道。
“我们圣教派出无数谍子打探此人的下落,他竟然就在大罗京城,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就放任他加入格物院?没让他接受真的洗礼?”
碧罗天震怒。
“我也很无奈啊。”西门庆安无辜地说:“墨台博士将人硬生生从我手里将人抢去,我打不她,有什么办法?”
“他只要去圣地的血池肉林接受洗礼,补足气血,圣教立马就能多一位三阶强者,而且他的伴生言灵是‘噬’,极为罕见的一字言灵,这……这……”
碧罗天喃喃自语,看向冯云的目光愈发火热。
与此同时。
冯云等人也在彼此交流。
王钰柔满眼新地望着布置威严的大殿,瞥了一眼端坐高台皇座上的皇帝,小声道:“这就是大罗皇帝?看起来……平平无嘛。”
“皇帝跟咱们一样,也是人,难道他还能生出三头六臂不成?”
罗小花昂首阔步,边走边说。然而她的目光也忍不住瞄向皇帝,对这位大罗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充满好。
“为何都在谈论你们,就没一个人认识我?是本剑仙御剑飞行的姿态不够超凡脱俗,还是他们有眼无珠,不识剑仙风采?”
李谦拼命激发护体光,周身流光璀璨,犹如人形蜡烛,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仿佛他是个透明人。
王钰柔轻咳一声:“你这样子太浮夸了,我在你身上布了一套障眼阵法,没人能注意到你。”
“你……王钰柔,你误我人前显圣,我跟你拼了!”
李谦驾驭飞剑就要冲去,却被罗小花一把摁下来。
她举着砂锅大的拳套,在李谦面前晃了晃,拳套内的骨节攥得嘎嘣响。
李谦立刻心领会,如哈巴狗般点头赔笑:“罗师姐我懂,低调做人,低调行事。”
自从罗小花获得这双灵宝级别的拳套,李谦彻底怕了。
因为罗小花真的可能失手将他打死。
曾甲玄饶有兴趣地仰头看着宫殿盘龙大柱上的拱斗榫卯结构,这对他炼制大型法器的结合有所启发。
古天平则兴趣缺缺,沉默寡言不擅交际的他,见到人多的场合就烦,还不如让他回去侍弄他的毒花毒草。
刘丹元和张景仲都是皇帝的常客,建安帝时常向他们讨教长寿和养生的诀窍,因此他们只是礼节性地对建安帝点点头,算作打招呼。
同时他们瞥了眼身边的小伙伴,生怕他们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丢人现眼。
刘丹元轻咦一声:“冯师弟第一次来皇宫,为何如此镇定?”
冯云沉吟片刻,不禁思考,皇宫很了不起吗?
他前世时,去故宫旅游过,人家那宫殿比大罗的要气派多了好吧?
更何况现代都市的摩天大楼,钢铁丛林,才是人类建筑艺术的巅峰。
就眼前这,充其量也就是横店电影城仿古道具的水平。
“我老家比这里气派多了,有机会带你们去瞧瞧。嘶,好怀念老家的汉堡可乐炸鸡排。”
冯云随口胡诌一句。
没想到刘丹元和张景仲认真地点点头,将此事牢记在心。
端坐大殿高台处的建安帝轻咳一声,殿内立刻安静下来,群臣将目光投向皇帝。
啧,这就是大罗帝国的统治者吗?
冯云不禁想起前世时的一句话:
你努力的意义,就是为了在你迟到时,大家都得等你;你说话时,别人都得认真听着;你夹菜时,没人敢转桌子。
“稀客啊,没等来隐世宗门的仙师们,却迎来了隐世宗门的先生们。来人,赐座。”
建安帝气度雍容地说道。
隐在宫殿两侧帷帐后的宫女太监们立刻小步踏出,搬来桌案和坐垫,恭恭敬敬放在隐世宗门空缺的位置前。
冯云悄声给罗小花传音道:“果然,压根就没打算请咱格物院,连座位都是临时加的。”
“兴许是皇帝忘了吧?咱格物院向来不掺和政事的。”
罗师姐啊罗师姐,你的政治觉悟太差劲了!
“咱可以不掺和,但他们不能不给咱通知,这明摆着是想甩开格物院。归根结底,正如我猜测的那样,皇帝不再信任墨台博士了。”冯云传音道。
“温禹,今日如此庆事,你因何迟到?”
“回陛下,儿臣近日发现了些了不得的大事,在格物院几位先生的协助下,终于将此事告破,因此耽搁了时辰,请父王恕罪。”
曹温禹恭敬一揖,低头的那一瞬,却对着太子曹浩初冷笑一声。
“什么事,能比朕宴请群臣、圣教和隐世宗门的仙师来得重要?”
曹温禹仰起脸,正色道:“动摇江山社稷,百姓生灵涂炭之灾事,而此事的幕后主谋之人,便是西圣教主教西门庆安,还有太子殿下曹浩初。”
此言一出,犹如一股阴森的穿堂风,从殿内掠过。
大殿里顿时一片寂静,连火苗在灯芯上跳跃燃烧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曹浩初脸色煞白,色厉内荏道:“曹温禹,休得胡闹,父皇御前,你要血口喷人不成?”
“没有掌握十足的证据,我岂会在这场合向你发难?”曹温禹冷笑道。
曹浩初正要强辩,却听高台上的皇帝低沉道:“够了。”
建安帝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动摇江山社稷,百姓生灵涂炭?温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儿臣平日可能鲁莽愚钝,但此时此刻站在此地,清醒至极。儿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会为说出去的话负责。”
群臣彼此交换了一个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一个意思:
疯了疯了,二殿下彻底疯了。
若太子真犯下动摇江山社稷,令百姓生灵涂炭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开,罪行若是坐实,那可是要废黜太子的啊!
相反,若是二殿下凭空捏造,信口雌黄,那妄图动摇江山社稷的人,就是他曹温禹。
一朝储君,国之根本,岂能容他如此污蔑?
但格物院的先生们此时竟和曹温禹站在一边,那就值得深思了。
早已向太子表忠心的大臣们,纷纷挺直身子,紧张得不能自已,脑海中只有一个反应:太子殿下这艘大船要沉了???
良久的沉默,建安帝缓缓说道:
“讲!”
曹温禹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冯云。
冯云微微颔首,为他鼓气。
前方的宁正公主和硕亲王,也紧盯曹温禹。
“儿臣确信,西门庆安主教和太子曹浩初,密谋炼制一种名叫血魂丹的禁药。此药可将人转化为圣教根众,沦为为圣教修士提供气血之力的血奴。”
“且这血魂丹炼制时,需要无垢肉与离魂两味主药,无垢肉是新出生七日内的婴儿血肉,离魂则是陷入绝望者的一魂二魄。”
“从建安六年至今年建安十九年,这十三年间,超过三千名婴孩被残害入药,一千多人被抽取魂魄,十七万大罗百姓沦为圣教的根众,还有上百名女子被关押着,沦为生育工具。”
“儿臣以将此事原委、证词、人证、物证整理完毕,请陛下过目。”
曹温禹一口气说完这番话,太子曹浩初握着杯盏的手一抖,酒杯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几名刑部文书官快步走入大殿,手中捧着厚厚一叠供词,交给司礼大太监,再由太监转交到建安帝手中。
同时几名名身强力壮的刑部衙役,抱着先前冯云在皇宫圣殿内发现的水晶透明圆柱,走进殿内。
随着他们的步伐,水晶圆柱里的液体晃动着,其中浸泡的婴儿,也随之翻滚摇晃。
只是婴儿的双眼紧闭,小手攥成拳头,已经死去多时。
另有两位老嬷嬷,携着几位蓬头垢面,态痴呆的女子,迈入大殿中。
曹温禹隐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他已经豁出去。
他此举完全不合律法审判的流程。
此等大案,至少要以刑部、都察院、御史台组成三司会审,调查时间至少以年为单位。
但拖得越久,留给西门庆安和太子暗中操作的时间越多。
仅仅两个多月,已有数不清的关键证人被除掉,甚至连前户部尚书范童都惨死家中。
现在他就将人证、物证、口供直接摆到明面上,将隐在黑幕下的龌龊事,彻底拽到台前,看曹浩初和西门庆安如何收场。
“陛下,太子的行宫之下,有密室、密道、囚禁女子用的地牢、伺候女子产子的弄婆……这些关键物证和人证,儿臣都已派人严加看守,以免被人毁尸灭迹。”
“东圣教修士阴阳公搜集离魂,前户部尚书命人掠来女子和婴儿,炼制成血魂丹,由圣教各地分殿,分发给附近百姓。”
“负责炼制丹药的是一名三品丹师,五百年前存活至今的人物,方格。此獠已被格物院的几位先生诛杀。”
“请陛下明鉴!”
皇帝蹙眉翻看着太监递来的证词口供,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群臣亦是被惊到,相互簇在一起窃窃私语。
而仅有的隐世宗门代表,星泫子深深地望了冯云几人一眼。
难怪这这几个年轻人,敢直接叫板隐世宗门,他们可是干掉了一名三品强者。
四品与三品之间的天堑鸿沟多难逾越,她身为隐世宗门的修士,最为清楚。
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以四品修为,灭杀三品强者,此等壮举,且不说后无来者,前无古人是肯定的。
“冯先生,我说得如何?”曹温禹悄声问道。
冯云比出一个大拇指:“很好,先把事情闹大,当着群臣的面,逼你爹表态。”
“这盆脏水现在泼出去了,太子和西门庆安若想脱罪,就得自证清白,可他们如何证明?敢让查吗?咱们手里握着这么多实锤,肯定能把他们捶死。”
“看你爹接下来是何态度。”
曹温禹先面露喜色,接着越听越怪,纳闷道:“冯先生,你为何要将父皇,唤作我爹?”
“这个……自从得知你给你爹带绿帽,我就无法直视你们父子了。”
“咳咳,不是说好了不提此事的吗?”曹温禹局促道。
“是你要将话题往这里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