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光熙从夜市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还和白风城约好了明天再继续。『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不过即便是这个时候,整个游轮上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真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谈光熙倒不是觉着时间太晚,而是他昨晚没怎么休息好,今天又在外面逛了一天,的确是有些累了,况且——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再晚一些傅柏崇就要回来了。他实在是不怎么想见到他,想着像往常一样在他回来前先回自己的房间。毕竟他和傅柏崇的套间连在一起,想回自己的卧室得先通过傅柏崇那边的书房。
他回到房间门口的走廊后,轻手轻脚地刷开门卡,还好,客厅同往常一样一片漆黑。他反手关上门,打开房间的壁灯,然后便大摇大摆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怀里还抱着刚刚赢得的玩具——他本来没想要,但白风城一定要塞给他一个最大的,他没办法,就只好拿着了。
谈光熙这时候觉着有些困意上涌,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往卧室的方向走,准备先把东西扔在卧室,再去浴室洗澡。
然而他走到书房门口,却瞧见书房的灯竟然亮着,暖黄的光从门缝下透过来。
他有些怪,难道是佣人之前打扫完出门忘记关灯了?
谈光熙也没多想,顺手就拉开了书房的门,然而怎么也没想到,傅柏崇竟然在办公桌前,听见声响,撩起眼皮朝他瞧过来。
他几乎下意识就想转身拔腿跑路,然后硬是被自己给努力克制住了,甚至还硬生生挤出个笑容来,朝傅柏崇打了声招呼,同时将拎着玩偶的手往身后藏了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傅柏崇的眼光似乎在他手里的玩偶上多停留了半秒——虽然那玩意儿几乎快赶上他一半的身高,根本藏不住。
他干笑了一声:“你在忙?那我就不打扰……”
“不忙,”傅柏崇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淡声开口道:“刚好你在,过来看看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谈光熙不知道他说什么,磨磨蹭蹭走过去,低头一瞧,愣了一下。
办公桌案上是一摞厚厚的请帖,大红色底色,原来是订婚典礼所用的请帖。
这时候傅柏崇刚好写完手里的一张,随手搁置在之前写好的那一摞上。
谈光熙这才知道,这是这里的婚礼习俗,订婚典礼的每一张请帖都要手抄不说,内容格式也有固定的要求,而最重要的是,新人一方亲眷朋友的请帖,都要由另外一方的新人亲手抄录。
也就是说,傅柏崇抄录的正是谈光熙这边的亲眷的请帖。
谈光熙接过来,随手翻了起来——然而到底有哪些亲戚,他哪里知道,于是他敷衍地草草翻了一遍,就将请帖还了回去,随口道:“没错,没有遗漏。”
傅柏崇点了下头:“那好,你若是有时间的话,也将请帖都誊写了吧。”
谈光熙轻松道:“行,没问题。”
傅柏崇抬眼看向他:“数量有些多,怕是要誊写很久。”
谈光熙朝桌面上的一摞请帖瞧了瞧,约摸着自己的手速一上午怎么也写完了:“放心!”他还沉浸在刚刚射击的欢愉里,心情十分愉快,于是顺口夸下海口:“不写完我就不出房间!”
傅柏崇似乎也心情不错的样子,挑了下眉:“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谈光熙朝他招招手:“拿来吧!”
傅柏崇放松身体,姿态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瞧着他道:“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吧。”
谈光熙这时候的确有些困了,于是道:“那行,我收拾收拾先睡了,”他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对方那么忙,还要熬夜抽时间写自己家的请帖,心下觉得有些不怎么好意思,于是想了想,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你不休息么?”
傅柏崇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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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精不错的样子,表情也像是带着些满意,开口道:“我还有几张没写完,写完再睡。”
谈光熙也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那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就转身打着哈欠回房间了。
第二天一早,谈光熙吃完早餐,就端端正正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准备誊写请帖。
傅柏崇走进来,谈光熙朝他手里拿着的厚厚一摞请帖瞧了一眼,厚度只比昨天略厚一些。他一边伸手接过来,一边随口道:“也不是很多嘛。”
原以为你们家家大业大,还怕有许多宾客,看来也还好嘛!
就听见傅柏崇道:“这是宾客的名单。”
谈光熙:“?”
傅柏崇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些才是请帖。”
只听门声一响,佣人们鱼贯着抬进来好几个快半人高的箱子,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房的地毯上,将整个书房都占满了。
谈光熙:“!!!”
几个钟头后,谈光熙腰酸背痛趴在办公桌上,他感觉自己拿着笔的右手都要断了。
他刚直起身体想要动弹一下,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看报纸的傅柏崇就抬起头来,朝他淡淡地扫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傅柏崇似乎一点也不忙,一整个上午都在书房里悠闲地喝茶看报,他觉着怪,傅柏崇的说辞倒是体贴,说自己的字迹潦草,怕名单里有他辨认不出的字,他却总觉得像是变相的督工。
然而想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夸下的海口,谈光熙在心里默默地呜咽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写。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谈光熙从一堆的请帖里探出头来,他先是看了看时间,佯装做惊讶的样子,道:“竟然不知不觉都这个时间了,”然后转头看向傅柏崇,状似关心地问:“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忙?不要耽误了你的正经事。”
傅柏崇的眼光还胶着在报纸上,淡声道:“没关系,不忙。”
谈光熙顿了顿:“这个时间也该吃午饭了,不如……”
“无妨,”傅柏崇还是半毛钱的眼光都没有给他:“已经叫人送过来了。”
谈光熙:“……”
又是一个下午过去,谈光熙已经整个人都瘫在了办公桌上,完全靠意志力在继续写。
而且他心里十分憋屈,没有两天游轮就要撞冰山沉船了,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窝在书房里写这些东西啊喂!
而且很明显,就从数量上来说,一直到沉船他也写不完!
但是他又不能抱怨出来,毕竟海口是他自己夸下的,而且就算说出来,他要怎样和一个npc解释很快将要沉船这件事?
所以就算郁闷,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埋头继续写。
他写着写着,忽然想到昨天还约了白风城见面,虽然他当时只是随口应承了一句,但瞧现在的架势,他怕是一时半会也写不完也出不去,不由得心里就有些焦虑。
他的焦虑一方面是应承了别人不做不好,但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是怕那个脑内音再次像昨天一样催命一样的响个没完。
那他才真的要被吵死了。
于是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写着,一边下意识地一次一次看表,就连一旁的傅柏崇朝他这边看过来,都没有留意到。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看向自己的手表的时候,傅柏崇忽然放下手里的报纸,朝他这边走过来。
谈光熙还在心猿意马,一抬头,傅柏崇已经走到他面前,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柏崇已经一个倾身,一只手‘啪’的一声撑在他脑后。
谈光熙整个后背贴在身后的书架上,傅柏崇那张刀斧般精雕细刻的脸距离他不过十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够清楚看到对方鸦翅一样的黑睫,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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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瞳仁,就连鼻端都充斥着对方身上清爽的剃须水的味道。
他没有心理准备,大脑一瞬间当机了。
傅柏崇一只手撑在他的脑后,略略垂眼看着他,低沉着声音问:“怎么,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谈光熙后背紧紧贴着书架,眨巴了下眼睛,紧张地有点磕巴:“没,没有。”
傅柏崇淡声道:“那就好。”
他说着,微微向后侧了侧身,伸手拿过书架上的一本书,起身后转身离开了。
倒是谈光熙待在原地,硬是呆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要真是傅柏崇也就罢了,然而自己竟然让一个npc在气场上给碾压了?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然而傅柏崇那边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悠闲地翻着书看,好像根本没在意一样,他现在再说些什么,反而显得自己像是很在乎一样。
气场被碾压,又找不回场子,这让他一口老血梗在喉头,简直又憋屈又郁闷。
谈光熙低头又磨蹭着写了一会儿,忽然门声一响,傅柏崇的管家走进来,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傅柏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站起身,朝正低头誊写的谈光熙看了一眼,开口道:“今天已经誊写了这么多,要不要改天再继续?”
谈光熙冷哼一声:“不用,”他顿了顿,义正言辞道:“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不写完不出门,我一定信守承诺。”
开玩笑,已经在气势上输给对方,怎么着在信用上他也不能输!
傅柏崇点了点头:“那好。”
然后就没再说什么,起身出了书房。
等他回到套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点。他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准备去浴室洗澡。然而他刚一推开门,却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谈光熙趴在书桌上睡得很熟,头微微朝一侧斜着,一只胳膊侧在额头,呼吸均匀沉稳。乌黑而柔软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更衬得皮肤泛得玉一样柔和的光泽。
他的身上还穿着白天里的那件白色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和形状优美的锁骨,身上半披着件宽大的外套,一半掉落在地上。
傅柏崇走到他面前,微微蹲下身低头打量他,眼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