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谈光熙怔愣的瞬间,傅柏崇倾身过来将他压在落地窗上,一只手钳着他的下巴,朝他深深吻了下去。
他的后背贴在落地窗冰凉的玻璃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两人的婚书,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思考,耳边只听得到礼花升天的一声声脆响。
就在阵阵的礼花声中,他听到游轮上当当当响起了十二点沉重的钟声,紧接着眼前一阵白光亮起。
路方洲不过是接了个电话回来,回来就看见谈光熙直愣愣地坐在座位上,光脑被随手丢在一旁。
他朝屏幕上一看,随后就愣住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硕大的阿拉伯数字‘47分’,他们老大竟然没及格,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
“老大。”
“……”
“老大……喂,老大!”
谈光熙呆愣着,一直到路方洲喊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什么?”
路方洲抓了抓头发:“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谈光熙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路方洲以为他是因为没及格不高兴,于是安慰他:“不过就是一次没及格,别往心里去。”
谈光熙却没什么表情,一边站起身一边道:“你做题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之后的几天,路方洲一直觉着他们老大有些不对劲,似乎是经常心不在焉的,但要他说出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唯一不变的是督促他们学习的劲头倒是一点没少,再加上很快就要迎来下一次的月考,把他们一众小弟每天折腾得叫苦不迭。
傍晚,傅家餐桌旁。
傅和彦刚夹了一筷子菜,就见谈光熙站了起来,对傅老爷子道:“傅爷爷您慢慢吃,我吃好了。”
“哎,”傅和彦一愣:“汤还没上呢……”他的话没说完,谈光熙已经起身离开了。
傅和彦嘴里咬着筷子,怪道:“光熙哥好怪啊,怎么没吃两口就上楼了?”
傅老爷子也觉着有些怪:“可能那孩子着急复习功课吧。”转头又对傅和彦道:“你看看小熙,再看看你。”
傅和彦吐了吐舌头。
一旁的傅柏崇没说话,朝谈光熙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然后端起粥碗喝了口粥。
谈光熙一路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将门关上后立刻返身靠在门上:虽然知道生存考题里的傅柏崇只不过是nc罢了——而且哪怕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本人,那天他被自己下了药,也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还是没办法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傅柏崇同桌吃饭。
他觉得哪怕只是看到对方,自己就按捺不住想要跑路。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傅老爷子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更是愧疚得厉害,人家那么好心收留自己暂住,自己却在考题系统里轻薄了人家的孙子?
虽然只是个nc。
所以他每次面对着傅家人,特别是面对着傅柏崇,他都心虚得要命。
到底新房子什么时候能下来啊喂!
他实在是在傅家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谈光熙只能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复习功课上,他埋头学了几个钟头,一抬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最近熬夜熬得有点多,再加上精压力大,他感觉有些精不济,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就早些睡觉。
他收拾了一下书包,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表不见了。
他想了想,可能是之前落在楼下了。
傅家人作息习惯好,这时候大部分都睡了。
谈光熙走到楼下,在餐厅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手表。他又走到客厅,外面的落地窗帘拉了下来,客厅里面的光线很暗。他嫌点开客厅灯太亮,就绕到一旁点开小厨房的壁灯。
他在客厅找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手表果然落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他一边拿着表,一边走到小厨房准备关掉壁灯上楼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见傅柏崇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领口,肩膀宽阔,双腿修长,硬是将身上剪裁普通的衬衫穿出了男模感。
谈光熙瞧见他,之前在船上的一幕幕飞快充斥进他的大脑,当即就有些慌了。
就在他怔愣的这一会儿,傅柏崇已经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见对方凑近自己,他们的距离那样近,他甚至能够清楚看到对方低垂的黑睫,闻到对方身上清爽的剃须水的味道。
谈光熙当即就懵了,下意识猛地朝后退了一大步。
下一刻,傅柏崇侧着身子拿过他身边的玻璃水壶,自顾自倒了一杯白开水。
他将水杯递到唇边喉结滚动喝了一口,一抬眼,瞧见谈光熙正一脸绷紧地看着自己,微微蹙了蹙眉:“怎么了?”
“没,没什么。”谈光熙掩饰住脸上表情,晃了晃手里的表:“手表落在楼下了。”
说着绕过傅柏崇快步朝外走去:“没有事我上楼了。”
傅柏崇略略抬头,看着谈光熙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没说什么,半晌,才收回了目光。
等到第二天,上礼拜小测试的成绩出来了,谈光熙盯着手里的成绩单脸色不大好: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弥补之前落下的功课,然而之前落下的功课实在太多,成绩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理想。
当然除他以外的几个小弟们倒全是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他们竟然全部都破天荒地及了格,这样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从前可想都不敢想。
几个小弟下课之后就来约他晚上出去庆祝庆祝,谈光熙的心情不大好,就找个借口婉拒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压力有些大,之后几天的几次小测试谈光熙的成绩甚至有了些下滑的趋势,就连他最擅长的科目成绩都不温不火。
于是接连几个礼拜,路方洲他们发现他们老大的情绪一直不大好,总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天晚上,傅柏崇已经换了衣服准备休息,忽然想起有份重要的文件有个细节需要修改,于是便披上外套准备去书房。
傅柏崇的卧房和谈光熙的在同一层,他刚推开门,忽然瞧见走廊尽头谈光熙的卧房门一响,然后谈光熙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原本并没有很在意,刚准备去书房,却见谈光熙直直的朝自己走过来。
他以为谈光熙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于是便停住了脚步,没承想对方走到自己面前不远处后忽然绕过自己,往楼下走去。
傅柏崇瞧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大对,于是便跟了上去。
他没出声跟在谈光熙身后,只见他直愣愣地往楼下走,一直走到一楼,然后在一楼兜了两个圈子,然后又转身往楼上走去。
这时候傅柏崇才确定下来:对方竟然在梦游。
傅柏崇的精力旺盛,每天都要保持一定量的运动,而且通常晚睡早起,即便很少的睡眠也不会精力不济,若是之前谈光熙有过梦游,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他刚瞧见谈光熙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竟会是在梦游。
梦游的人不能被惊扰,不然很容易被吓到,傅柏崇又怕谈光熙迷迷糊糊地乱走乱撞磕碰到哪里,只能放轻了脚步,紧紧跟在他身后。
谈光熙在一楼转了一圈,然后又沿着原路从楼梯走了上去。
傅柏崇刚松了口气,却瞧见前面的谈光熙一转,竟然径直进了他的房间。
他快步跟上去,等进了卧房发现,前面的谈光熙已经走到床边,当成自己的床一样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就钻进去,倒头就睡着了。
傅柏崇站在床边,看着已然睡得香甜的谈光熙,不由得又气又笑。
谈光熙觉得他这一晚上睡得不大踏实,他做了很多梦,每个梦里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那些画面他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挣扎着想从梦里醒来,却一直都醒不过来。
谈光熙是被刺眼的光线唤醒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脑子有些又昏又涨。他伸手拉过被子罩在头上,在床上弓起身体想再睡一会儿,而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房间里好像有脚步声。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清醒了,拉下头上的被子探出头朝外面看过去,紧接着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见傅柏崇正半侧身子背对着自己在换衣服,这时候他已经穿好了衬衫,正在系袖口的袖扣。
谈光熙的大脑立刻就当机了。
傅柏崇听到声响,微微侧过头,正瞧见谈光熙支棱着一头乱发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来呆呆地看着自己。
他瞧着对方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忽然生出一点逗弄他一下的心思,用以作为自己昨晚睡了一晚上沙发的补偿。
于是他走到谈光熙面前,两只手撑在床头,将对方圈在自己身下,压低着声音问:“昨晚睡得好吗?”
他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系好,露出一点形状漂亮的锁骨来。
这个环境,这个场景,这个语气,怎么有点事后的意思。
谈光熙一脸呆若木鸡,表情仿佛被雷当场劈中了。
傅柏崇见他真的被惊吓到了,怕真的吓坏他,于是站直了身体,一边系着袖扣往茶几的方向走,一边开口道:“你昨晚睡着了梦游,跑到我的房间了。”
谈光熙愣了一下,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竟然不是自己的房间。
他活了十八年,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大晚上的梦游。
但是很明显傅柏崇又没必要骗自己,况且自己又真的鸠占鹊巢睡在人家的床上——总不能是对方闲着无聊,大半夜跑到他的房间把自己抬过来的吧。
谈光熙掩饰地咳嗽了一声,解释道:“那个,可能是我最近学习太累了。”
傅柏崇倒也没说什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谈光熙这时候在傅柏崇的房间里也实在待不下去了,他掀起被子,从床上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入秋,初晨有了些寒意。
他睡觉的时候不习惯穿太多,身上只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这时候刚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被凉得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傅柏崇没说话,从衣柜里拿出件睡衣来罩在他的身上。
谈光熙下意识朝后躲了一下,却被傅柏崇的手按住,他撩起眼皮朝谈光熙瞧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将睡衣给他拢好,又将仔细系着睡衣带子。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余光瞥着傅柏崇细白修长的手指,谈光熙不由得有些呼吸不稳。
傅柏崇将带子仔细系好,然后才开口道:“去吧。”
谈光熙走到门口,他一拉开房门,李嫂也刚巧从楼梯走上来,手里还端着茶水。
她刚好瞧见谈光熙从傅柏崇的房间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傅柏崇的睡衣,她的手一抖,‘啪叽’一声手里的茶杯摔碎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