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光熙往后闪了下身,堪堪躲过胖子手里挥舞着的小刀。
好家伙,险些死在自己人手里。
胖子看见谈光熙,瞬间安全感爆棚,激动得差点抱着对方哭出来。
他娘的,他胖子发誓下辈子也不做这什么狗屁暴风雪的类型题了,之前的什么洪水地震飞机失事的好歹瞬间就给死个痛快,这破题跟恐怖片似的,他都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
胖子有好多话想和谈光熙说,但谈光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不安全,有话一会儿再说。”
胖子问:“那我们去哪儿?我之前和老路约了二楼的资料室。”
谈光熙道:“我和方洲约好了去值班室,我一会儿送你过去。”
“值班室?”
谈光熙点头:“值班室里比较安全,只要在里面锁好,外面进不去,最重要的是,”他想了想,还是道:“时间紧张,等一会儿到了值班室让方洲和你说。”
两个人简单说了几句后,就绕过走廊通过消防通道往楼下走。
“哎,老大,”胖子这时候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一把攀上谈光熙的肩膀:“一会儿做完题去撸串?”
谈光熙朝他斜了一眼:“你还是先把题做完吧。”
“有老大你在,我跟着躺赢就行了。”胖子的语气很兴奋:“哎,你说我们一会儿撸串去哪家?”
谈光熙被他揽着肩膀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只觉着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往旁边一瞥,却见胖子眼发直,抖如筛糠,脸白得像纸一样。
“胖子?”他的目光往下一移,发现胖子的脖子上一刀细如发丝的刀口,鲜红的血液正汩汩地往外冒。
谈光熙不敢置信地地看着胖子的刀口,眼发怔,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按住胖子的伤口,他转头,瞧见在走廊的另一端站着那个凶手,对方透过中间敞开着的窗户投掷的水果刀。
他一只手按着胖子的伤口,一只手拽着他往后拖,他一脚踹开走廊旁边的一间房间,将胖子拖进去,然后回身推过个沉重的柜子将房门堵上。
这时候的胖子已经浑身脱力,虚脱地软在了地上。
谈光熙双手紧紧捂着胖子脖颈上的伤口,但鲜红的血还是止不住地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
胖子的前襟都被血液染红了,他靠在柜子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止不住地战栗:“老,老大,”他眼睛直直瞪着天花板:“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谈光熙喉头发紧,说不出来话,只手下用力按着胖子的伤口,然而那冒出的血太多,他根本按都按不住。
胖子艰难地抬起手,费力地去抓他的衣服,毫无血色的苍白嘴唇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但很明显发音困难。
谈光熙心里堵得厉害,凑到他嘴边,听到他极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走……”
胖子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快……走……”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门猛地朝前一撞,很显然凶手就快要闯进来了。
胖子心里焦急,用力去撕扯他的袖子:“快……走……”
谈光熙紧紧抱着他,胖子的状况太过凄惨,即便知道是假的,但他却还是浑身战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胖子抓着他的袖子,又颤抖着挣扎了几下,终于慢慢停止下来,最后头一歪,在谈光熙怀里没有了动静。
谈光熙又抱着他好一会儿,一直到外面的凶手再一次重重撞击上来,才终于将怀里的胖子轻轻放到一旁躺下,然后打开窗子,从窗口跃了出去。
这边他前脚刚从窗口跃了出去,后脚凶手就踹开了门。
那个凶手走到窗边,向谈光熙逃走的方向望了许久,然后轻轻一跃,就跃上了窗口,朝他逃走的方向追去。
谈光熙从窗口跳下后,从楼外绕到走廊一端的尽头,然后从窗台跳进了走廊。
他从走廊直接绕到消防楼梯,然后从消防楼梯一路向下到了地下车库。
这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有熹微的光亮从角落的铁丝网露下来。
谈光熙几步跑过去,从铁丝网的间隙间甚至能够听见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
然而那偶尔几辆在清晨里驶过的车辆,却并没有哪一辆留心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角落里被困在地下车库里的人。
谈光熙没有停留太久,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从消防通道里往下走下来的,十分轻微的脚步声。他抿了抿嘴唇,朝四周打量一圈,然后躲进了某个角落里的一辆红色轿车后。
然而他在角落里躲了一会儿,对方的脚步声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消失了。
他的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偷偷摸出了口袋里的对讲机。
凶手男走进地下车库后,朝四周打量了一圈。
这里的面积不算小,但是想要藏一个人,也并不是十分容易。
他的目光在地下车库里转了一周后,最终落在了某一处。
他放轻脚步,一步步走过去,一直走到某一辆红色轿车前。
然后他猛地一个探身:那车子后面空空如也。
另一边,谈光熙在距离那凶手几米远的地方,后背紧紧靠在墙壁上,他握紧了手里的对讲机,将它攥在掌心。
这时候他掌心里的对讲机忽然传来很轻很短暂的两声叩击声。
两声叩击声,代表凶手在靠近他东侧的位置。
之后对讲机里又响起一声急促而轻微的叩击声。
一声叩击声,代表他正在朝他的方向过来。
谈光熙了然于心,在对方靠近自己之前,挪动到了另外的位置。
他就这样猫捉老鼠一样,和那凶手在地下车库里捉起迷藏来。
几次对方距离他几步之遥,都被他化险为夷。
只是他这样同对方躲了一会儿后,对讲机里却忽然没了声音。
谈光熙朝四周打量一圈,不见了那凶手的影子,心里也十分怪。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对方踪影,于是拿起对讲机,压低声道:“方洲,人呢?”
对讲机那边传来路方洲略带犹豫的声音:“不知道……刚刚还在画面里,忽然就不见了。”
谈光熙的脸上先是带了些疑惑,紧接着忽然表情一变:“方洲?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了的?”
“两,两三分钟吧,”路方洲问:“怎么了?”
谈光熙的脸色发白,急促道:“你现在立刻离开安保室躲起来,我担心他是去找你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之后信号就断了。
安保室里,路方洲一脸惨白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而对方修长的手指一握,直接将手里的对讲机捏得粉碎。
另一边的谈光熙垂下手,手指一松,对讲机掉落在了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就这样沉默了片刻,等再抬起头,眼中的疲色已经尽去。
这时候一阵熟悉而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谈光熙知道,是那个凶手走下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十五,距离大门打开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那凶手进到地下车库后,抬手刷了下磁卡,直接锁上了地库通往楼上的大门。
谈光熙听到那‘哔’的一声,心里一沉,知道对方这是要请君入瓮了。
他没出声,朝右边的方向匿去,躲了起来。
他躲在角落里,见黑暗的地库里忽然亮起一道光束:那凶手正拿着手电筒一辆车一辆车地搜寻他的踪迹。
谈光熙蹲在黑暗里,朝四周瞧了瞧,这一片区域只有星星两两的几辆车,想要藏身起来实在太难。
那凶手一辆车,一辆车地向前搜索着,一直搜索到最后一辆。
他手里的手电筒的光朝前一照,只见车子后面一片空荡,并没有谈光熙的踪迹。
而与此同时,谈光熙正屏住呼吸躲在那辆车的车子底部。
他站在最后一辆车子旁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猛地蹲下身,手里的手电筒朝车子底部扫了下去。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谈光熙从车子底下的另外一端动作敏捷地滚了出来,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挥手就朝对方后颈劈了下去。
谈光熙的手刀向来又准又狠,一般人受这一下子,几乎当即就会晕倒过去。
然而那凶手却只微微晃了一下,然后就转过身来。
谈光熙料到对方很难对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对付。他当然并没有指望能直接砍晕对方,而是想着只要将对方震得暂时失去抵抗能力,他便有机可乘。
见一击未中,他立刻转身便飞奔着逃起来。
那凶手只停顿了一下,很快便追了上去。
谈光熙一直朝前跑,一直跑到地下车库最里端,这里有一道厚重的玻璃门,玻璃门另一端是一间用来存放杂物的库房。
他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进到里面后反手用一旁的木棍抵在两个扶手之间。然后便转身朝里面跑了进去。
那凶手跑到玻璃门外,抬手推了推却没推开,发现被谈光熙在里面用木棍给卡住了扶手。
他根本没在意,一脚踹下去就将大门踹开了。
之后他走到里面,目光在房间里一寸寸搜寻起来。这间库房面积不小,里面堆放着一些实验用品,都用箱子一箱子一箱子地摞着,库房的一侧墙壁前摆放着几个一人多高的铁皮柜,另一侧堆着几套闲置的办公桌椅。
这样大的一个仓库,想要藏一个人不算难,但也不算容易。
他的目光在库房里逡巡着,最终落在靠近门口的那个铁皮柜上,那个铁皮柜的柜门紧紧关着,但是在两扇柜门之间,露出染着血的衬衫的一角。
他认出来,那一角上的花纹与谈光熙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
显然对方正躲在那里。
于是他随手扔掉刚刚被谈光熙卡在扶手上的棍子,朝那铁皮柜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那铁皮柜前,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便伸过手去,猛地一下拉开铁皮柜的柜门:然而下一刻,一角衬衫的碎布从铁皮柜的缝隙里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他扶着柜门的手一顿,下一秒,一道夹杂着风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谈光熙站在那凶手的身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他后脑砸了下去。
那凶手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片刻后,他慢慢转过身,看向谈光熙。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沿着脸颊流下来,弄脏了他苍白的脸,然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就看着他。
谈光熙愣了两秒钟,然后再次举起手,朝对方头上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次对方沾着鲜血的黑睫只抖了两下,然后便眼睛一阖,软软倒了下去。
而谈光熙也几乎就在他倒下去的同时,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刷过的生存题目不少,今天遇到的却是他最难对付的。
只是他不敢松懈,只略微松了口气,又立刻打起精,从仓库里找了根一指粗的麻绳来,将那凶手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要他下杀手他做不到,但他也不想犯狗血电视剧里那种斩草不除根被反派反杀的套路。
他将对方用麻绳反复捆了好几圈,确定对方不会逃脱后,才终于放松下来,靠在了仓库的墙壁上。
谈光熙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大楼开放仅有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
他斜靠着身体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微微侧头看向房间里那悬在高处的小半个透气窗,明亮的光线从那小窗窗口里透进来。
天终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