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小太监猫着腰从外面进来,走到德公公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
德公公看了一眼正在批阅奏折的一大一小,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幽幽的叹了口气。
“陛下,尚家老将军求见。”
就算是再不愿打扰那有爱的一大一小,可有些人却是不知趣呢。
“嗯?那老匹夫又来做什么?”景帝握着景珺遥书写的手不停,言语中有些不悦。
“怕是为了尚家那孩子的事儿吧!”景珺瑶淡淡道。
待手下这本奏折批阅完成,自觉地从景帝身前退开,恬静的立在一旁。
昨日她便收到了边城那位师兄的来信,这位师兄倒是不拿她当外人,竟是求着她,让她帮忙阻止景帝下旨,召回尚文杰。
那信,与其说是在求助,不如说是在撒娇,言语之中尽是小女子家的意味,着实让景珺遥的鸡皮疙瘩抖落一地,丝毫没有先前一月一封诗词信件的高冷姿态了。
堂堂一个将军之子,一国王爷,竟然用小女子的姿态语气求人,还真有点意思啊。景珺遥摸了摸躺在胸口的信件,微微勾起了嘴角。
心中想着,年幼就上阵杀敌又如何,功夫高强又如何,心思敏锐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若是依着景珺遥以往的性子,这样的信件,看一眼都有污她的双目,不丢弃才怪,可不知是为何,这信件她不但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有余,竟然还鬼使差的将那信件留了下来,还随身携带着。
“遥遥,央儿那臭小子这个月可有给你来信?”敏锐的景帝,自然捕捉到了景珺遥微微翘起的嘴角,虽然只有一瞬,却也让他瞧了个真切。
自景珺遥醒来之后,便不若曾经那般爱笑了,整日里严肃的板着脸,想要瞧一眼自家姑娘的笑容,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够他可知道的,夜未央不愧是他瞧中的女婿人选,每月给自家闺女的信件,可是从未断过的,虽说自家闺女没回过什么信,可他感觉,这俩孩子感情进展不错。
“师兄给父王来信了?”景珺遥反问,心中却是有数了。
景帝这般问,定然是他也有收到信件了。
“哈哈,那小子倒是会给朕惹事儿,非说瞧上了尚家小子天资不错,已然收了做徒弟,偏不还给尚家了,不然那老匹夫怕是也不会走今日这趟了。”
景帝的话让景珺遥微怔,如此说来,自己那封信其实不过是夜未央为了增加自己成功几率的筹码而已。
一时间,原本的愉悦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景珺遥周身散发着一种冷漠气息,就连景帝亦是感觉到了。
完全不明白情况的景帝,还以为景珺遥是因为尚家老将军打断了他们父女二人的美好时光而生气呢。
“遥遥放心,父王很快就将那老匹夫打发走了。”
安抚了景珺遥之后,景帝理了理衣袍,示意德公公去将人传进来。
既然都给父皇传信了,为何又要给自己来一封,还是那样一个风格迥异的信件?
景珺遥有些想不通夜未央的用意,难道真的就只是给他的成功留人而增加筹码?
可若真的只是这样,来信说一声便可,为何整个信件的画风,整就是个女儿家的风格?
还没容景珺遥深想,一个沧桑带着委屈却又洪亮的声音在上书房内响起。
“陛下!陛下可得为老臣做主啊!呜呜呜...”
来人白头白眉白胡须,一进上书房,就哭倒在了地上,一个劲呼喊着,让景帝为他做主。
景帝瞧着这番姿态,着实有些头疼。
“尚老,有话起来说,有什么委屈,朕自当给你做主,小德子,给尚老赐坐!”
这般哭喊着趴在地上,着实有些难看,最主要的是,景帝怕吓着景珺遥。
景帝望了一眼安静的站在一边的景珺遥,只见她低垂着头,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尚老自然是顺着景帝的话,就坐了下来,毕竟他也一把年纪了,要真在景帝这上书房内学着那女人家的一哭二闹的,怕是景帝也会厌烦。
再者,他着双腿也受不住这寒凉的地板。
“尚老这又是为了何事啊?”景帝明知故问道。
“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刚坐下的尚老将军,在听到景帝这么问后,立刻又跪倒在地上。
“先前老臣那不听话的幺孙请旨去了边城,可陛下也知道,老臣膝下的儿子,孙子,均是战死沙场,就留下来这么一根独苗苗,便才厚着脸皮求了陛下的恩准,派人去边城将那小子带回。”
说着,尚老将军还留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等了半响,却不见景帝搭话,尚老将军便接着说:“老臣派人去了边城,可谁知,那夜王竟然私自将那孩子扣留,非但不允他归京,还向老臣的人要圣旨或是陛下的信物,简直不将陛下的口谕放在眼里啊!”
景帝瞧着尚老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老泪纵横,心中忍不住的有些嫌弃。
“老将军先起身吧,有什么话与朕慢慢说!”
德公公赶忙向两个小太监使了使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将尚老将军搀扶了起来,坐在椅子上。
“陛下,那夜王简直无法无天啊,将那些想要参军入伍为国效力的孩子遣送回京不说,却偏偏不放微臣的幺孙啊!”
这帽子扣得,就连本不打算为此事开口的景珺遥,都有些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其实尚老将军此次进宫自然不是单单为了自己家的孩子,更多的是那些的了消息,不能进夜家军的官家弟子背后的势力,联合起来,找上了尚家。
由尚家出面,多少也能撼动夜家些许,这夜城面面俱到了半辈子,竟是毁在了他得意的儿子手里,才一出手,便是将京城各个势力给得罪了个遍。
不过这些人的如意算盘怕是要破碎了,毕竟夜未央在离京前,可是许了景帝好处的,况且,实实在在的好处,这几个月景帝已然收进了口袋。
更何况,这夜未央可是他看好的准女婿人选,惩罚?降罪?不存在的!
“哦?为何本宫得到的消息却与尚老将军所说,天壤之别?”
到底,景珺遥还是没忍住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