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打破了杏宁小区的平静,红蓝相间的警灯预示着今晚将不再平静。『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大雨冲刷着水泥地面,保安慌忙的打开小区铁门,伴随一声金属的“吱呀”声响起,门被缓缓拉开。
这是小区的侧门,平时不会对外开放,为了出警方便,才选择从这里进去。
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在警车车窗上,发出急速的闷响声,肖泽看了一眼正前方7层高的小破楼,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清斑驳的号码牌上写着“6栋”。
他用风衣外套拢住头,一股脑冲进了大雨中,只是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外套已经被暴雨摧残得不成样了。
一楼的楼道被雨水沾起的水花打湿,台阶上落着许多脚印,有些泥泞不堪,楼道深处有几辆报废的自行车,让原本就很狭窄的楼道更加拥挤。
肖泽沿着楼梯向上,这么窄的楼道是老区的特色,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对大个子非常不友好,身高185cm,体重80公斤的他,几乎把整个楼道的空间占满。
二十分钟前接到报警,报警人是对门的邻居,他们闻到了一大股血腥味,并发现房门缝下有少量干涸的血迹,邻居尝试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
据邻居描述,对面住着一名年轻女性,平时打扮的比较浮夸,经常深夜才回家,还常常带不同的男性回去过夜。
肖泽带人上了4楼,确认里面没有动静后,破开了房门,随即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一条血印凝固在地板上,从浴室一直蔓延到门缝。
这个房屋地面的设计并不是很好。
屋里的门窗紧闭,简单的一室一厅格局,卧室看起来很整洁,床单是新换过的。
客厅被打扫过,地板也有被清理过的痕迹,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打开卫生间的门,里面漆黑一片。
肖泽用手电筒晃了一下,看见一具尸体披头散发的坐在马桶上。
大概是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刑侦多年的他也被吓了一跳。
马桶上坐着一具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尸,保留着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
女尸头呈45度角抬着,眼睛瞪着上方,面露恐惧,背抵在马桶上,右侧颈动脉被割断,右边的白色墙面上,有喷溅状血迹,挂在墙面的卫生纸完全被鲜血湿透、干涸,呈现出条状滴落血迹。
为了不破坏现场,警察进来的时候都穿着鞋套,带着手套。
肖泽在墙壁上找了半天终于在门背后发现了浴室开关,浴霸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一只苍蝇仿佛被灯光惊动,在充满血腥味的浴室灯光下窜来窜去,发出令人不舒服的振动声,尸体的血腥味似乎也浓烈了几分。
死者是一名女性,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穿着白色吊带睡裙,如果不是死相恐怖,也是美女一枚,黑色长发及腰,乌黑浓密,看得出来生前花了心思打理,不过此时头发上挂着已经凝固的血迹,再也没有长发飘逸的感觉。
死者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右手下方锋利的刀片和血迹凝固在一起,脚上的棉质拖鞋被大量血迹沾染,勉强可以看出原先的粉红色。
排水口很干净,没有一根头发,但是被凝固的血液堵住了,因此浴室里的血迹没有通过排水口往下流,而是蔓延出了浴室。
相机的闪光灯晃得肖泽脑瓜疼,他从洗手间出来,呼吸了一口相对清新的空气,转而问一旁的李蒙:“有没有其他发现?”
李蒙:“房间明显被精心打扫过,水龙头和门把手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肖泽:“老杨到了吗?”
见没人回答,他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穿着警服的新生。
新生脸色苍白,手捂着口鼻,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法医到了吗?”他又问。
新生反应过来:“杨老师休假,今天来现场的是新法医。”
不远处一辆的士穿过人群,停在杏宁小区外,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男人,一只手撑着黑色大伞,另一只手提着法医用的银白色勘察箱工具箱。
露在空气中的手腕很白,可以清晰的看见上面青绿色的血管,他的手腕很细,像女孩的手,却比女孩子的指关节稍微大一些,指甲被精心的修剪过,很漂亮,透着粉红的肉色。
卫衣的帽檐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额间黑色碎发和白皙高挺的鼻梁,眼睛藏在大片阴影中,给人一股阴寒的气息。
他抬头看了一眼斑驳的楼栋号码牌,此时当空劈下一道闪电,照映出他过分鲜红的嘴唇。
楼栋外的人正在拉警戒线,黑色的连体雨衣也抵挡不了来势汹汹的暴雨。
他撑着伞直径朝前走。
因为看着是个生面孔,他被李蒙拦在了警戒线外。
“我是法医。”他的声音很好听,却没有什么温度和情绪。
刑警队李蒙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以及他手里的侦查工具箱。
李蒙见过的法医里面,最年轻的24岁,没有任何实践经验。所以很难相信眼前这位看起来20出头的男人是传说中留美归来的新任法医。
李蒙让对方出示身份证,男人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有装着身份证和执业资格证。
他把钱包举到李蒙面前:“还有问题吗?”
“你真是顾原?”李蒙伸手去拿钱包,想看仔细一点,对方却把钱包收了回去,一副“别碰我东西”的样子。
上级领导的确提过新法医的名字,当时李蒙听着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一个女生。
顾原皮肤很好,头发乌黑,睫毛浓密而卷翘,在钨丝灯下,能清晰的看见眼睑下落着睫毛的阴影。
他长得很好看,如果不是那充满磁性的声音,李猛或许会质疑他的性别。
最让人惊讶不是他好看的五官,而是高挺鼻梁下的嘴唇,红得像鲜血。
李蒙愣了一下,长得这么精致的人,他只在电视上见过。
顾原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似乎不想在证明身份上浪费太多时间:“可以了吗?”
李猛回过来:“老大在里面等你,现场有点恐怖,你……”
忽然意识到对方可是法医,对尸体应该早麻木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对方的那张脸让人很有保护欲,这是为什么?
顾原懒得理他,提着箱子上了楼。
走进屋里的时候,房间里的人正在拍照取证。
他穿着鞋套,踩在浴室搭建的踏板上,这个浴室十分狭窄,而里面蹲着一个穿着便装,背影宽大的男人,他似乎在观察尸体。
他走过去:“请让一下。”
肖泽抬眼看他,见他熟练的打开勘察箱,戴好橡胶手套,一副“我是法医,不要干扰我的工作”的姿态。
肖泽脾气并不好,但是对待下属还是比较有耐心,他自觉的退到他身后,把现场交给这位“百闻不如一见”的新人。
顾原抬起女尸的头部细致的检查:“头部没有触及骨擦感,眼睑苍白,失血征明显,颈部被锐器割开,右侧颈动脉断裂,胸腹部和其他部位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致命伤在右侧颈部,死因是失血性休克,从尸僵和尸斑的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10小时左右。”
“你就是顾原?”
“嗯。”
肖泽觉得对方可能不太喜欢交流,于是道:“请继续。”
顾原点头,细长的手指划过被隔断的颈动脉,被割开的皮肉往两边翻开,露出皮下组织和被切断的肌肉,肌肉的横截面很完整,断裂的颈动脉里还充斥着大量干涸血迹。
“切口平整,没有试探性伤口,根据切口的特征,作案工具应该是锋利的刀片。”顾原看了一眼尸体脚下的剃须刀刀片:“作案工具就是它。”
他又仔细检查死者的皮肤,尸体皮肤上有大量血迹,不好观察视。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死者左手中指上:“死者是个左撇子。”
“怎么看出来的?”肖泽问。
“左手中指有一层厚茧,应该是长期拿笔写字留下的。”
肖泽:“是自杀还是他杀?”
“大概率是他杀。”
“理由?”
“颈动脉的致命伤为一刀致命,通常来说,自杀的人因为害怕,会在皮肤上留下试探性的伤口,不会一刀致命。再者,死者是左撇子,按照习惯应该左手执刀片,现场刀片落在死者右侧,很可疑。”
肖泽起先还对眼前的年轻人持有怀疑态度,听过他的陈述后,这种疑虑完全被打消。
“我需要清理尸体的血迹,做进一步解剖。”
顾原说话间,没有抬头看肖泽一眼,作为队长的肖泽从没见过态度这么冷淡的新人,他甚至怀疑,顾原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长相。
现场勘察的人还在继续,肖泽招呼人先把把尸体搬走,毕竟现在气温不低,尸体放久了很容易腐烂。
因为尸僵的缘故,尸体还保留了死前的状态,搬运起来有点难度,可尽管如此,从厕所运到解剖室只用了20分钟。
死者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吊带,没有穿内裤,顾原用剪刀减掉衣物后,尸体呈现出惨白的颜色。
尸体双腿弯曲,躺在解剖台上无法平衡,肖泽带好手套,双手扶住尸体的双腿,然后示意顾原可以开始了。
顾原从工具箱里取出开口器,掰开死者僵硬的嘴,用手电筒探照了口腔内部的情况。
“口腔黏膜完整,没有出血点。”
他取了口腔里的物质做检验。
胸腹部没有外伤的痕迹,大腿上与马桶接触的位置没有尸斑,但小腿有大量暗红色尸斑,证明死者死后一直保持坐在马桶上的姿势。
顾原注意到死者小腹微微隆起,他伸手按压,察觉死者子宫大小不对劲。
在肖泽的帮助下,他用窥阴器打开了死者的阴.道。
打开后他冰冷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眉头仿佛动了一下,用镊子夹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白色固体。
身边立即有人递来物证袋,混着粘液的固体被扔进袋子里。
“看上去像是蜡块。”肖泽道。
在场围观的人里有人小声的导论起来,讨论的内容大致是最近闹得人心惶惶的连环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