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钟,
墨临推开审讯室的门,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这个点需要点一支烟提。
空旷的走廊连接着二楼天台,推开天台的门,门发出“吱呀”一声,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苍凉和寂静。
指节分明的手指从烟盒里抽出一只滤嘴极其精致的细长香烟,打火机金色的光泽一闪而过。
“叮~”
清脆的声音之后,一缕火光窜起,轮廓分明的五官在火焰中若影若现,黑发与夜色融为一体。
指腹轻轻捏爆蓝莓味的爆珠,带着冰凉气息的烟雾滚入肺里,烟丝燃烧发出细碎的声音,如同思绪被碾碎的声音。
“孩子,如果你想要变得强大起来,必须得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你的共情能力很出色,但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只有让你经历相同的遭遇,你才能看清那些面具背后的真实面孔......”
“心理学教授的儿子,有与生俱来的天赋,爸爸会帮助你把天赋发挥到最大的程度,你要听话!”
......
天台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被灯光拉长的影子落在他脚下,影子的主人像雕像一样镶嵌在门框里,一动不动,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墨临的手指叼着烟,把打火机装揣进裤兜里,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原:“开始监视我了吗?”
顾原双手插在兜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的胸口明显的起伏了一下:“我困了。”
顾原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两个小时的审问结束,周捷和秋尧的案子终于结了,但是他的问题还没有搞清楚,墨临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去你家还是我家?”墨临从嘴里吐出一团烟雾,让整个画面充满了迷蒙的感觉。
这句话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但是听的人是顾原,所以就变成了简单的字面意思。
只听见他不太耐烦的说:“去宾馆。”
墨临又吸了一口烟,站在黑夜中看着门口的黑色剪影:“这个主意不错。”
他记得顾原不喜欢烟味,于是掐掉了才抽了两口的烟,从裤兜里摸出一颗蓝色的糖果含在嘴里,走到顾原身边时,空气里散发着甜腻的果香味:“在大门口等我,我去开车。”
顾原在门口站了两分钟,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忽然有车朝他闪了两下灯,迷蒙的眼睛被光晃了一下,墨临把车开过来停在他身边。
打开车门,坐在舒服的副驾驶上,顾原有些熬不住了,想闭着眼睛小睡一下。
因为他又马虎的忘记了系安全带,所以睁开眼睛的时候,墨临放大的侧脸就在他眼前,对方伸手帮他系安全带,距离很近,顾原瞳孔微缩,顿时没了睡意。
“打扰到你了?”
墨临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在低声耳语,糖果的味道弥散在空气里,连同呼吸也变得甜腻了。
顾原的手摸到了调节座椅靠背的按钮,他本来想让座椅往后退,但是因为紧张,以及对这辆车的不熟悉,他居然按错了地方......
于是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墨临的侧脸......
墨临的手一抖,安全带从他手中脱落,又缩了回去。
顾原难为情的侧过头,细软的头发从对方的侧脸蹭过......
右手慌乱的在座椅下找调节按钮,身体猛地带动座椅靠背往后靠,终于和对方拉开一段距离。
墨临愣了片刻才回过来时,回过来的他发现顾原已经和自己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我自己来。”顾原伸手去拉安全带,迅速系好。
墨临坐回驾驶位,觉得喉咙有些热,他松开衬衣领带:“车子设计有点问题,下次换一辆...”
顾原侧着头看着窗外,但事实上窗外只有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的脸印在车窗上,过了半天,他回了一句:“没有下次。”
与此同时,墨临发现顾原的半边耳朵已经红透了,耳廓上的红色毛细血管清晰可见,颈部的血管也在剧烈的跳动。
真是难为他了,居然还想调座椅。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对方有些可爱,不由得笑了一下:“附近有家酒店,我是那里的金卡会员,要不就去那里?”
“随便。”
顾原依旧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墨临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曲子,调节了一下这个尴尬的氛围。
开好房后,墨临把外套搭在沙发上,走进浴室放水,出来的时候擦了擦手“你先洗?”
顾原皱了一下眉头:“这里有绳子吗?”
“要绳子做什么?”
“把你绑起来?”
墨临的身体靠在墙上,一只手撑着头,笑得快要憋不住了:“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顾原:“如果你趁着我洗澡的时候往自己身上喷含有信息素的香水怎么办?”
墨临笑了一会,开始认真的帮顾原解决问题,他解下了自己的领带:“用它可以吗?”
“将就。”
顾原接过领带,极其仔细的把墨临的手腕绑在背后,确认他没有办法解开后,才放心的进了浴室。
落地窗映出墨临修长的身影,他对背对着窗子欣赏顾原在自己手腕上打的结,心里忍不出称赞:法医打的结果然特别,不光结实,看着还很有个性。
二十分钟后,顾原从浴室走出来,细细软软的头发搭在额前,稍微有些滴水,他穿着白色的睡袍,领口略微有些宽松,锁骨半遮半露,锁骨以下的部分也隐约窥见,露出的皮肤白得扎眼。
墨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漂亮的锁骨,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看很多。
“可以解开了吗?”墨临问。
顾原走过去,站在墨临身后,把缠在墨临手上的领带解开,发丝上的水珠滴在墨临的手背上,有种冰冰凉凉的酥麻感。
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很明显,飘过来的时候,墨临的喉结上下起伏了一下。
墨临转了转双手手腕:“你这哪是监视,分明是绑架。”
“没办法,”顾原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必须搞清楚。”
墨临转过身看着他:“我认为24小时后,你可能会更加疑惑...”
“不可能...科学能解答一切疑惑,如果不能解答,那一定是过程出了问题。”
墨临心说: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说服自己。
顾原躺在床上看手机,酒店的床躺着很舒服,因为房间很宽敞,所以旁边的床离得挺远的,他用遥控器关掉窗帘,确保明天的闹钟已经上好了。
准备睡觉的时候,墨临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的胸膛还没有完全干透,发丝也还在滴水,水珠沿着颈脖的肌肉线条往下滑动,滑过健壮的胸膛,在巧克力腹肌上欢快地跳动,最后一块肌肉和人鱼线一起隐没在宽大的浴巾中。
顾原抬头时不小心瞥见了,立即低下了头。
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也看了个大概,因为职业的原因,他看过很多人体结构,无论男女老少,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但是墨临不一样,他竟然有些不敢看他...
“你不冷吗?”顾原问。
“刚洗完澡,有点热,怎么了?”
“有点热”的墨临拧开一瓶矿泉水,仰起头喝了几口,喉结起伏的轮廓让人感觉他是在拍电视广告。
喝水的时候,狭长的眼睛看似无意的朝顾原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对方正懊恼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他不用想都知道顾原心里在想什么,想到这里,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拧上矿泉水瓶的盖子,墨临走进浴室吹干了头发,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袍出来,关掉灯,准备睡觉。
顾原捂着自己发烫的耳朵,觉得自己越来越怪,明明隔得这么远,为什么还是会出现应激反应?
顾原对于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格外的执着,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拿出手机给温子涵发了一条信息:【看见一个人会脸红,是什么原因?】
温子涵很快就回复了他:【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顾原:【没有。】
温子涵:【总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对劲,怎么总是问一些怪的问题?】
顾原:【可能社恐症加重了。】
温子涵:【你这症状还能有上升的空间?哥,你去看心理医生没?】
顾原:【去了。】
温子涵:【怎么说?】
顾原:【让我观察一段时间。】
温子涵:【说了等于没说,要不我请假回来,陪你几天?】
顾原:【用不着。】
躺在床上的墨临感觉到对方一直在和别人聊天,他忽然有点睡不着,于是起身把灯打开:“顾原,我的伤口好像进水了,好疼...”
顾原听到后放下手机:“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墨临把右手手掌伸过去。
顾原蹲在他面前撕开手上的纱布,伤口没怎么沾到水,倒是有点渗血。
他从包里找来了碘伏和纱布,拿在手里:“给你重新消一下毒。”
墨临坐在床上低头看着他,眼不自觉的晃动了一下:“你随身带这些东西吗?”
“给你带的。”顾原说得很自然,就像在说今天是晴天或者雨天。
沾着碘伏的棉签划过掌心上的伤口,像是龟裂的大地上落下久违的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