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父该回来了,第五天的时候,大师兄特地来宋茗的卧房看着她,宋茗也懒懒得趴在桌子上,没有出门的心思。她盯着看书的胡思凡看了好久,把他都看毛了,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好,就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在屋里转了转,又倚在门口,环视着院子里。唉,不知哪天就走了,能看几眼看几眼吧。
忽然,隐约听见两声虎啸。宋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是两声,胡思凡放下书,看向后窗,说道:“什么时候,咱们青头峰也有老虎了?”
话音刚落,宋茗已经窜到后窗,扒着窗沿就往外跳,胡思凡扑过去,到底没赶上,吼道:“宋茗,你要干什么!”说着,甩出一根仙索去追宋茗。宋茗挥手挡了仙索,喊道:“大师兄放心,我一定赶在师父之前回来!”
放出一只灵蝶来,追着飞,觉得不够快,抽出“雁回”,御剑前行。
就在那条小路不远处,宋茗刹在一个山洞前,一下子站不稳,猛地晃了晃,赤焰虎扶了扶她,笑道:“丫头,你急什么呀?”
“嘿嘿,怕您反悔呀~”
“我可没说要收你为徒。”
“那您没事叫我来干什么?”
赤焰虎瞧着宋茗咧着嘴笑,嫩玉米粒似的小牙在阳光下招摇着。“哼,”他回身进山洞,余光瞧见宋茗收好剑,跟上来了,接着说道:“你说你师父今天回来,我也保不准今天就能教会你,就看看,能不能先让你收住妖气,不在你师父跟前露馅吧。”
宋茗随着走,进入一个豁然开朗的境地:山洞深处是一片浅浅的溪水,清澈的很,能看见片片白石、几尾青色的小鱼。水面阳光刺目,抬头就能看到残缺的山体为这里开了一方天窗,而阳光就是从这里洒下来。这样仰面望着,宋茗开始想象,若是冬日,雪花落下来,该是以怎样的姿态跌在自己的脸上。
“哎哎,还有时间傻看呢?”赤焰虎坐在溪水边的石凳子上,招呼宋茗过来。
宋茗看了看,一个老头,一张石凳子,一张石桌子,说道:“嗯,我站着也行。”
“我独活惯了,你要是累了,我不介意你坐在我的石桌上。”
眼见那石桌子上有些暗红色的印记,宋茗也不由得猜度这赤焰虎在这石桌子上吃过些什么,略顿了顿,使劲的摇摇头:“不了不了,我年轻,不累。”
后来,目送着宋茗离开的时候,赤焰虎叉着腰,心想:这丫头不仅体质特殊,天资也聪慧呢,点拨一二,就能上手,比划几次,就能暂时封住自己的妖气。原本还想着如果耗时久,还得给她准备吃的,想不到没到饭点,小丫头就叠声谢过,拍拍屁股走人了。唉,自己老了,日渐迟钝,还是小孩子学东西快啊。
晚些时候,鹿鹤仙人与沈思好回了青头峰,与徒弟一同用晚膳。饭毕,各自回卧房,宋茗乖巧地留下来和沈思好一起收拾碗筷。沈思好锁好饭堂的门,没有回自己的安心阁,而是往畅阁来。
鹿泊舟正坐在榻上脱靴,才脱了一只,见他进来,那只脚踩在矮几上道:“何事?”
沈思好站定,看着窗外,说着:“我在小八的身上,感知到了一些妖气,很微弱,但是我闻到了。”从这里能够看见宋茗的卧房,门扇半掩,贺琳琳在她屋子里,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隐约听见笑声。
一边脱着另一只靴子,鹿泊舟一边说:“她每次偷偷出去,身上不是沾的肉香就是酒气,有那么两回,还给我带伤回来,你不要以为你用了掩息符,我就闻不到她身上的药味,”看了看沈思好不好意思的笑,他接着说:“前些日子,我也感知到了。才过十五,月盈又缺,肯定是有妖物泄了自己的妖气,她不小心沾了回来。”
“那应该是我多心了。”沈思好颔首浅笑。
鹿泊舟盘腿坐在榻上,见此,补了一句:“这也确实该上上心,青头峰许久没有妖物侵扰,方才思凡、元明、思宇、人先来过,我已经嘱咐他们这几天多多留意,有异常就来报。”
异常?顾人先觉得八师妹最近溜出去的次数太多了,有点反常。可是三个师兄都觉得没什么,可能在山下发现什么好玩的了,无奈,只好作罢。
师父回来的第二天,宋茗就来找赤焰虎,却没碰上。等赤焰虎回来的时候,宋茗正在溪水边的石壁上刻着什么,刚开口问“你怎么……”,宋茗就念了个咒语,钻进了那些曲里拐弯的线条里。当第一缕月光洒进这个小天地时,宋茗又从这些线条里出来了。
宋茗伸出一个大拇指,指着石壁上的,得意洋洋的说:“这是我的瞬移符,师兄们还都不会呢,对我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厉害,厉害,还得麻烦你,学成之后把它给我抹了,咱们好聚好散,别到时候带人来抓妖,反咬我一口。”赤焰虎调侃道。
宋茗一边走近,一边说道:“说真的,狡兔有三窟,您也换个地方呆呆吧,这几天,我几个师兄开始留意这山上有没有妖异了。这可不是开玩笑,如果被我师父他们发现了,你下场会很惨。”
“哼,吓唬我?我是吃了人还是干了什么坏事?这许多年来,我本本分分,从不惹事。如果说给你报仇的话,且不说你还活蹦乱跳的,事情的起因也是你青头峰管教不严,徒弟乱跑,误吸妖气之后不听我的话还讹我,你要是早点找你的师父看看,兴许他知道怎么把你的‘饺子馅’摘出来呢~”赤焰虎一脸坏笑。
宋茗摆摆手,说:“别了吧,昨天我师父回来,那眼,明显是对我这几天乱跑的事,了然于胸,恨铁不成钢,如果再知道‘饺子馅’的事,我在他眼里就该是块需要扔掉的废铁了。”
“不废话了,我赶紧教会你,咱俩早点断,省得哪天你有尾巴,再把我这洞府端了。”
自此,只要得空,宋茗就凭着瞬移符,从卧房直接到赤焰虎这里,不止学掌控妖气的法术,还自作主张的和赤焰虎讲故事,远的近的,家中亲友、师门内外,想到哪里讲哪里,厮混的熟了,赤焰虎也开始讲起自己记得的闻异事。
眨眼间,寒来暑往,两年过去,安然自处的赤焰虎依然还是那个老样子,可他的徒弟却长高了,更漂亮了,还多了不少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