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枚太阳,元明等人也在矿洞口看见了,却在光线一瞬变强的那一刻,被脚边伸出来的手拉进了地下。从这里看,天上的两圆,宛若两颗夜明珠,亮而不灼,而他们也能一眼就分辨出,其中一个,内有涌动的黑丝。
鬼火攒聚过来,元明和顾人先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这里应该是被废弃的矿道,拉他们下来的是鬼侍郎和另外两个小鬼,两个小鬼向宋茗施礼后,融进了黑暗中,而鬼侍郎捧着宋茗的脸端详了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好在姐姐的法力在炎魔之上,要不然这双眼睛就要毁了!”
宋茗把他的凉手从脸上抓下来,问:“我那是躲得快,面对面单打独斗的话,谁打赢还不一定呢,对了,什么炎魔?”
“哦,听这里的小鬼讲,嵬山山顶曾是一个岩浆坑,后来岩浆退了,一只炎兽却炼成了炎魔,就是你们撞见的那只,本来那炎魔就是靠着大地的热力为生,此地也鲜少有人往山顶去,两相无事。但前些年,这炎魔产了一颗卵。”
“那颗太阳那么亮的是……卵?”宋茗皱眉,“那她干嘛不把自己的卵产在自己窝里?”
“炎魔之前的卵都带病,没能长成,这次的卵很健康,所以特别珍惜,原先是好好藏在自己的洞穴里,可咱们之前往山顶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垒石川采矿的生意越做越大,嵬山沿途都是大大小小的矿洞,炎魔护子心切,要巢山作穴呢!”
顾人先皱眉,厉声问道:“巢山作穴?佟家矿场的工人被炎魔掳走了?”
鬼侍郎看过去,笑了一下,才说:“逍遥君天真了,不仅佟家矿场,各家矿场丢了的工人都已经进了炎魔的肚子。”
闻言,顾人先的表情越发凝重。
宋茗想到一件事:“哎,怪了,既然都丢了这么多人,怎么垒石川的人家不报官呢?”
“这,小鬼们没和我说,要不我叫来问问?”说着,鬼侍郎就要潜下去。
“人先,咱们还是想办法先出去吧!既然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报官,直接去垒石川问问。”元明自被拉进地下以后,就面色阴郁,现在更添了些不耐烦。
见状,顾人先看向宋茗,宋茗拿鞋尖磕了磕已经潜下去半个身子的鬼侍郎,说:“小黑,你先送我们回麒麟宫吧。”
“麒麟宫有结界,妖鬼回避,我没办法靠近的。”鬼侍郎一脸认真,只有胸以上露在矿道里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正在河里泅水的孩童。
宋茗抿抿嘴:“那就送到麒麟宫结界之外吧,然后你直接回佟家别院等我。”鬼侍郎才“游”出去一段,宋茗又叫住他:“小黑,等等,你把咱家阴蚕丝织的帷帽拿一二三……八顶来,我们要用。”
“那么珍贵的东西,哪里有那么多,要不我少拿一两件来?”鬼侍郎正好停在元明脚边,宋茗瞅了一眼元明,无奈地催促着:“好啦好啦,辛苦小黑去拿来,你少拿一件,我就只能让给别人喽,快去,乖~”
宋、顾、元三人在麒麟宫外披着阴蚕丝的帷帽现了身,进去和胡思凡说明了情况,就护送佟玉林等人下了山。
再说这山下,陈似熙昨夜辗转难眠,听得门外有响动,便披衣出去,却发现廊下站着一只流光溢彩的麋鹿,鹿角上还挂着花枝一样的光影。这鹿一人多高,惊得她愣了许久才去取那只灵鹿衔在口中的信笺。展信得知山上并不顺利,早起后便抱着两个孩子在廊下等着。
这会儿,远远望见山路上七八道黑影子下来,原本伏在门前守着的灵鹿也起了身,沿着山壁跳跃,似乎要飞到天上去,却又如流星一样,坠落进其中一道黑影里。一直到这些黑影上了索桥,陈似熙才确定是夫君他们,赶紧把孩子交给婢女,出门去迎。
到得存息这边的石崖,几个人也把帷帽摘下来,宋茗口里念叨了一句,那帽子便如黑汤一般,从手缝中漏下,渗进了泥土里。看着这怪异的景象,一脸嫌恶的顾、元、胡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宋茗。宋茗却没回看过来,只是快走两步,扶住走路还有些虚浮的佟玉林,对迎上来的陈似熙讲:“夫人,佟公子只是小伤,你和许姑娘好好照顾一段日子,就能好全了。”
进别院稍歇,元明等分头行动,拿着佟家的手信去各家矿场主那里问,问得一个更加惊人的事:每家矿场未曾丢过人!
众人正一头雾水地往回走,随行的一个小厮却指着石壁上一处,惊叫道:“那不是葛丁吗?他,他昨晚就在佟家的矿上!”顺着他的手指,确实能够看见远处石壁上的梯道上,一个绑着头巾的壮士正在往上走。
追上那人,小厮却不敢叫人,还是元明叫了一声:“葛丁!”
那壮士慢慢回头,问道:“有事吗?”
上下打量了一下,元明说:“佟玉林公子说,有事和矿场上的兄弟商量,要你去他府上。”
葛丁答:“好。”
元明示意众人往后退,那葛丁也跟了下来,慢慢的,葛丁走在了众人的前面,待走到通往佟家的石崖上,元明暗念咒语,五指一张,一座五角三层的塔从天而降,把葛丁困在其中。
随行的小厮才平复下心情,又被眼前突发的景象吓得不行,问:“葛丁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给他压在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