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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玉食沈若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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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参竹肚包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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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谢承玉离去后,吴东临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之后的某日,沈若笙好问起谢承玉为何会同他说那样的玩笑,在她想来,似乎也不应完全是玩笑,毕竟醉后还念着的人,当是有真情所在的。可吴东临当时的反应和谢承玉被他警告后的样子,却似乎这一切都成了玩笑,这让沈若笙有些糊涂。

    谢廷安告诉她的理由叫沈若笙着实意外,因吴东临生来俊美惹人注目,及冠之后更是被无数女子痴缠,深感疲倦负累,所以对心悦他之人格外避之不及,谢承玉也深知这一点,是以这样毫无郑重地说起此事,吴东临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沈若笙闻言咋舌不已,这世间还真是无不有。见惯了许多男子以左拥右抱为荣,还头一回听说竟有人反感别人心悦于他的。

    沈若笙想到这里,又想起另外一事:“说起来,妹妹也到能出嫁的年纪了,怎的没见有人来议亲呢?”

    谢廷安笑:“这就说来话长了。”

    沈若笙于是沏了壶清茶来,示意他不着急,慢慢说。

    她这里沏了茶,又抓了瓜子来嗑,就跟等着听书似的。谢廷安刮了她的鼻子:“妹妹的终身大事,你也拿来促狭。”

    他调侃了一句,却也不多责怪,真的与她说起了事情原委。

    却原来,嘉平长公主在诞下谢廷安之后,隔了三年又添了个女儿,这之后的许多年就一直无所出。

    因她身份特殊,谢常英就不曾纳妾。但眼看着长子身体一直不好,能不能养活成人都两说,嘉平不忍心让谢家这一脉断了香火,就张罗着要给谢常英纳两房妾生孩子。这事报于圣上,圣上也赞许不已,还赞她妇德佳慧的。

    沈若笙听到这里,停了嗑瓜子的动作问:“咦,那后来是没纳么?”她来国公府也有些时日,没见着再有旁人来着。

    谢廷安道:“是未成事,父亲执意不肯。”

    他说执意不肯,实际上已是委婉用词,当时的谢常英可是说出了风靡京城一时的名言的——

    “大丈夫应当纵横天下,天天想着生孩子算怎么回事?以后咱招了赘婿,外孙也跟我姓就是了!纳个屁的妾,你少在那瞎鸡儿捣鼓!”

    被丈夫说是没事找事的嘉平,成了京中贵妇人人羡慕的对象,到了谢国公这等权位,还能对美色不动心,守着不能多添子嗣的发妻的好男人,这世上能有几个啊?

    至于这话为什么全京城都知道,主要就是谢常英这人莽得很,嗓门特别大,那天又喝了点酒,刚出宫在马车上听见嘉平说起圣上已经允了这事立刻就发作了,一嗓子喊得周围之人全听了个清楚,这事渐渐就传开了。

    或许是因为这对夫妻相互想着彼此的缘故,上天也感念垂怜,一直无孕的嘉平时隔十年竟然又得孕了,还一胎生了两个男孩,之前说大丈夫不能天天想着生孩子的谢常英,在满月酒那天笑得嘴都快咧到了后脑勺,最后醉得连路都不会走,是让人给抬回屋的,这又成了京城一件趣谈。

    谢廷安在说与沈若笙之时,自然不能把那句名言照搬,只说了当年提出的赘婿之事:“后来妹妹要议亲,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父亲着实舍不得,就还是没有放下招赘的念头。如此一来,身份相符的人家不肯入赘,身份不符的,父亲也瞧不上眼,妹妹的婚事便耽搁下来了。”

    沈若笙恍然,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可是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了吧?”

    谢廷安点头称是:“所以父亲近来已经渐渐息了招赘的心思,开始在合适的人家里挑选了。”

    沈若笙又问:“那吴家可在其中?”

    谢廷安摇头:“吴家是商贾之家,又远在毗宁,除非东临入为赘婿,否则父亲是不会同意的。”

    两人一时无话,心知此事是难成了。吴东临本就对女子避之不及,又是高傲的性子,断不会同意入为赘婿的。而谢承玉虽心中有意,可也明白这些,大概也是因为清楚明白,才只能玩笑着来说自己的心意吧。

    沈若笙不再作想,转而说起了谢常英和嘉平当年那事:“真没想到父亲和母亲还有这样的过往,父亲此举,说来真是叫人意外呢。”

    “虽说是世俗皆惊,不过熟知父亲为人的话,却也不怪。”谢廷安道,“父亲勇武不输于人,花前月下却是半点不通,他总说自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母亲跟了他难免要受委屈,而他只是耳闻就觉得世家后宅诸事繁琐,是以不想再纳妾给两人徒增烦恼。”

    沈若笙听了赞叹道:“依我看父亲这话可是自谦地厉害,能做出这样的抉择,我觉着世间最最怜香惜玉之举也不过如此。”

    谢廷安道:“一生一代一双人,最温暖长情不外如是。”

    他说这话时,看向她的目光亦是情意缱绻,他无需她开口去求,也不会只做口头的承诺,如此一生之约,自然要用一生书写,才算是不曾辜负。

    沈若笙被他瞧地心跳怦然,低头放下未嗑完的瓜子,擦了手起身:“时辰不早,我得去准备哺食了。”

    谢廷安笑道:“还让东临说中了,我怎得像是真娶了厨娘回来?你想到什么叫厨房做便是,不用总是如此辛苦的。”

    “旁的倒好说,药膳的话都是要摸索,我觉得他们做得还不如我呢。”沈若笙道,“昨日我就是听了你的话偷了回闲,结果我看你都没吃多少,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若笙说完便往厨房去了。她觉得他倒是看得挺准,她本来就是厨娘,说这话也没错。只是如今他尚且可以以此玩笑,若他真知晓了自己的出身,可还能笑得出来么?

    沈若笙想到这里,恍惚之间手一斜,原本应该落在鸡爪上的刀就落在了手指上。刀刃割破皮肉,鲜血瞬间迸出,顺着手指往掌心淌。

    “呀,夫人您的手割破了!”春云惊呼一声,“婢子去请李大夫来!”

    沈若笙摆摆手:“只是划了一下,用不着。”

    常年下厨的人,哪有不被刀切的?如此刀割痕迹,与沈若笙而言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她云不必大惊小怪,仍是像往常一样略清了伤口,按着伤处周遭,待伤口血凝,便继续做事。

    只是她这手一时是不能再沾水了,大部分活就全分给了春云她们,她只管依着分量称了各种药材,最后等着调味便是。

    今日她选了要做的药膳是肚包鸡,这道菜本就有开胃滋补之效,再加上党参、熟地黄、人参花三钱,生姜、南姜半两,玉竹一两,更能散寒祛湿,解胸中郁气。

    因猪肚包鸡中多用胡椒,这几样药材加进去,除了微多了些苦味之外,并未冲淡原汤的鲜辛,反而更使得猪肚腥气尽除,爽脆可口。剖开猪肚,当中的白斩鸡鲜嫩爽滑,又是另外一层口味了。

    沈若笙尝过,颇为满意地叫人端上了桌,可谢廷安吃完了,却并不如何高兴的样子。

    他捉了她的手瞧着伤处:“怎得没包扎一下?你们跟着夫人,也能这样疏漏?”

    后面这一句说与侍婢,已多了些问责的意味,他虽然仍是语气平和,可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一旁伺候的春云和书婵立时跪倒在地,俯身请罪。

    沈若笙出于公允地说:“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想费,何况这也没什么好包的,过几天就长好了。”

    谢廷安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他挥退众人,仔细翻看着她的手,手指摩挲过掌中的茧,还有经年累月积存下来的大小伤痕,当中一道从左手虎口贯入掌中,约有三寸长,格外触目惊心。

    谢廷安眉头蹙起:“总这样不小心,以后还是不要下厨了。”

    沈若笙道:“没事,这个没什么的,我也做习惯了,不然总闲着也挺没趣儿的。”

    她说着,欲抽回自己的手,可不曾想却被他捉得更紧了。

    “与我相处,亦觉无趣么?”谢廷安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可我这如纸一样单薄苍白的人生,是因着有你,才添了几分色彩的……”

    总是温暖缱绻的目光,看向她时多了几分侵略性,他如此情切,不过是想索取她的回应。

    谢廷安道:“我可以接受夫人是因为记挂于我才下厨,而不能接受只是因为做惯了,闲着无趣才去做这些,夫人你可明白了?”

    沈若笙心慌慌,意乱乱,声音颤颤地应答:“明,明白……”

    谢廷安目光掠过她开始泛红的脸,向着砂锅里的猪肚包鸡示意了一下,问道:“怎的想起做这个?”

    沈若笙还没能从他刚才侵占性十足的眼里回过来,完全是出于本能地说:“驱寒又开胃,应当适合相公吃……”

    应当适合他的……虽然这个常常是做来给坐月子的妇人吃的。

    最后一句话,沈若笙没来得及说出口,被轻浅快速的一吻全堵了回去。

    “谢谢,夫人心意,相公很喜欢。”

    方才一直面容沉静的谢廷安此时才笑了,一副小心思得逞的样子。沈若笙瞬间脸红似火烧,她这话岂不是顺了他刚才所言,所做所为皆是记挂于他才有的么?

    沈若笙羞恼地说:“不对不对!我方才说错了,是因为这个肉好吃,汤好喝,厨房正好有这两样东西才凑巧了做的!”

    她越是这样嘴硬,却越是反透出心虚。谢廷安但笑着不反驳,伸手拥了她,沈若笙不依地捶了他笑得震颤的胸腔一拳,他吃痛吸气,她便又老实着不敢再造次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拥着,沈若笙纷乱的心思平静下来,顺从地依着他,也不知是随了他的心意,还是自己的。

    谢廷安环着她温软的身子,鼻端被她身上食材的香味沁着,唇边是欣悦欢愉的温和笑意。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细密的吻落在旧年的伤痕。

    沈若笙随着他吻过的印记,回忆起了这些伤是怎样留下的,那一道最长的疤,是她刚接手配菜的时候留下的。因为她切地慢又切地不均匀,被管事骂了又罚,切菜到半夜又困又累,一个松懈就把手切破了,流了不少血,还偷偷抹了把眼泪。

    她回想起这些,早已经不会再觉得难受了,可如今却因为谢廷安的一声低叹,湿了眼眶。

    “不要再受伤了。”

    “嗯。”

    沈若笙应着,声音已带了些哭腔。谢廷安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另一手捧了她的脸,在她垂眸阖目时,疼爱地吻了她的眼睛,以吻封住落下的眼泪,最后吻在微颤的唇。

    平日里那样温柔的人,唇也是一样柔软,叫人觉着好像荡在了云端,整个身子都变得轻了,唯有心跳越来越沉,在胸腔里咚咚作响,每跳动一回,都叫体温跟着升起,渐渐地灼起了火,燃得体肤滚烫。

    沈若笙忽然觉得有些站不稳,反攀紧了他。谢廷安吻得更深,湿热的舌勾勒着唇的轮廓,吮咬了唇瓣,扫过贝齿,气息渐渐重了,平日总是苍白的脸也染上了血色。

    在他与她舌尖纠缠之时,沈若笙好像闻到了熟悉的雨后山林中的石竹气息,恍惚间又仿若回到锡陵,山拥水绕,置身之处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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