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化身红龙以红莲业火焚尽魔界疆土的忘途山女君红未女,最后还是被及时前去劝阻她的竹嗣君和沧廉君给拖回了天庭。『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上清殿前,天君怜悯她万年前痛失师父至今无法走出阴影,一片至诚至孝之心令人动容,虽是枉顾六界大同之道去泄私愤,却也是情有可原,就贬谪下凡历劫去吧,直至功德圆满方能回还。
说来这天的景况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为何她一闯入魔界那魔君就在那里等着了,如同是算准了时辰专程等她来着!
虽她一向不会同这魔君闲言碎语,直接就开始动手,反正闯入魔界唯一目的仅是来杀魔放火,可她这红莲业火才放出来,那沧廉君前后脚就过来了,也就有这么及时!
与对面的魔君与那一干乌烟瘴气的魔众对峙着,一面要应对魔众的抵抗,一面又要迎接那沧廉君的劝告,真是好不烦人。
沧廉君本是镇守魔界的六大君之一,天界战力榜上排名第十二位,或许他出现得如此及时是因为她闯进了他的职责范围内吧?
被他阻扰又怕将他伤到,她的红莲业火焚尽天地万物,即便是君仙友也无法幸免,这当着魔界这些恶势力的面,她可不能伤及友军啊!
于是,出手就有所保留了,毕竟她是尊上之徒,怎能做有损师父威仪的事。
正想着,龙尾一扫,便重新幻化出人形有了收手的打算,这时,原本看好戏一般由着自己手下人被她烧到哇哇叫的魔君也终于按耐不住的跳了出了。眼看他一剑刺过来,红未一把将碍事的沧廉君给掀开,便是幻化出一柄短刀迎击上去。
她的判官笔是师父留给她的最机灵的法器,平日可做定论之用,战时便可随同心意任意变化成兵刃,眼下是短刀,待这一击过后,便又幻化出了形态,当仁不让的陪她与这魔君战了起来!
“真是件不错的宝贝啊!”魔君虽与她战得凶险,却依旧碎嘴,“若是你甘愿以这宝贝为陪嫁,本君便是娶了你又如何?”
哎,这是老生常谈了,魔君也不知是练得哪门邪功走火入魔伤到了脑子,每次与她相见便会这样胡言乱语的。
她从不把这些话当回事,却听得他手下那群魔头在起哄,她直接一道威势强劲的红莲业火烧了过来,他们当中的一个躲闪不及,眼见着就被烧得灰飞烟灭。
“你恼什么?怪我至今还不娶你吗?”眼见手下被她烧成了灰,他却还是与她说笑。
她这红莲业火,本是有焚尽万物之能,奈何现任魔君乃是只来路不正的野凤凰,以她如今的能耐以红莲业火去烧他,只把他烧得不痛不痒,还不如一剑把他脖子抹了,这才能一劳永逸。
不同于她的专心对阵,魔君老是说些有的没的来激她,她自是心无旁骛不去理会,那在她身边与她并肩对抗魔众的沧廉君忍不住了:“休要胡言乱语,红未女乃是尊爱徒,地位尊贵,怎可下嫁你这魔头!”
魔君听得笑了笑,装模装样道:“哟,忘途山女君,看来想要迎娶你的,可不止本君一人啊!”
红未依旧是没有做声,开什么玩笑,她的婚事,岂是他们来信口开河了,别说是他们,即便是如今的天君,也不敢硬充脸大来给她指婚。她可是尊爱徒,忘途山女君,若非她师父首肯,谁能娶她!
眼看她与魔君几招过下来,貌似是不相伯仲的,这时,那魔君开始对她夸口:“看来,本君该认真起来了,要不今晚就将你擒住,然后……”
这魔君,废话可真多!
心念一动,但见她手中的再次幻化,这回变成的便是利剑,以往师父还在时,便是对她的剑法格外用心来指点,想来,也正是为此时做的准备。
一时间,见她剑法超然,即便是魔君也忍不住叫好:“红未女,果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本君至今想娶的……”
一个悠闲的声音将他打断:“魔君当我天界一方女君是卖杂耍的吗?这般来喝彩!”
竹嗣君便是在此时从天而降,站到了红未女身后:“好了,也该闹够了吧?今天还有什么大事要做,你莫非是记不得了!”
自然是记得的,今天便是下凡去迎接师父归来的大日子,这天底下也没什么是比这更耽搁不得的事了。
只是,此一去,不知要等多久才会回来,临走前还是来魔界溜达一圈,放放火,杀杀魔,如此震慑一下他们,也省得自己不在这些日子,他们又到处捣乱。
后来在竹嗣君和沧廉君的合力劝服下,她是老老实实和他们走了,但和她过了招却一直没有搭上话的魔君却是意犹未尽的不想放人。
竹嗣君也懒得理会他,只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本人表个态,她道:“魔君与我仇深似海,今天就这样点到为止了吧,往后多的是向你讨教的机会。”
魔君笑了笑:“本君倒是觉得,女倘若真想报仇,倒不如嫁本君为妻,至此,魔界与本君皆任凭拿捏,绝无怨言……这样,也是遂了你家天君的心愿啊……”
此话听着狂悖,却似乎有些道理,与天君的六界大同之道,是极为合宜,可惜她师父不在这里,不知她师父是否愿意拿她这爱徒去换苍生平顺,六界大同,所以,这般提议,也就只好暂时搁置。
见她一言不发就要和人走,魔君快一步将他们拦住,一双眼睛十分坦率的看向她:“所以,红未,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见他目光灼灼,红未心中一片泰然:“若真想娶我,待我师父回来,你便去问他即可。”
若师父真的舍得将她嫁了,那她便不做那忘途山女君也罢,做个魔君也是不错。她才不打算嫁到魔界做什么魔后呢!直接新婚当夜就把这魔君给抹了,自己来做这魔君岂不自在。
魔君听得她这话,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也没再挡着他们不许走了。
出得魔族疆域,沧廉君在她身边嘀咕起来:“你莫要听那魔头胡言乱语……”
竹嗣君也顺势接过这话:“是啊,那都是他胡言乱语,你师父如何舍得将你嫁出去,你不要因为旁人乱说什么就误会你师父了,你也知道,天上地下,你师父最心疼你不过。”
“我自然知道那是胡言乱语的,魔界那些事,我管得着吗?”红未女想着自己将来的“大业”,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只待师父回来,看我将忘途山看管得如此的好了,师父才可放心将忘途山交与我,然后安安心心的去把师娘寻回来……”
“你倒是想得挺长远啊。”竹嗣君撇撇嘴,为没再多说什么。
而那沧廉君本还有些话想说,却被竹嗣君横了一眼,也就乖乖闭嘴了。
将他们请回天庭后,本来趁红未下界之前,天君有意亲切接见她,想对她说一些鼓励嘉奖的话,以她一己之力镇守冥界万余年的功绩,而且又即将接受重任去将三尊之一的万物起源之度化归来,却是应当勉力一番。偏偏在她上殿拜见天君途中,天君接到了她又跑到魔界去撒野的禀报,顿时有些气闷,直接就将她从派下凡间改为了贬下凡间,又当面训斥了她一番,算是天界对天界诸君拿出个态度,顺便也给魔界有个交代。
红未并不觉得此事打紧,反正无论怎样她都是要下凡去的,师父还等着她呢,她责无旁贷,天君的训斥又算得了什么。可一旁看热闹的君仙友们却总是那么热心肠为她“抱不平”……
她听得人家那些不是很中听的话,已然发现自己的气度完全是升华了,想当年师父才隐世而去时,她听到这些话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开打,想来,她的战力榜排名也是这般挣下来的……
见她表情依旧是祥和,对方似乎有变本加厉来说的意思,大约觉得这里是天庭,她又才被天君训斥了,此时前来趁火打劫再英明不过……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忘了,她的绝技可不仅仅只有红莲业火……
直到她将判官笔把玩在手时,四面八方才总算是清净了。想这煌煌天威,君仙友安享福乐之地,竟还有这些个德行败坏的仙在此,自己手拿判官笔,掌定论之权,即便是临着要下凡了,也该努力纠正自己的失察之过,及时的,准确的,将他们的不当言行都记录下来,成为他们将来升迁或是贬谪的佐证。
这判官笔自是灵性满满的法器,读懂她的心中意愿后,瞬间就飞升半空,各自绕着那些碎嘴的君仙友们晃动了一下,如此,他们之前的各种言论片刻就被誊录到了《千秋万载功过录》上,实在是方便至极。
而这《千秋万载功过录》则是归三尊之一全知全能之奉则尊所有,除判官笔与奉则尊本尊之外,即便是天君也没有改动分毫的能力。所以,兹事体大,一般来说,红未女也是不到非常时刻不愿去惊动奉则尊的,然,一旦是惊动了,也就惊动了吧,那位奉则尊虽是全知全能却是懒得够可以,是不会同她这晚辈一般见识去的。
“我听着人家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你怎么兴师动众的把《千秋万载功过录》都请出来了?”起初是被天君拉住问话,如今终于追过来撵上她的竹嗣君,见她誊录时没有说话,待她将判官笔一收,便开始问她。
红未女谦虚的笑了笑:“没有,也就是临走之前生怕大家会把我忘了,所以我迫不及待想做点让大家感动的事,希望大家能把我记得久远一些。”
“那怎么唯独对花手下留情了?”竹嗣君目光如炬,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看她和银雀仙子说你说得最开心,你怎么把银雀仙子给记下了,却放过了花?”
红未女扫他一眼,这还用问吗?
当初师娘虽未来得及被封做花,却曾有过让暗无天日的冥界百花齐放至今未绝的功绩,适才冥界大门敞开,她即便是站在忘途山洞府门口,依旧可以嗅到芬芳馥郁的花香,这便是冥界与她忘途山万年不曾一战的根源之一。后来,师娘受诏天命,为天界大业舍身而去,师父哀痛不已沉寂于忘途山中不愿再理会世事,幸亏全知全能的奉则尊前来规劝,说是天可怜见,师娘最后会以意想不到的姿态回归师父身边,让师父好生将息着才是。
师娘究竟是个如何的样貌,其实红未并不曾亲眼瞧见,她也是师父沉寂于忘途山后才被点拨收入门下的。她只听闻,师娘是个冷僻个性,与世无争,除了侍弄花草,别无爱好,当年也是因花草才于师父缔结姻缘的。师娘故去后,师父悲痛欲绝之下,将所有师娘的画像都用红莲业火烧掉了,又一意孤行的下了咒印,让但凡是见过师娘的人,都对她的身形相貌记忆混乱,至此,除了师父,便没有再能记住师娘模样的人的,如此大费周章的纪念一个人,便是她师父独一无二的做派。
可尽管大家都记不得她师娘的模样了,她师父师娘的故事却被天界这些好事之徒广为流传,尤其是后来他师父又隐世遁去之后,大家就更没个遮拦了,甚至还特意编排了话本子,是每逢天界重大节日便会上演其中经典段落,这些年她看戏看得多了,也算是了解自家师父师娘的“美好”过往了。
而如今这一届的花,名曰瑶华,在没有被天君敕封前,就常年在戏文里演绎她师娘一角,被夸做演得惟妙惟肖,真是有她师娘当年的韵!
这当然全是胡说八道,她师娘什么韵,这些君仙友谁真正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