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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重生]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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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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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正文内容已出走,如需找回,请在晋江文学城订阅本文更多章节  ——若是躲得再慢一步,被斩断的就是他的手。『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容不得他思考,剑气开始接连不断袭来,打在他脚边,像猫戏老鼠一样逼迫他不断后退。

    树干承受不住剧烈摇晃,忽然发出“咔”一下的断裂声。

    沈殊瞬间借力跃到另一处树干上。

    伴着树干轰然落地的声响,他还未站定,又有一道剑气打在他脚边,他只能借力再跃,有些狼狈地辗转在树枝间。

    底下忽然传来几个弟子的哄笑声。

    “袁师兄,你看这小畜生在树上乱窜的模样,像不像只没长毛的猴子?”

    为首青年冷哼一声,“不过是师父他老人家带回来一条养不熟的狗。”

    旁边弟子连忙附和道:“袁师兄说的对,这畜生可不就是只没良心的狗嘛,刘执事刚出事,他就跑得不见踪影,害得我们一顿苦找。若非冉师兄发现他在这,也不知还要找多久。”

    提起刘执事,袁师兄面色难看许多,厉声朝树上喊:“沈殊,别怪我不提醒你,狗只需要老老实实在地上趴着就好了,你若再不下来,等待会摔断了腿,以后可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了。”

    旁边弟子察言观色,也开始用剑气攻击沈殊。

    树上落脚之地本就不多,密集的剑气攻击下,沈殊闪躲的动作愈发艰难。

    他险而又险避开一道,背脊却被另一道剑气打中,蓦然吐出一口血,从数丈高的金玲树上坠下来。

    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红叶,纵然如此,还是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响。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沈殊却只皱了皱眉,去摸怀里那朵金玲花。

    似乎有些被压到了,待会……或许还要重摘一朵。他想。

    几个弟子已经将他包围。

    为首是袁咏之。

    袁咏之长相英俊,眉目却十分刻薄,声音冰冷嘲讽,“而今连狗都会上树了,沈殊,你真令我大开眼界。”

    沈殊不说话。

    “我听冉安说,这几日药炉里的灰你都没有去倒,徐择的新药要用你的时候,也到处找不到人,怎么回事?”

    沈殊慢慢用手肘撑起身体,依旧沉默。

    袁咏之见他这模样便怒从心起,忽然重重一脚踢在沈殊身上,骂道:“别在我眼前装得跟个哑巴似的,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责罚了么?沈殊,我师父把你从荒山野岭里带回来,是要你报恩的,你不知感恩也便罢了,还敢偷懒逃跑?呵,冉安说得不错,果然该像以前一样把你用锁链拴住,当狗一样养着,让你长长记性。”

    不知感恩。

    沈殊眼皮缓缓阖了阖,低头去看手里金玲花。

    果然压皱了。

    见他依旧毫不理会的模样,袁咏之面色愈发阴沉。

    他注意到沈殊手里握着的花,忽然一声嗤笑,“沈殊,我道你为什么忽然偷跑出去……原来是发.情了,急着出去找别的母狗交.配是不是?还懂得摘花讨好对方,倒还算有几分聪明。”

    “……闭嘴。”沈殊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极为冰冷沙哑,那双狭长阴戾的眼睛抬起,瞳仁里漆黑一片。

    袁咏之被他的忽然开口惊了一下——自三年前,这小畜生被他师父刘庆带回宗门后,就几乎没有说过话。若不是平日被鞭笞责罚,或是试用新药的时候偶尔会发出几声痛哼,他差点就真以为这小畜生真是个哑巴。

    那双漆黑瞳仁看着有些不详。

    袁咏之想起刘庆曾告诉过他们的话,还有近年发生的种种诡异事端,心头不知怎的渗出一点寒意,那点轻蔑之心散了,下意识便挥剑往沈殊身上砍。

    沈殊却忽然翻身跃起,避开他的剑芒,身形鬼魅般从几个弟子包围中窜了出去。一片刀片悄无声息从沈殊掌心滑出,在经过袁咏之的一刹那,划过了他的手背。

    “啊——!”

    袁咏之发出一声痛叫,手背上鲜血涌出。

    那刀片如同锯齿凹凸不平,划出的伤口虽然不深,却把周围皮肉都撕扯开,看着很是狰狞。

    旁边弟子惊呼:“袁师兄!”

    袁咏之疼得面容扭曲,“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沈殊窜出包围,却并未逃跑。

    刀片上的血在一点一点往下滴,他嗅到了血腥气,眸色愈来愈深,显出一种难以克制的阴郁和暴戾。

    众人开始围攻沈殊,然而沈殊的身法实在鬼魅,而地面又比树上空旷许多,密集的剑气竟再难打得中他,反倒陆续有两个弟子发出惨叫,被沈殊手里的刀片划伤。

    乱战之中,袁咏之甚至难以看清沈殊的身形,只感觉一道阴鸷目光锁住了他。

    他喘着粗气,一股寒意涌上背脊。

    “沈殊,以前你果然一直都在隐藏实力——”他目光满是忌惮,“告诉我,半年前曾师兄受心魔所惑跃下悬崖,两月前林师兄练功气息走岔心脉破裂,还有三周前师傅走火入魔丧失志,是不是都与你有关?”

    沈殊躲过一道剑气,闻言歪了歪头,“是他们自己……道心不稳,练功失误,走火入魔,和我……有什么关系?”

    袁咏之看着他漆黑瞳孔,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仿佛凝聚了世间最深的黑暗,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师父说的没错,你果真是个邪祟——”袁咏之面色扭曲对周围道,“给我杀了他!”

    “袁师兄,宗门有训,弟子之间不可互相残杀,违者会被立刻逐出宗门!”旁边有弟子急忙开口劝,又小声在袁咏之耳边道,“纵然要杀,也不能在这里杀,得找个隐秘之地,就像之前在秘境里……”

    袁咏之深吸两口气,才稳住心绪,却忽然见到沈殊脚下的影子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快得仿佛他错觉。

    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一阵阴寒深邃的恶念缠绕住他,冷汗从额角涌出。

    袁咏之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手中长剑,却觉眼前一花,鬼魅的身影掠过,又一道伤痕出现在他手背上同样的地方,伤口被重重撕裂开,长剑落地。

    他痛得冷汗直流,忽然惊觉,不止是他想杀了沈殊,沈殊同样也想杀了他!

    这畜生……!

    智极度紧绷之下,他忽然想起刘庆带回沈殊时说过的话——

    “那孽畜是个天地不容的邪祟,当年被为师在苍山救下的时候,还很是不乖,成日想着反抗。”

    “不过,现在那孽畜早就被为师驯服成了只好用的狗。你们身为我的徒儿,也尽可去使唤他。他体质不同常人,怎么用都是死不了的,尽可去用就是。”

    刘庆说话的时候,转动着手里幽绿色的圆珠。

    那颗圆珠——

    自从刘庆走火入魔,对方身上所有家当,便都被他偷偷拿到了手上。

    袁咏之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拾剑,只得慌忙将灵识探进储物戒之中,将那颗圆珠取出。

    望到那颗圆珠,沈殊瞳孔骤然紧缩,忽如离弦之箭一般掠过来,袁咏之大喊:“拦住他!”

    几个弟子慌忙上前,然而只感觉到一阵阴冷的风掠过,却连沈殊人影都难看清。

    有什么滑腻冰冷的东西缠上了袁咏之脚踝。

    袁咏之双腿一软,竟是跪到了地上,只眼睁睁看着一道寒芒迫近。

    那分明不是剑,只是一块残缺而可笑的刀片。

    却比剑更加迅疾,更为致命。

    生死一瞬,那刀片在他的眼前停住了。

    袁咏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沈殊却再也不动了。

    ——不是不想动,是他……动不了。

    袁咏之死里逃生,满头冷汗,处甚至有了湿意。

    他死死握着手中圆珠,半点不敢放松,灵识感应到圆珠里的东西,半晌,才终于知晓了这东西的用途。

    对邪异未知之物的恐惧倏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狂喜。

    袁咏之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喘了几口粗气,忽然一脚踹在了沈殊膝盖上。

    沈殊跪倒在地,忽然浑身颤抖,发出痛苦至极的呻.吟。

    往时,无论是受责罚鞭笞还是试药试毒,他都从未发出过这样痛苦的声音。

    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再度置换,袁咏之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扭曲快意的笑。

    “沈殊,怪不得师父说你是只好用的狗,原来你是……”

    他眼睛微眯,没有再说下去。

    “带他回药庐。”袁咏之吩咐周围弟子。

    周围弟子早已被接连发生的变故惊呆,此时惊醒过来,忙七手八脚把沈殊抬了起来。

    混乱中,一株金玲花掉在地上。

    无人理会。

    ——

    残阳如血。叶云澜合上手中书卷,没有再看窗台。

    橙红夕照映着他苍白面容,长睫盛着静默的光。

    他沉默了半晌,拿起桌上缺影剑,走出门。

    叶云澜端坐案前,低着头,纤细苍白的五指搭在琴弦上,垂下的眼睫如同展开的蝶翼。

    日光从窗沿斜斜射入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眼尾那颗朱红泪痣,沉在侧颜的阴影里,透出一点温柔旖旎。

    空气里的薄尘缓慢浮动,伴随着泠泠乐声响起。

    沈殊以前从未听过琴,却也觉这乐声,教人沉醉。

    仿佛是从渺远之境飘荡而来,掠过流水高山,雪原林海,携着天地自然的风流淌到耳边。

    他听着琴音,就犹如抵达一片空旷无人之境,所有尘世纷扰就此远离,只剩古琴声响,悠悠回荡。

    很动听。

    却很寂寥。

    而正在奏琴的人,身上披着暖黄日光,指尖在琴弦上轻拢慢捻,分明近在眼前,却依旧显得飘渺虚幻。

    仿佛一眨眼,便会消失不见了。

    沈殊瞳孔微微收紧,五指下意识握了握,想要抓住什么。

    一曲奏罢。

    叶云澜抬头,便见沈殊停了手上的动作,正直直看着他。

    少年眼型锋利狭长,天生便带着阴鸷戾气,眸底暗色涌动,不知为何,让他忽然觉出一点熟悉。

    他蹙眉,揉了揉太阳穴,再去看,少年眼分明如往时般明亮澄澈,里面盛满了对他的纯然憧憬。

    方才,大约只是他的错觉。

    叶云澜素来不惯与这样热烈的目光对视,他移开眼,指尖在琴弦上轻掠而过,轻声问道:“好听么?”

    沈殊眨了眨眼,认真道:“好听。”

    叶云澜:“琴曲能够平和心境,陶养性情你日后修行时若是遇到滞碍,可以来找我听琴,或许会有些许助益。”

    沈殊点头,迟疑了一下,道:“仙君以后……一直都会在这里吗?”

    叶云澜:“怎突然这样问?”

    “我只是有些害怕,”沈殊声音低低,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怕以后仙君离开……我就再也找不到仙君听琴了。”

    叶云澜听了,心下微微失笑。

    他之前竟没有看出来,这小狼崽子不仅执拗,还十分粘人。

    “以后如无意外,我不会轻易离开这里。”

    沈殊眼睛倏然亮起。

    叶云澜却继续道:“只是,我也想你知道,这世上所有人终归都是会离开的——无论曾经许下过多少承诺,有过多少约定。我虽不会离开这里,却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沈殊不解,“为什么?”

    “你还小,所以还不懂,这世上有些东西,并非人力所能敌。”叶云澜道,“譬如生死……譬如命运。”

    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目光有些空茫,但很快便回过来,平静道:“而今我寿元有缺,无法继续修行,再过数十百年,或许便会化为一抔黄土,重归天地之间。而倘若你修行有成,到那时候,道途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

    寿元有缺。

    沈殊注意力都在这几个字上。

    他很快便想到叶云澜寿元有缺的原因,手慢慢攥成拳头。

    “以后,我会帮仙君找来这世上……最好的疗伤灵药,帮仙君治好体内伤势。”他忽然一字一顿道,“仙君……不会死。”

    叶云澜哑然。

    想了想,他终究还是没有告诉沈殊,他的伤并非灵药可以医治,这世上再好的疗伤灵药,至多也只是帮他勉强延命而已。

    而唯一能够解决他伤势的方法……他这辈子都不会去尝试。

    “你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他道,“但你要明白,这世上并没有真正恒久长存的东西,即便是踏虚境的强者,也会有寿元耗尽之时。而人的生命长久亦或短暂,于天地而言,也不过只是一瞬,我并不执着于此,你……也不必为我执着。”

    太过执着,便会偏于魔道。

    魔道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沈殊道:“倘若成仙呢?”

    成仙得道,长生不死,是所有修行者最终的目标。

    叶云澜沉默了一下,语气却忽然淡了下来,“……或许吧。”

    沈殊听不出叶云澜语气的淡漠,只知了一件事。

    原来,若是想要一个人长久地留在身边,需要的不仅只是讨巧与耐心,还有实力。

    足够将人牢牢护在羽翼之下,与天争命的实力。

    花了半日,沈殊将整间屋舍打扫得干干净净。

    叶云澜拿着灯盏,轻声道:“天色很晚了,回去吧。”

    沈殊点头出门,飞快奔过花海。

    直到看着少年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叶云澜才吹熄了灯盏,躺到床上,和衣而眠。

    淡淡的花香从窗外飘进,萦绕鼻端。

    这夜,前世那些纠缠不休的梦魇,竟减轻了许多。

    再醒来,已是清晨。

    窗外鸟雀叽叽喳喳地叫闹着,叶云澜端坐镜前,望着镜中自己,指尖抚上眼尾那点朱红,只觉十分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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