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也解释了洪春峰等人死相诡异的原因。
只是还有一点,洪春峰死于灵玉山傀的控制,那么王宇口中所说的他的仇人也都死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也是灵玉山傀所为?
是巧合,还是……?
白春生打算逼问乌鸦傀儡更多的细节,他学着燕一的模样单手掐住灵玉山傀的脖子,厉声道:“洪春峰死了就死了,为什么他的仇家也死了,也是你干的?”
这死鸟本来闭着眼睛闭着嘴在装死,听到白春生这句话有些愤怒的道:“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它被气得背上的羽毛都要炸开了,白春生正要听听它到底要说些什么,却看见这只灵玉山傀惊讶的张着嘴,剩下半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吊人胃口的戛然而止了。
灵玉山傀再度闭上了嘴,它有些恐惧的看着白春生的头顶。
但紧接着,灵玉山傀的眼睛转了一圈,它似乎确认了什么。又变了一个状态,继续先前的模样,狡诈的道:“时间到了,自然该死了。”
白春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仰起头。他所在的位置正对着房梁,上面刻着的四爪黑龙栩栩如生。
这灵玉山傀怕龙?
传闻龙镇妖邪,以妖邪、鬼魂为食,难道因为这乌鸦傀儡内所在的乌鸦魂魄是妖邪之物的缘故?
白春生觉得有些好笑,燕一问道:“怎么了?”
“你看着就是了。”白春生打算实验一番。
他右手掐着这灵玉山傀的脖子,左手微微曲起指尖对着灵玉山傀的脑袋,白春生的手背上渐渐浮现出龙头的虚影。
当日白春生与沈玉莹交战,身上自然沾了她的些许血气,他将这丝龙气逼出,做了一个实际上没什么用的花架子。
这只乌鸦许久封闭,连木雕的龙都能骗到它,现在更是被吓破了胆子,哪还有精力来分辨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连燕一手上的那只灵玉山傀都立即呜呜啊啊地惨叫了起来:“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白春生继续逼问:“那就告诉我为什么。”
两只灵玉山傀异口同声道:“是那洪春峰自己自作自受罢了。”
说着说着,灵玉山傀带了点理直气壮的气势:“前月他与一侍妾起了矛盾,下了床就把她掐死了。我困于这乌鸦傀儡中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下意识就吞了她的魂魄。”
“洪春峰见到了这一幕,以为我是魔物,高兴得不得了,又杀了他家中的侍从喂我。要复原我,借我杀了他那几个听到名字就觉得如噎在喉的仇家。我本该是做出来给化修士用的法宝,杀几个筑基修士又有何难。洪春峰当时作为我的主人,我怎么可以拒绝他呢。”
“只不过他拥有我的时间也不过只能有三年,时限将至,他却什么也没做,也没能继承长留山。时间到了,我自然要杀了他,另觅新主。”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这样一来,也就是说洪春峰家中除他之外的另外十二人,并不是同洪春峰一道死的,而是被洪春峰杀害的。
同时,他那几名仇家也应当死于当时手握灵玉山傀的洪春峰之手。
难怪这几人最后也都死了,除了洪春峰本人,还能有谁可以这样准确的辨认自己的仇人呢。
说完这些后,灵玉山傀道:“我都说了,你让它回去吧……”
四只小小的黑眼睛眨巴眨巴,一同无比恐惧的看着那丝在白春生左手缠绕着的龙气。
白春生怎么会放过它,他大笑两声继续道:“你刚刚说的长留山在哪儿?怎么进去,是谁的传承?!”
灵玉山傀气急了:“你怎么骗人!”
“我只让你说,可没答应放过你啊。”白春生道:“快说!”
灵玉山傀被气得翅膀都不太老实的扇动起来,但因为被白春生抓着的缘故,并没有什么用。
它这次学乖了,不肯这么轻易的告诉燕白二人长留山的事情。
灵玉山傀紧闭上眼,开始继续装死,这大概是它漫长岁月中,最擅长的一件事了。
燕一看懂了白春生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他从一开始就一直紧皱眉头,但想了想还是将沈玉莹的储物袋递给白春生。
这次灵玉山傀到了甚至连死都不能装的地步,它闻见沈玉莹的龙气,都要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白春生怀疑这乌鸦妖魂生前也应当是被一头蛟龙杀死的,以至于死后这么久,也无法挣脱自己对蛟龙的恐惧。否则就单单天敌二字,难以解释它如此惧怕的原因。
利用它的弱点一番逼问后,白春生意外得知此物竟然不是碎石凡界内的事物。
它本该源自碧波灵界,制作出来后,就流入了修士的交易市场。最后被一个寿元将近的化老道带到了这碎石凡界,经历一番波折,最后它竟然落入洪春峰的手中。
碧波灵界距离中域极远,出去飞升与世界间隙的传送阵,几乎没有第三种出入的可能。这是一个与水渊界很相似但资源远不如水渊界丰富的灵界,也是一大龙族聚集地,只是多为血脉不纯的杂龙或者鱼龙。
不难解释灵玉山傀为何如此惧怕蛟龙的原因了。
倘若它是碧波灵界的原住民,想必从出生到死亡,甚至是死后,都一直是被蛟龙族奴役的奴隶。对于龙的敬畏与恐惧被刻入骨髓,印入了本能。
长留山是一座活山,踪迹不定,传承的内容就是这座山。
祂可能在海上,也可能在崖底;祂出现在凡人的城池,又消失在天际。
长留山可以出现在碧波灵界的任意一处角落。
线索之一虽然在灵玉山傀的身上,但就连它也不知道这线索究竟是什么,又该如何去找。
在灵玉山傀口中,它不知道制作它的人究竟是谁,只知道像它这样的传承线索有许多,还被分散到了许多的地方。
多少年过去了,或许传承的主人早已随着劫雷道消身死,但至今仍没人能解开长留山的奥秘。
这道传承足以让无数晋升无望的修士们疯狂眼热的传承,还在碧波灵界的某处角落。
灵玉山傀道:“丑话说在前头,我落在你俩的手上,就默认传承考验已经开始。你俩若三年之内没有解开长留山的传承之题,必死无疑。”
它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是律。”
“呵。”白春生面色不变,伸手捂住灵玉山傀的眼睛道:“我等着。”
片刻后,他手中的灵玉山傀就像是一只真正的乌鸦一样,垂下头,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燕一的灵玉山傀也变作了相同的模样。
白春生道:“我先将这两只东西封印住了,这……长留山,日后再说。”
他尚未恢复,长留山传承看起来严酷无比。
虽然听上去很诱人,但这现在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既不能帮他重回合道期,也不能帮他杀回万妖宗,甚至究竟能不能继承都如同海底捞月般虚无缥缈。
还不是能浪费这个时间去研究这个的时候。
燕一所想与白春生略有偏差,但大体殊途同归,他担忧的是这听上去很像个陷阱。
修仙大道长且漫漫,这里面的拔尖者真的细细数来,也不过寥寥几人能震古烁今。在多年没人能突破渡劫成就尊者的年代,渡劫期已经是一个修士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更何况这是凡界,以元婴修为都算得上了不得的凡界。他俩进入这碎石凡界总共不到两天的时间,怎么可能会如此好运,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一份渡劫传承线索。
燕一抬起头,看了看房顶刻着的蛟龙。
灵玉山傀惧怕蛟龙的原因确实说得过去,浮玉山府以蛟龙木雕为梁也确实有可能存在这样毫无阴谋的单纯巧合。
他眯起眼睛,色阴沉。
正如白春生那天所说的一样,只是这两者加起来,似乎就有些巧合得过头了。
燕一信因果,不信巧合。
以渡劫传承为饵,听起来似乎很大手笔,但对他与白春生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若不是有人故意设计,就是此物天命所归。
如果他没有失忆、如果白春生没有因为白江寒渡劫失败被水渊界追杀,他们就不会一同出现在云海小世界。如果白春生没有血脉受损,他俩就不会来到碎石凡界。
唯一困难的地方在于他们来到这碎石凡界的地点是两人随便选的,其中满是不确定与可能性,设下这般布置少说也要几年……他们又是如何做到预料得如此准确。
但凡有一环没有连上,他与白春生就不会出现在这浮玉山府。
如此精妙的陷阱,布置起来耗时耗力。若是白春生去揣摩,他定然会觉得这很没必要。能有这样实力和可以揣测天意的人,杀他还不是如切菜劈瓜般轻而易举。
既然防不胜防,倒不如不防。
燕一不一样,他很自信,觉得自己是早晚要成就尊者的人。
若有人这样百般曲折的想要算计他,那就是这人肯定不简单,居然早早就知道他将来会是个大人物了。
白春生见燕一好像在思考什么,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道:“想什么呢?”
燕一瞥了白春生一眼,认真的说:“我们早日前往羽升宗,助你恢复吧。我疑心这里可能有诈,还是早走为妙。”
白春生听到燕一这么说后,他转过身在桌子上抓起一只已经凉了的烤鸡腿。
白春生不太乐意的嘀咕道:“明明就是在想事情,还说什么不知道。”
“可惜可惜,既然洪春峰死于灵玉山傀,我们不可能把灵玉山傀交出去的。这条前往羽升宗的路算是断了,不如我们下午就走?”
“难不成要我们伪装成杂役弟子混进去?这可真够掉价的,我不要。”白春生开始自言自语。
“可恶,要不是上级宗门的人会定期视察下级宗门,检查他们的记忆,排除异常。我们大可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去,抢了他们的火灵石,夺走他们的接引令牌。”
白春生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拍拍手道:“好主意,今晚我们就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