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端着果盘给白春生剥葡萄的燕一懒懒散散的应了:“嗯。”
燕一的这声“嗯”,把白春生从想入非非中拉回了现实里:“……”
他泄气般的叹了口气:“两个……哦,两个也行,你要用多少低阶灵石来换?”
程越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下去,前几日,聚宝阁刚拍卖过一批中阶灵石。这批中阶灵石拍出了每粒近两千五的高价,只要能把价格压在两千以内,他怎么都是能赚的。程越试探着说了一个数字:“一千五,一颗?”
白春生没怎么思考过:“好。”
程越没想到这两人这般好说话,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出来储物袋想要当场完成这笔交易。
做完这笔交易后,三人继续原来的方向走。
程越提到的交流会也在天南城里,这些人几乎每隔几个月就会进行一场这样的小型交流会议。美其名曰是修炼心得分享,这倒也不假,因为有些修炼心得,也是能够拿来做交易。
每次交流会的承办人都是轮着来,这次轮到一个名为壁惜的女修。
这女修并非散修,而是出身天南城内另一宗门,南山宗的门下。
据程越所说,壁惜此女圆滑狡黠,相貌又是女修中一等一的好,在天南城的筑基修士中,人缘极好。若是能与她交好,才算是在这天南城真正的立住了脚跟。
这对白春生和燕一来说,根本不怎么重要。两个人左耳朵进右耳出,偶尔白春生敷衍的点点头,满足一下程越的倾诉欲。
天南城内是一栋栋用岩矿耸立起来的高楼,三人走出羽升宗的范畴,越往中心走,中心的房楼反而变得矮了,这些矮房子的屋顶上都挂着一面面旗子,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什么颜色都有,而且都很亮眼。
早上白春生忙着和燕一斗智斗勇,没心思注意,这会儿燃起了几分好。他没见过这样的,在浮玉山也没见过这样的。白春生指着这些旗子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程越自觉自己在白春生和燕一身上小赚了一笔,正是心情最好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嗐。”程越说:“你指这些旗子?”
“也没什么大事,估计是湮烟之年要到了。”程越若无其事的说:“想不到他们这次这么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是什么意思?”燕一也问。
程越扫了两人一眼:“天南城下是灵矿没错,可在灵矿的深处,这可是一座会活动的火山。”
“它每隔几年就会喷出灵气浓郁的灵浆,等下过一场大雪,再过几年,这些灵浆就会变成灵石,变成一条全新的灵石矿。”
程越嗤笑一声道:“这天南城可足足有几千、上万年的历史,多少公子王孙倒了又起,就只有这天南城牢牢的待在这世界的中央。”
“再深的矿山都要被挖空了。”
“只有这天南城的灵石如同望不见底的聚宝盆般,永远源源不断的出产,还不是因为这座火山,多好。”
但倘若火山喷发,普通的岩浆溶液就够这些低阶修士好好的喝一壶了,更何况是满是灵浆的火山?
白春生皱起眉头,他问:“每次喷发灵浆,这些人不需要搬离吗?”
程越摇摇头说:“不需要。”
说到这,他脸上带了一点兴奋:“当然不需要,这可是一场机缘。”
“天南城下的火山像是每隔百年喷发一次,而且灵浆不会溢出,只是会在天南城内产生一场弥天大雾。这雾气里可都是灵气,比什么聚灵阵好上千倍万倍!只是因为空气中充斥满了灵气,这场雾气无法被任何法术驱散。”
程越指着那些矮矮房屋顶上的旗子说:“这些旗子,是用来辨认自己的家门的。因为皆是这场大雾最短也要一年才会被自然驱散,但这其中人们将会用不了任何辨认方位的法器。”
程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是你们两个运气倒是真不错,我今年年岁近三百,也不过经历了一次湮烟之年的机缘。按常理来说,这湮烟之年每隔一百年才会出现一起。但既然他们都挂上了旗子,恐怕应该是宗门里检测过,提前散布了消息。”
燕一听出了程越的言外之意,他问:“是否在湮烟之年的期间,天南城会闭城不开?”
倘若天南城始终开着城门,这自然就不是什么“机缘”了,反倒是像是一场每百年必备的赶集,程越自己也不至于只能赶上一趟。
程越点头道:“恐怕已经关闭城门了。”
这次怎么会这么突然,程越心中浮起一丝微妙。他也有些怪,上次的湮烟之年好像才过去没多久,难道是火山越来越活跃了吗。程越推测想到。
筑基修士的寿元在四百年左右,但这天南城当真不是一块好的埋骨之地。程越早想着,若是他修为再不能精进,就早日找个青山绿水的地方,传承自己的衣钵。没想到,还能再经历一次这样有趣的经历。他晃了晃头,总之,是件好事。
在交谈着的时间里,白春生与燕一,已经跟着程越在天南城中绕了些路程了。
三人在街口的一座石房子前停下脚步,这座石房子长得很工整,门口蹲着两座威武的石狮子。房子上方方正正的开了两个口作窗户,有两个穿着一身灰蓝色麻布衣的仆从站在门口候着。
程越走过去熟门熟路的丢过去两块低阶灵石,接过灵石的仆从冲三人鞠了一躬,然后主动的带起路来。
地面上的房屋不过是入口罢了,交流会的位置在地下。跟着那领路的仆从,三人顺着阶梯往下走。
地面下的空间就变得宽阔了起来。
程越想起这两人好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散修,考虑到这,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点一番的,他边走边说:“像是什么拍卖会,大多人都是带着面具捂着脸,怕被人看去自己带了多少钱财,或者是在拍卖中得到了什么宝物。但在这里,就完全没有担心这个的必要。”
白春生和燕一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自信这些人一起上,恐怕还不如他的一根毛。不过既然程越特意说起,这里应该也有独特的过人之处。
“哦?”白春生问:“为什么?”
程越自豪道:“因为渡一法师曾在这里下了律咒,心怀不轨之人将无法走出这方土地。”
“若是有人起了坏心思,这方石屋就会成为囚禁此人的牢笼。若非实力远超这渡一法师,不可破。”
“不过渡一法师早就是金丹期的强者了,这律咒是我们几人一同去求来的。能实力远超渡一法师的强者,应该也看不上我们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律咒?”白春生听到律道,就忍不住想到精通此道的薄琰。有传言他曾在万里之外夺人性命,最擅长的就是设局布阵。此人心机深出,不容小觑。
程越说:“对,就是律咒。恐怕你们二位还不知道这渡一法师的强大之处,律咒的修行极其苛刻艰难,非心思不坚定者,学不来这样的道法。”
程越还以为白春生在意的是安全问题:“两位大可放心,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修士,在天南城里也要脸面。更何况有渡一法师的律咒在,安全的很。”
就在程越还在吹嘘这交流会究竟耗费了他怎样的心血时,白春生正在给燕一传音:“你可知道律咒?”
燕一回复白春生:“知道。”
白春生已经有些习惯了燕一这样,他要么半天说不出一句好话,要么整天说些疯话。白春生接着问:“水渊界的薄琰修行的就是律道。”
白春生说:“要小心点。”
燕一道:“道法无高低,但此人绝不如我。”
燕一说:“你不用怕。”
说实在的,尽管燕惊秋失忆后变作了这副偶尔疯癫的模样。但他到底还是燕惊秋,只要站在这里,就能让人凭空生出好多勇气。
领路的仆从领着人走到过道的尽头,这仆从领完路,就回去了。
里头有人大声问:“是谁?”
程越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我,是我,羽升宗程越。”
程越又说:“我今日领来了两个新人,都是羽升宗的外门执事。”
里头的人不说话,门上一亮,门开了。
程越推门走进去。
开门的是名年轻貌美的女修,嫩黄色的小袄子,粉白的裙子,很是亮眼的好打扮。白春生猜测,这人应当就是程越先前提到那位名为壁惜的女修。
壁惜道:“不算上你们,现在只来了五人,再等等,昨日姜癸就说他要来了,不如等等他?”
趁着程越与壁惜说话的功夫,白春生也在暗自打量这个房间。
里头摆着一张像是用原木一圈圈生长出来铸成的圆桌,圆桌下摆放着几把椅子,角落里已经坐了几人。
白春生本只是打量着看看,不料他在那几人中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修士。
苏笑景竟然也在这儿。
白春生定睛一看,只过了一夜,他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筑基前期。只是因为突破过快,苏笑景像是有些境界不稳。
那名穆常洲的魔修也坐在他的身侧,两人都带了人皮面具,将自己伪装成了面目普通的筑基散修,可惜,白春生还是只一眼就将他们识破了。
这两人当时并未留意过白春生与燕一二人,苏笑景的视线与白春生的都对上了,他也只是快速的转开。
这实在有些诡异,白春生悄悄的拉拉燕一的袖子,给他传音:“这苏笑景与穆常洲怎么会在这儿?”
而且苏笑景竟然还突破了,这怎么可能。从阴影傀魔传送回来的反馈来看,以苏笑景当时的状态,他能保住命就不错了,竟然还能突破?如此反常,背后一定不简单。
燕一听了白春生的话,也看了这两人一眼,他也认出了这两人。
燕一看着这两人,他沉吟片刻:“的确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