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房内，一片静谧。
小柔抱着helloktty,一点一点慢慢出现。
陆瀚隔着玻璃，看到了一个水晶娃娃，跟对面的孙柔长得一样。
两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孙柔看起来要稍大一些，水晶娃娃要稍小一些，因为水晶娃娃被抛弃之后就停留在了九岁，没有再长大，而此时的孙柔已经十一岁。
对面的孙柔原本像一只弓背的猫，充满警惕，随时准备猎杀，但看清楚对面的水晶娃娃后，她眯起的眼睛重新睁圆，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呵，她还以为是什么，不过是个曾被她抛弃的，没用的玩意。
小柔看到对面已经比她大一号的孙柔，想到了自己被抛弃的那一刻，生锈的铁门和一直没有回头的背影。
但她们本是一体，应该永远在一起的啊。
小柔将手上的helloktty放到桌子上，然后又将糖盒打开，她伸长着小短手，尽可能地把这两样东西推向对面。
对面的孙柔低头冷冷地瞥了一眼，眼很是不屑。
哄小孩呢？我跟你不一样，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装作看不见小柔，直接无视，偏头看向赵郁星，说：“有什么想问的，快点问吧。”
“你应该收下的，你让她伤心了。”赵郁星看向helloktty和糖盒。
孙柔轻蔑地笑了。
赵郁星刚进来时，她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还以为对方是多么厉害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婆婆妈妈来劝和的人。
赵郁星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问的。”
孙柔将身体微微后移，靠向椅背，这是一个人极为放松的姿态。
这人居然这么快就放弃了，真是没意思。
没什么要问的，不就是无计可施，打算放弃。
陆瀚也是这么理解的，他侧身准备去开门。
就在这时，赵郁星锐利的眼看向孙柔：“你自己会说的。”
孙柔还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赵郁星袖间的勾魂索就径直飞向她！
下一秒，她被勾魂索勾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了魂！
孙柔的魂魄努力挣扎，但赵郁星食指中指一点，那勾魂索便上上下下、严严实实、一圈又一圈地将她捆了起来。
赵郁星手指一推，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波袭来，她的魂魄瞬间飞出去，狠狠撞到墙上！
她的第一直觉没有出错，这人的能力很强！
此时才领悟到这一点已经来不及了，此时的她已经撞地嵌进了墙里。她奋力挣扎起来，可她越挣扎，勾魂索捆得越紧！
她无能为力！
赵郁星收回手，摸了摸身边水晶娃娃的头，说：“去吧。”
孙柔的灵魂虽然被撞了出去，但她的肉身仍旧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
这是孙柔的肉身，也是小柔的肉身。
小柔歪头看了一眼陷进墙内的孙柔，然后走进了肉身里。
因为离魂而耷拉着脑袋的肉身，重新抬起头来。
就看到她一只手抱起了helloktty，另一只手拿起一颗糖，“嘎嘣嘎嘣”地咬了起来。
一般人根本不清楚玻璃房里发生了什么，但，这是在特殊管理局里。不管是玻璃后面的陆瀚，还是在监控前面的唐飞，都明明白白地看清楚了玻璃房里发生的一切。
虽然几分钟前赵郁星说出了河豚毒素的事，但有人觉得厉害，也有人觉得他不过是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虽然有些能力，归根结底只是个会算命的棍。
但，此时，无论是使用勾魂索还是困住孙柔，都是实实在在的能力！没人再觉得他是个花架子棍！
玻璃外的陆瀚皱着眉头，终于开始正视赵郁星。
这人确实有能力，但这套做法，他并不赞同。
他按下胸前的对讲机，说：“我说过，不能用强，万一孙柔暴走了，谁都控制不住。”
对讲机那头的唐飞说：“你先别急，再看看。我已经通知了防暴组随时待命，一旦出现异动立马终止审问。”
赵郁星来局里之后，展示的能力一次比一次强。唐飞对赵郁星有种莫名的信心，总觉得对方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陆瀚不再说话，而是满脸戒备地盯着玻璃的情况。
赵郁星，你小子可别乱来！
玻璃房里，小柔咬完了一颗糖，草莓味的，很甜。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然后清脆的童声开口：“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房间内外全都屏住了呼吸，仔细听小柔的讲述。
小柔像是把所有的记忆都拉扯了出来，沿着记忆的线条从头开始，一点一点讲述。
小柔三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对夫妻。这对夫妻已经备孕了五年，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但始终没能怀上孩子，于是他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他们在孤儿院里看了一圈，最后选中了小柔。小柔漂亮、可爱、还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他们喜欢极了。
这一年的小柔，叫高柔。
高柔给高家带去了欢乐、温馨，也带去了好运。她来到这个家半年之后，这对夫妻意外怀孕了。十个月之后，一个健康的小宝宝诞生了。
又过了半年，这对夫妻对小柔说：“对不起，亲生儿子和养女终归是不一样的，无论我们多么想平衡着一切，但感情不受我们控制。”
然后，他们将五岁的小柔送回了孤儿院，并且说：“希望你能找到一对全身心爱你的父母。”
高柔又变回了小柔，她抱着唯一的行李——一只helloktty，回到了孤儿院等待。等待一个全身心爱她的父母。
半年之后，她又等到了一对夫妻。五岁半的小柔变成了钟柔。
这一回，她不是唯一被领养的孩子，跟她一样被领养的孩子有几十个。几十个小孩子晚上住在牛棚里，白天则被分散到了各个街道——乞讨。
他们被饿成皮包骨头、被穿上破烂衣服、被涂上黑炭泥土，收割着来来往往行人的爱心。
晚上回到牛棚，他们要上缴一天乞讨来的钱。赚钱最少的孩子不仅没饭吃，还要挨打。这对夫妻从不考虑小孩子能不能承受他们的毒打，毕竟打残了更好，还有什么能比一个残疾的小孩更能获取人的同情心呢？
这一年，她学会了如何睁圆大大的眼睛，半含眼泪的望向大人。她这样的表情总会让大人心软，然后给她更多的钱。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一年。
一年后，她终于被警察救了出来，重新送往了孤儿院。
小柔与她的helloktty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
七岁那年，她等来了第三任父母。
七岁，她叫曾柔。
新的父亲对她很好，好得有些过头了。新父亲给她洗澡、给她换衣服、还给她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只有一点，她总是睡不好，每次半夜都会醒一次，被这位新父亲摸醒的。
新母亲对她不是太好，看她的眼总是恶狠狠的，经常骂她，骂她“婊.子”。但好在新母亲并不打人，比前一任要好得多。
大约过了半年多，这对夫妻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男人拽着女人的头发，骂“谁让你生出来崽”，女人转头拿起菜刀骂“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再后来，女人把男人砍了，血溅了满屋子。
小柔被重新送回了孤儿院。
八岁那年，她又遇到了一对夫妇。
八岁，她叫甘柔。
这对夫妇开了一家公司，公司却并不开在华丽的cbd里，而是一家烂尾楼里。
她们给了甘柔很多钱，还给了她一部手机。手机微信列表里有长长一串名字，她都不认识。但那对夫妇说：“没关系，聊着聊着就认识了。”
于是，甘柔开始跟微信列表里各式各样的人聊天。这些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有很多还在读书。
聊得熟了，这对夫妻就给甘柔一笔钱，让她把人约出来，约在最纸醉金迷的酒吧。
人们对小孩子是最没有防备心的，被约出来的女人很快就跟甘柔成为了朋友。甘柔带着她们喝酒、泡吧、购物。这些女人本来就没多少钱，几天下来就囊中羞涩了。
这时，甘柔会说：“我知道有种来钱的方法，卖卵。”
女人如果犹豫，甘柔会继续说：“取卵就跟鲜血一样，简单、快速、来钱快。”
接着，她会半劝半拉，将人带进烂尾楼里。
进了烂尾楼里的女人就变成了那对夫妻的猎物，一开始只是取卵，后来就演变成了代孕，再后来她们想跑却已经跑不掉了。
这对夫妻对甘柔很满意，他们说：“你就是天生的坏胚子。”
甘柔虽然小，但她的果断和狠辣比大人还要厉害。于是，他们放心地把烂尾楼交给她看管。她也确实管得很好。
在这栋烂尾楼里，甘柔学会了很多东西。除了欺骗，她还学会了小型手术、学会了如何制作毒素……
更重要的是，她在这里拥有了——欲望。
一开始，她的欲望是欺骗；后来，她的欲望变成了暴力，她开始虐待那些被她骗来的孕妇；再后来，她开始不满于暴力，心中生出了——杀戮。
她杀戮的第一个练习场便是这栋烂尾楼。
她成功制作出河豚毒素，毫不手软地毒死了这栋楼里，这家公司里的所有人！
只有一个人，一个孕妇，她是故意将她放走的。
因为，这一场杀戮，需要一个顶罪的。
此时的她仅仅九岁。
听到这里，监控器前的唐飞只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这是，曹明走进监控室，说：“孙哲老婆体内也检测出了河豚毒素，他家厨房的碗筷上全都有。我们还找到了藏匿毒素的地点。”
唐飞问：“藏在了哪？”
孙哲怎么说也是特殊情况管理局的人，不应该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家里藏有毒素都没发现吗？
曹明：“狗身上，毒素藏进了狗的体内，皮下位置。”
唐飞：“……”
他这才知道，赵郁星为什么让他们把狗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