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车子,结婚后高炽给买的车子——白色的丰田车,一年都没开上几回,车子不一定认得,车牌号是记得的,她别人的手机号估计没几个人能背得出来,自己的车牌号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拔腿就要追,脚才跨出去,人都往前了,谁晓得——那车子停了,车子驶入前面的停车位,好端端地停在那里,车门一直没开,静静地停在那里。
要不是段乔一直盯着这车子,恐怕不晓得车里真有人,但是现在看上去像没有人在车里,因为车子连个动静都没有,里面的人根本没下车。
她愣了愣,觉得有点怪,但也没想太多,那车是她的,自然就上前了——
车里坐着个男人,从侧面看,就知道人长得挺好,当然,就算是长得挺好,也不能掩饰这车子她才是主人的事实,抬起手指,她就往车窗上敲,“笃笃笃……”
车里的男人,还迟疑了一会才转过头,年轻男人的面容映入她眼帘,是个漂亮的男人,侧面长得好,正面更长得好,同样的,就像她一直觉得高炽长得好,可人家更精致,长得精致的男人居然在她的车里。
立时的,她心里百转千回,她车钥匙怎么没了的,心里再清楚不过,望向男人的眼就多了点戒备,“咳……”她习惯性地轻咳嗽了一声,试图开口——
“你是?”哪曾想,她还没开口,车窗缓缓下来,年轻男人的脸更没有遮挡,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她面前,情还有点疑惑,视线还往外看了看,“我挡住你了?”
段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她的想象里应该是对方下车来,好好地跟她说车子弄错了,当然是这么借口都行,她想的够大方,只要人家把车子还她,什么事都没有,私了才算是最划算的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更别提人家还望向隔壁的车子,温和地问她,人家还以为她在叫他把车子让开一点,好让她倒车。
段乔咬了咬牙,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要是有底气,她早就报警了,让警察叔叔来处理这桩事,不怕她的车会跑走,但是——她的背挺不直,巴不得人家痛痛快快地就把车子还给她。
“这、这……”男人的视线从隔壁车上收回来,往她脸上掠过,她一点都不争气,立时就紧张了起来,“你这个车、车子……”
“刚买的二手车。”男人到是笑,笑得很温和,就跟邻居家的小青年似的,一点距离感都没有,“没跑过多少公里的,我就花了一点钱就买到了,你看看是不是挺划算的?”
瞧瞧人家那种捡到便宜的好心情,段乔心里的话都叫人堵住了,想着陈涉他们两个坏蛋不止那样,现在还这样把她的车子都给卖出去——“昨、昨天刚买的?”她说话慢下来,抠着字眼说话,眼留恋地落在车上。
就算是卖了,那也是她的车子,车主是她,她家里还有当年买车子留下的东西。
“可这车子是我的。”一想到高炽要是问起她车子怎么了,得怎么回答——她头疼,恨不得有个时光机什么的,让她回到昨天,把一切事情从苗头掐断,看着漂亮男人因她的话而表情变得有点怪,她一心认为人家是上当受骗了,“不好意思呀,我车子昨天丢了,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的、怎么的今天就在这里看到车子,你恐怕、恐怕叫人……”
年轻男人眉头皱得死紧,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个晦暗不明,说话都有点不耐烦的情,“结结巴巴的,你讲什么呢,什么车子是你的,我明明白白买的,怎么就成你的了?你有证据吗,你叫车,车会应你?”
被人这么一说,段乔觉得面上无光,出了学校,结巴的毛病就改不了,跟陌生人说话,气势上撑不起来,很让人无奈,她都没得办法,讪讪地看着年轻男人,心里到想长得这么好,说话可真是气死人。
她要是叫车子,车子会应她,这还是车子?恐怕就是擎天柱或者大黄蜂那种汽车机器人了。
“这真是我的车子。”她深呼吸一下,总算是把话完整的一句说完。
年轻男人似乎是镇定了点,人靠在驾驶座,两手交叠在一起,到是突然间笑了,原先脸上的烦恼情都给消了,反而这一笑,到让他更显得漂亮,真真如画里的人一样漂亮——“我见过很多搭讪的方法,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扯的,你叫什么名字,手机号多少?”
她的话,把段乔给轰雷了,轰得外焦里嫩的,明明来弄车子,结果叫人倒把一靶,怎么她看上去那是那种当街找男人搭讪的人?
段乔从小被人说老实,隔壁邻居都说她是个老实孩子,上学时老师都夸她老实,出了校门,学校领导还说她老实,就这样的老实人,结果让她当成那种能当街跟人搭讪的女人——不是她对这样的歧视,而是她根本做不出来。
“这真是我的车子!”她生气了,恨恨地瞪着年轻男人,见年轻男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调调,让她更生气。
本来还想着息事宁人,把车子给弄回来,一看这架式,她到是心里一豁出去,论口才,她没有,再跟人这么说下去,她只有受气的份,到时车子没弄回来,自己一肚子的气,那多不好——从包里把手机掏出来,她直接拨110。
她在手机里把事情说的很清楚,那边110接电话的同志还让她别着急,别轻举妄动,等他们这边人过去,她听得暖暖的,觉得人民警察叔叔真不赖,眼角的余光还不时地看看那年轻男人——
还以为人家怕了,结果人家比她更镇定,两手就支在脑后,那么仰靠着,根本没把她的举动当一回事——这么坦荡的,差点叫段乔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车,刚才她是看到车牌子才认出车来,此时往车里一看,她对着车窗里的模样还真是搞不好是不是她车子。
车牌号是她的——
那么车子也是她的。
她认的很简单。
警察叔叔来的快,就七八分钟时间,据说是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派过来的,来了两个,也年轻,制服在身上,显得很精。
她连忙朝人挥挥手,脸上还有点得意劲儿,“我是我是,就这里,就这里,这车子是我的,他说他买走了……”
“是刚才报警的段乔?”
两个警察一前一后,一个稍微高点,另一个就细瘦点,说放的是那个稍高个儿,他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个本子,还拿着支笔。
段乔赶紧点点头,警察叔叔那是人民安全的保证,她紧张感都少了点,说话也感觉不太结巴了,有了底气,“警察叔……”她的话还没说完,看到两警察一听到她的话差点要笑的架式,她不由得有点尴尬,一看人家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确实不适合叫“叔叔”,索性换了个口,“同志,我是段乔,这车明明是我的,他非不相信,还让我拿证据,让我叫这车看看车会不会回我话……”
“车子会说话那才有鬼。”细瘦个不由得嘀咕,他往前一步,朝车里的人敬了个礼,“您好,我是清阳派出所的张胜,我们刚才从交警大队查过资料了,这车确系是这位段小姐无疑,请出示证件。”
段乔刚才报的还挺清楚,她的车子车管所有登记,一查就清楚的事。
她就站在警察后边,看着里面的年轻男人真拿出张身份证出来,她刚一眼瞄过去,就看到身份证上两个字——尚品!
尚品,妈呀,那不是教委来的新领导?
再没有比她更不靠谱的事了吧,她都快在心里尖叫了,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头了,她脑袋里的那些想法转得很快,快得都叫她自己吃惊,赶紧地拦在细瘦警察的面前,阻止他去拿身份证,“同、同志,我跟他闹着玩的,这车子是我借他开的……”
她自己这么说了,还不算,还朝车里的尚品挤挤眼睛,示意他跟上她的话。
报警,人家出警了。
她一句轻飘飘飘的“闹着玩”,换谁都会不满。
警察同志直接把他们俩当成闹别扭的情侣,就在车边给他们进行深刻且挺长的思想教育工作,不许拿警察同志开涮,不许浪费警力资源,下次消遣警察同志就准备去喝喝茶什么的。
段乔低头,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话到嘴边,又生怕自己一辩解,累得警察同志的思想教育工作又加长些,就闭了嘴,态度显然很好,警察说什么,她都说“对对,是是……”
简直找不到比她更配合的人了。
人嘛就这样的,要是碰到个刺头,指不定两警察同志会不会把两个人都拉走去最近的派出所坐坐的,喝口白开水什么的,但她态度好,两警察同志也就歇了。
警车回去了。
段乔尴尬的不行了,这不,原来这里还没有人,因为她报警的事,就成了别人围观的对象,她都不敢面对,手一动,就去拉车门,逃也似的上车。
尚品早就把身份证收好了,看着她下车,到没叫她下车,车子一启动,就开走了,离开被人围观的状态,“车真是你的?”边开车,他还分心往后一看,也就一眼,见她局促地坐在后头,那姿态,像是后边座位上长了刺一样,能戳着她。“沥青中学的段乔?”
对,她们学校就叫沥青中学,虽说他们学校是私立的,但总归大方向还是得由教委来把握,她傻傻地报警,把新领导弄成个偷车贼一样,真是恨不得自己从地球上消失。
她真是坐立不安,还让他指名道姓的点出来,连学校都知道,更是觉得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想撇清都没办法,只得是直了身体,“领导好——”
讪讪地挤出笑脸,她显得挺尴尬,赶紧的换了种说法,“不,不是我的,我的车子早卖了,就是手续没去办,还没去车管所注销,”这算是脑袋转得快了,一下子就想起这个借口来,她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两眼盯着车顶,说的话顺畅多了,“我不是卖给领导你的,刚才看见不是买车的人,我还以为车子中间出了问题,领导真不好意思……”
“哦?”尚品不动声色地应了声,似乎对这个回答有点不满意,“有你这么冒失的当老师的?连车子是谁的都不知道就敢报警了?”
段乔心疼呀,这车子是高炽买的,忍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要上前,为什么不等着车子里的领导走再悄悄地把车子开走,再去换个车牌号不就得了,都怨她心太急,现在只能自个儿吞苦果——
好苦呀,就几句话,她把自己的车子弄成别人的了。
两条烟跟这车一比,简直天与地的距离,上次送烟送出个吓坏她的结果,——现在到是把车送出去了,礼送的可贵了,贵的她肠子都青了,还能怎么办,要是她一口咬实领导的车子是她的,难不成还要让领导跟警局去?
学校是私立的没错,她的都是教师证归教委那边管,能不能当老师,档案都在那里,她才得了高炽的话,觉得自己公开课不是什么大问题,谁曾想,一个转身后她就把领导给得罪了。
她都想哭,明明是她的车子,非得送出去,还要送得开开心心,还要把自己撇开来,让领导知道她的车子早就卖给别人了,而他现在用的,是从别人手上买的,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那还是她的车子呀,一眨眼就没有了,还有她这么杯具的人?
最可悲的是她明明是她不追究的,是她送的,结果,领导到是花钱从别人手里买的,钱是别人收走了,她一分没沾到。
“我性子太急了。”段乔只得这么说,话一出口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领导,你这车是花多少买的?”忍不住的,她还问价钱。
尚品专心开车,仿佛开的不是丰田,而是什么了不起的车子,“性子急到不是什么坏事,人到是不能糊涂,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了呢,你说说有你这么干事的,要是别人以为这车子是你送我的,我怎么办?”
问的她一身冷汗,就知道是这车子恐怕再没有回到自己身边的一天了,心里憋屈的,都不知道要找谁去说,自己东西不能认,还得要高兴,“领、领导,不会的,这车子我早就卖了,哪里是我送的,我哪里有那么多钱随便就能送车子,领、领导,我、我真早卖了车子,这车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没在车管所办个注销手续,领、领导要是去办手续,要什么身份证的,您一个电话,我亲自送您……”
她说的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会惹人生气,话还没说完,就让尚品打断了,看情有点不高兴,将车子停在一边,此时夜有点深,路过的车子到是还不少,行人到是少了很多。
“车子已经到我手里,我买了,手续没在当天就办了,反而是你后补给我的,你叫别人怎么想?”尚品问得很严肃,语速非常慢,“别人还不在想我这个新上任的还没到一个月就按捺不住要收礼了?”
简直——
把段乔吓得半死,她的脑容量,或者是她的出手度,最多是两条烟,要让她送个车子,也许丰田车对别人来说不算是什么,对她来说也算是挺贵的了,“没、没,我没这个意思,领、领导,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她还为自己辩解,“要不领、领导这车子我开走,领、领导花了多少钱,我全补给您?”
她难得机灵一回,想着车子还是她名下的,还不如她把车开走,给领导钱,让领导不至于损失太多。
“你这算是贿赂我?”尚品转头冷冷地看着她,表情严肃。
她一向对表情严肃的人都有种恐惧感,一下子紧张到极点,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摇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表情都是可怜的。
“那算什么?”他重新开车,“段乔,就你这样的人也能当老师?我不得不怀疑现在老师的资质,是不是拿到一本教师证就敢心中无愧的说自己一个老师了?”
话一下子戳上她的心上,她的教师是学校发的,因为她念的是师范学校,成绩也不是那种拔尖的,工作又是高炽弄的,她也就保证了在学校没有哪门课不及格,被他这么严厉的一说,心虚的不行。
“我真没、真没那个意思。”她鼓起勇气,包让她从肩上弄下来,放在膝盖上,两手放在包上边,紧紧地压着,不肯移开一点点,斟酌着字眼替自己辩解一下,也不说自己是个合格的老师,就回答刚才那个问题,“领、领导,你从来没有买过、买过车子,也没有花过钱,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没有人估计像她一样,巴不得领导收钱,她好安心地开着车子回家去,送礼都是门学问,要是万一没送对,没达到领导的要求,这礼要不就是没门路送,要不就送上门都没有人要。
直白的就上门把钱砸上去,恐怕是最次的了,她以为自己当个老师,生活简单,一次公开课把她闹成这样子,乱得不能再乱。
“嗯,你说的是,我是没有买过车子。”尚品点点头,还是头一次回应她的话,“车子嘛先送我回去,等下你再开回家?”
顿时,段乔觉得眼前的黑夜都白昼一样可爱,别的话都不说了,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车子往前走——
心里在计较着领导买这车花了多少钱,又想想自己的存折,她自己一贯不存钱,也就有个一万存款差不多,再多就没有,想着高炽留给她的存折,她还是决定动用那笔钱,糟心的。
让她惊讶的是尚品住的地方刚好是前天何权拉她来过,当时她看着高炽跟个女的一起,据说高炽在这里还买了房子——
真巧,她想,巧的不能再巧了。
“领、领导,我最近去奉化旅游了,带了点土特产回来,领、领导要不要试试芋奶,我买了好几个,明天给领、领导送个五六个到这里来?”
“奉化芋奶?”尚品拉开车门下车,看着她从后边也下车,人到是微微地让开,看着她从身边困难地挤过去上车,鼻间还能闻到一丝隐隐的味道,让他的眼微暗,“明天下午吧,别来太早,我明天下午得开会。”
完全有门,段乔急忙开车走人,谁真会送芋奶,她是送钱,五六个芋奶,说的就是五万钱——亏她还能想得出这种“黑话”来,还说得一本正经,说的时候还怕领导不同意还得提高价,幸亏领导没有说别的,她可以省点钱。
有时候,她真觉得她妈说的话还挺好,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儿。这位领导就是个能让钱解决的小事儿,能解决就好,有了高炽提供的那个u盘,再加个领导这里她门路也走开了,忧心嘛,半点都不留下。
段乔一路上兴奋的开快车,平时速度最多20,嗯,一向自认是安全第一,今晚上她心情上,直接开车子回家,老城区的房子没有停车位,她把车子往景区停车场开过去,这里一般不允许停了旅游车之外的车,但高炽是就打了招呼的,她的车子停在这里一点事都没有,随便停的状态。
明天得换车锁,她看着自己的车,有种放心感,车子回来了,房门钥匙明天找隔壁小后生换换,不然的话,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开了大门,她随手就把门关上,将往桌上随意一丢,腿都有点软——
事情太多了,比她过去的生活里发生的都要多,多的叫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夜里她还睡不着,本想泡泡澡后是不是会好一点儿,还是没有,床里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
披着睡袍,她索性到楼下开了支红酒,对酒她不是太懂,晓得也不过就表面的部分,百度上都能得查得到,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的颜色很好看,跟暗色的血一样,她说不会喝酒,不是真不会,是只能喝一点点,这是真的,喝多了就不行。
明天得去省里,婆婆都那么说了,她必须得去,估计是什么专家门诊的,她不是特想去,可还是得去——但更让她扯的是她习惯在便利贴上把要做的事记下来,笔一动,一共是两件,一件是去省里,婆婆安排的检查;另一件得准备好几个芋奶,送去尚品这位新领导。
也怪她,做事太冒失,就把新领导给得罪了,车子开回来了,她总不能让领导负担那些损失,没去想尚品与别人的联系,怪就怪她生活太安逸,都说“死于安逸”,话是一点都没假。
新领导说了,明天下午让她过去,婆婆说的也是让她明天过去,两件事怎么安排?
她有点头痛,索性打个电话给同学金晶,“金晶?”
“找我要干嘛?”金晶是旅行社的,以前是导游,现在不是,如今是他们分社的小管理,“都多长日子没给我打电话了?”
“我这不是天天有课嘛,都扯不开,有没有明天去省里的机票?”段乔不客气地说,她们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大学嘛都在同个高教园区,“我得去婆婆那里报到。”
“临时才电话我,有你这样的?”金晶吐槽,给她提了个建议,“坐高铁不就行了,还飞机,用得着那么作?”
“那也是,你给我订张高铁票吧,终点站就城战,别去东站南站的。”段乔最清楚城站在哪里,东站南站离高家都有点远,她不想赶得那么累,“快给我点订张。”
“烦,你自己上12306不就行了,还电话过来。”金晶头疼,对这位老同学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似乎是脑袋里少那么一根筋,手指在键盘上敲着,“明天下午六点的怎么样?你身份证别忘记带了,到时直接去那里打票。”
嘴硬心软,金晶嘴上抱怨,到还是给她订了票,“你别在你婆婆面前丢脸的,人家说什么你听着,要是什么不过耳的,你就忍一忍,对,你一直能忍的,但也不要太忍了,懂不懂的?要是她敢说什么你没本事生小孩子什么的,就把她儿子无能的事说出来,看她还要不要脸的!”
“是是……”段乔应得好,面上乐滋滋的,她生平就这么一个好友,刀子嘴豆腐心的,有事找她准没有错儿,“好好,我会说的。”
她承认自己是软蛋儿,估计没有到底线的一步,也说不出来,再说了高炽都说想与她有个孩子,现在说这个话也不太适宜,没得让高炽心里不痛快,他到底是有没有能,她是不知道的——未必外面那个女人不知道。
“不跟你说了我这里还有事。”金晶挂了电话。
段乔拿着手机,长长叹口气,金晶为她好,她晓得,只是——她哪里敢说金晶说起这两天经的事,一点苗头都不敢露出来,憋着的感觉太难受了。
她还没有哪点事瞒过金晶,现在还必须得瞒着,太糟心。
她确实怕婆婆,婆婆说一句,她都不敢否定一个字,结婚以来就一直庆幸高炽把房子买在这里,没有跟公婆住一起,住一起,她都不敢想,觉得够压抑。
想着想着也睡着了。
第二天,她只有一堂课,站满四十五分钟,中间还叫了个学生起来回答,手里拿着书跟讲义,她回到办公室,同事张姐早就走了,因为是上午的课,一般星期五下午都这样,没课的都会走,除非有特别的事情才会个个地留下来。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开着的电脑给关了,一手支着脑袋,情有点烦,瞪着桌面的手机好一会儿,才拿出自己的包,从里头翻出两本存折来,一本是她的工资卡,一本是高炽的工资卡,结婚以来,她还没有碰过高炽的工资卡。
可她手头真没钱,身为一个已经结婚的女儿,她实在不好厚着脸皮去找她妈拿钱,她妈未必会不舍得给她几万钱,恐怕也得问她要做什么用,她能怎么回答?
回答出这些糟心的事,让她妈一起跟着烦恼,为她一起担心?
还是算了吧,这种事她自己一个人难受就行了。
送礼这种事,至少不能直接转账,银行一查就叫人知道,她还没有那么傻,至少知道得是现金,反正接下去的时间她没课,下午早走都是共识,她把桌面的书笔一收,拎着包包就走出校门。
她自己那辆丰田车已经在4s店,主要是换车锁,从学校到4s店,有点距离,她本来想开车过去高炽那里,又想想自己的车还是太显眼了,万一叫人看到了,岂不是——
还是搭个车过去,幸好离学校不远处有个银行分点,她进去时才晓得取五万钱得要身份证,必须得是高炽的身份证,他到是有军官证,可不在她手里,顿时有点傻眼,取钱也这么麻烦的?
段乔那个烦恼,还是先用了自己的存折,上面一共才13000块,一狠心就全取了出来,五万不能取是吧,她就取个四万九千总行的,去婆婆那里,她身上总得带点现钱,不光只有信用卡就行了。
这回总算是好取了,银行还给了个黑袋子,小小的,把钱往里头一放,外面“中国银行”的字样都看见,谁要是觉得刚从银行走出来提着这么个小袋,里头装的不是钱,那才是怪——
谨慎起见的,她不要黑袋子,直接把钱往自己包里装,把其中两千往自己皮夹子里塞,她妈说的没错,出门没有一分钱,得让人看轻。
尚品住的地点她知道,就是不知道是哪栋楼,高档地段,高档楼盘。
段乔做贼心虚,上次出手才两条烟,这会出手是六万块钱,不一样的价值,同样的目的,又怕叫人看见,她还藏藏躲躲的。
看看手表,离六点还有点时间,就等着尚品回来,把钱真送出去了,她觉得自己去婆婆那里才算是没有后顾之忧,可她正等着尚品,婆婆的电话到是来了,她跟作贼似的看看周围,见从小区进出的人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她,赶紧的背过身,“妈?”
“人呢?”婆婆的话真简单,就两个字。
可让人压抑,压的段乔那颗心跳呀跳的,“妈,我晚上六点的车,白天没能来,真不好意思,同事让我代课呢,她刚好身体不舒服。”
“谁让你晚上来的?”婆婆说的不客气,但声音很决冷静,“昨天跟你说的怎么都听不懂?别人也有事的好不好,你随便一个代课,就迟疑了,别人给我的面子,你没有来,我怎么跟人家说?”
“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记性不好,我一上课就把这事给忘记了,票也是临时订的,本来想打电话给您的,您电话刚好占线,一时就忘记了……”她确实打过电话,婆婆占线,她当时还松了口气,现在一想,完全是太错。
“你是不是不想检查?”婆婆沉默了一会,才问的。
她是不想检查,可没敢说,“没、没有的事,高炽上次跟我说,我们是得要个孩子了,我就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妈,我晚上就到……”
“几点的车,我让司机来接你。”
“六点的高铁。”
对话结束,段乔觉得拿手机的手心都出冷汗,跟气场太强大的婆婆对话,一向是她的弱茬,每次都这样子,让她很无奈。
“晚上要走?”
她刚要把手机放回去,冷不丁地耳边出现一个声音,她一惊,猛地一回头,微张的唇瓣,刚好与来人的薄唇对上——
真戏剧性!
她的眼睛瞪大了,比这更让她惊讶的是——来人一手扣住她后脑勺,把意外的碰触当成一种邀请,直接的吻上来,占据她的嘴巴。
瞪大眼睛看着尚品对自己又吻又咬的,她有什么感觉吗?
就是吓着了,连个反应都没有,就晓得他连舌头都探入她嘴里,在她嘴里肆意翻搅什么的,搅得她全身不安,眼睛瞪得更大,跟被雷劈过一样。
“嗨,宝贝——”
尚品放开她,改搂她的腰,叫得还亲密,甜腻腻的,像是碰到最亲爱的情人。
那口吻,叫她连鸡皮疙瘩都窜起来,手还迟钝地摸上自己的唇瓣,有点肿,又有点疼,眼睛讪讪地看着他,对上他带笑的眼睛,莫名地觉得自己是不是乱入了什么角色扮演游戏里头——“……”
她刚想说话,尚品到是揽住她,不让她回头,“那边是傅悦,你晓得是谁不?”
傅悦?
她听都没听过,个陌生的不得了的名字,人家没叫她看,她不由得就想看,到是尚品还是拦住她,不叫她看一眼,“高炽外头那女人叫什么名字你不知道?”
他问得轻巧,她身一颤,情就有点戒备,别说让她去看傅悦了,就是悄悄地看一眼,她也是不敢的,在她被个陌生男人吻住的情况下她去看她丈夫外头的女人?这简直是件纠结的事!
人家的把柄她还没抓着,怎么叫别人把她的把柄抓着了?
她不笨,就是自私,自私的人通常第一个都为自己着想,尚品那么一说,她自然更小心地保持自己的方向,生怕叫傅悦看过来——
“尚品?”
她在战战兢兢,偏傅悦见到尚品跟个女人在那里热情的接吻,眼里染上一丝不屑的色,也就那么一瞬间。
尚品朝段乔一笑,大大方方地转过头,“嫂子好。”
被他这么一叫,傅悦微微一笑,显得很亲和,长得又好,笑起来更好看,与段乔一比,那优势是相当明显,高下立见,人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黑色长直发披肩,脸上的妆跟没有上一样,那叫裸妆,唇瓣莹润,说话的时候能吸引人去咬一口,雪纺的无袖上衣,腰间有点收,显出她纤细的腰肢,下边再配着一条黑色的短裙,细长的小腿踩着细高跟,光站在那里就跟一幅画似的,叫人开眼。
“女朋友?”从她这边看过去,就知道尚品跟个女人亲嘴,到是看不见那女人长得什么样,当然她对这个不上心,尚品一年到头身边的女人都没断过,高炽一年都没有能跟人聚几次,每次他身边的人都不一样。
她就是随口一问,一点好都没有。
尚品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手按住身后的人,不让她走,眼微闪,“嫂子想多了,人家都有老公的……”
说这个话时,他清楚地感觉到被他拉到的那手臂都颤抖,不止她手臂颤抖,贴着她没敢走的身体都颤抖的,莫名地有种满足感——
段乔想叫自己别颤抖,可哪里能行,就她这样小的胆子,不抖简直天上要下红雨的事,一想到要是被傅悦看到,哪里还能有脸面对高炽!
一时间,她都没敢挣扎,生怕又太引人注意,就弱弱地盼着人家快走,走得越快越好,别叫她过来发现。
傅悦眼里的厌恶收藏得很好,尚品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清楚楚,跟高炽比都不能比,听到他大大方方地说跟个结婚的女人一起,刚才还吻成那样子,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
她没再去看那个女人,能跟尚品一起的女人能是怎么样的,她没兴趣,“那祝你们玩得愉快,我先上楼去。”
转身就往小区里走,头也没回,走路的姿态极好,跟模特儿一样。
她一走,段乔才敢从尚品身后走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有想哭的冲动,不是她自卑,实在是她太晓得自己与人家的差距,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也不知道当初高炽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你认识她?”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讷讷地问出口。
尚品挑眉,收回手,插在裤袋里,人站在那里,微微斜,看上去风度极好,脸上还带着笑意,跟春风一样,“你说高炽还是傅悦?”
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未必听不懂她的话,还故意来这么一句。
段乔气得要死,没胆子冲人发脾气,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纠结想法,一手紧紧地抓住包带,好像她的手不抓住,包就要从肩头掉下去,“你跟他们都认识?”
原先她问的是傅悦,现在她问的是两个问,只是,一问出口,对上人家含着笑意的眼睛,不由觉得挺讽刺,就她个反应迟钝的,人家不认识才是怪事,就她一个人是傻瓜,他们都晓得高炽外头有女人——
一个个的,是不是都爱上傅悦了,想把她跟高炽拆散了,好让傅悦跟高炽在一起?
这个结论,让她很受伤。
难不成她真成了恶毒女配?
不、不对,高炽说要跟她生个孩子的。
她赶紧的把脑袋里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给踢走,使劲地摇摇头,然后面色一变,变得正经严肃起来,“你们死心吧,我不会离婚的,他说过的,我们得要个孩子,你们不能因为爱她,就要破坏我们的婚姻——”
尚品刚想点头,没曾想,他的头还没有点下来,就让她莫名其妙的话给弄愣住了,一向自认是脑袋转得快的人,还真叫她给弄愣住,跟失去了反应一样。
段乔看看周围,就看到他身后停着辆车,车门还开着,估计是就是他的车,赶紧地拉开包的拉链,把里头的钱都拿出来往他车里丢,丢完钱就走人——
那个跑呀,跑得飞快的!
钱她给,别的她给不了!
坐在前往省府去的车里,段乔仔细地回忆事情发生的经过,不由得将最近一切都推断出来,难不成他们这帮人就想毁了她,让她跟高炽不能继续了,好让傅悦跟高炽结婚?
真是一帮坏家伙,坏的不能再坏的家伙!
就因为她跟高炽结婚,他们就要对她这么坏?简直都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人,她生平胆子小,就是狗肉都不敢吃,生平也就吃吃鸡鸭、牛猪肉,还有各种鱼,别的肉是碰都不碰的,哪里知道别人还有这种坏心肠!
坏的都成渣滓了!
离、离婚!
她又一次想到这个,一了百了,再不跟高炽有关系,可——她纠结地看着窗外,想着高炽对她那么好,想想离婚后又怎么跟她妈交待,一点心思很快就地就沉了下去。
半小时,高铁就是快。
等她走出城站,六点四十分都没到。
果然,司机在外头等了,婆婆安排的真到位,快七点的时间,省府早就黑了,一路上过去,车水马龙的,刚好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还免不了堵车。
“郑主任还在开会。”司机对她说。
段乔不认识这个司机,她就认识一个司机,那个司机上次还给她送过药,一想起放在冰箱里的中药,她眉头微皱,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嘴里说的“郑主任”是哪位,不由得看他,眼里还有点疑惑。
“郑主任?”她还重复了一次。
“郑主任原本跟打过招呼,让小段你过来检查,现在估计是赶不上,郑主任让我明天带小段你过去。”司机说得很客气,但把郑主任的意思都带到,“郑主任的意思是你别紧张,都是例常的检查。”
她算是从迷茫中抓住一点儿东西了,心下雀跃,到没在脸上流露出来,“妈是在开会?明天让您带我过去?”没有婆婆一起?
“嗯。”司机依旧客气。
段乔高兴的没边了,任由司机把她带去饭店都不问一下,只要不跟婆婆一起,她就是满心愿意的,让她跟婆婆那么气场强大的人一起,也许她本来卵子质量好,后面就不好了——
司机安排的很周到,又显得低调。
“郑主任实在是太忙了,明天晚上能抽出时间来跟你一起吃饭。”
临了,司机还吩咐她。
她赶紧点头,一脸向往样。
等司机一走,她整个人就没有什么形象地倒在床里,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原先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才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也许高炽家不止是一般的高干家庭,可能还不一般?
但,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她不走官圈,就想保住工作。
因为得检查,段乔早饭没吃。
早上得抽血验什么的东西,专业化的术语,让她头疼,医生说什么,她就听着,医生开单子,护士跟司机一直全程陪同,当然,私密的检查,只有她跟医生面对面,医生是个女的,大约是四十多五十不到,端的是春风拂面,很亲和。
反正,段乔一点意见都没有,让检查什么就检查什么,脱裤子,让人把冰冷的东西往身体里探,怕归怕,就是闭上眼睛——
此时,她都是豁出去了,以前是检查过的,但没有这么仔细检查,以前是看中医,就是调理一下,现在是实打实的检查,她前些个天才破的处——没人期待结婚的女人是个处,她紧紧地将双手绞在一起,明明这么安慰自己,还有点害怕。
心虚呀!
一溜子检查下来,一个早上就过去了,,中间段乔还趁空吃了早饭,不至于空着肚子一早上,检查结果没那么快就好,司机都说了,检查结果他来拿。
人家那么说了,段乔自然就没有异议,一向没有什么主意的她,这回也没法有自己的主意,反正就一个念头,婆婆让她检查,她人来了,至于检查结果,无论她担心或者不担心,结果都在那里——
她自认是吃嘛嘛香,身体也很少难受,估计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她觉得自己的排场有点大,身边还跟着个司机,这司机很尽职,一直陪在她身边,叫她无端端地想起电视里头那种豪门贵夫人身边跟着的助理——虽说名称有点不一样,她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意思。
婆婆——到底是什么主任?哪里的主任?
好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很快地压下,连向司机打听的意愿都没有,少做少错,多说多错,一向是这么认为,且奉为人生准则。
中午她一个人在饭店吃的饭,打算下午就离开这里,回去她一个人的生活,对,就是她一个人的生活,没有婆婆这种生物存在,更没有去观摩演习的丈夫,或者一个人更好些,她曾经这么想过。
司机不在,据说是回郑主任那里,不由让段乔猜测是不是婆婆大人以为她不会来检查身体,才让司机陪同的?有点监视的作用?
她摇摇头,到没有不高兴,反正都是做的检查,让别人放心自己也放心,挺好的,——最好是检查报告上面不要说什么处女膜近期才破裂这种鬼话,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对这个尴尬的问题怎么解释。
趴在饭店房间的大床里,身上就裹着条浴巾,她的手半支着下巴,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金晶,“在哪呢?”
“你没回去吧?”金晶问她,声音还有点急。
“没呀,我还想明天回去,你给我订张高铁票吧。”段乔嘟囔着。
金晶是晓得她到省城是干嘛来的,就分心问了句,“检查报告呢?”
“司机去拿。”段乔回答的很简单,“反正我不关心这个。”
“你不关这还要关心哪个?”金晶一听这话就觉得头疼,怎么就有这么个不靠谱的老同学,“万一人家在检查报告上做点手脚,说你不能生什么的,你怎么办?”
“不能吧?”段乔真没往这里想过,一点儿都没有想过,好像那种事与她太远,远的都没边了,她还用遥控器开电视,一个台一个台转着看,根本没把金晶的提醒放在心上,“你想太多了,以为是什么豪门媳妇恶婆婆呢,都新社会,哪里还有这种事?”
“呃,可能我想太多。”金晶一想也是,如今都什么时代了,哪里还有那种婆婆,就她侧边了解过的,人家是省人大的,就段乔那个迷糊鬼能晓得她婆婆是干嘛的才有鬼,胆子小的跟什么似的,“有没有空出来一下帮我个忙?”
“好呀。”段乔一嘴答应了,“去哪里呀,我换个衣服就来。”
嫌早上在医院穿的衣服有味儿,她肯定得换一身。
“锦江花园,晓得在哪里不?要不你直接打的就是了,方便一点。”
金晶话刚说到这里,就挂了电话,听声音好像边上有人在叫她。
段乔就嫌弃一个人待在饭店太无聊,反正下午没事,晚上到是要和工作特忙的婆婆一起吃个饭,还是在这个饭店,虽然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婆媳吃饭不在家非得在饭店,就她个懒人,中间的意思都懒得去体会。
本来她是想打的,刚到饭店门口,大堂经理就热情地问她是不是要出去,她自然老实回答说自己要去锦江花园——
大堂经理那个服务周到的,赶紧叫饭店的车送她,弄的她挺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跟有特权一样,坐上车子,还有点撑不起台面的感觉。
到底是专车好,都不用她一个人等车,等她到锦江花园时才发现这地方离她饭店实在是太远,都一个小时半的车程,末了,司机还跟她说,会在这里等她,还给她手机号,叫她事完了直接联系,就到门口接人。
这服务周到的,她都有点傻眼,不是没住过饭店,也不是没有享受过,但这个服务态度确实好,她想着要不要送面锦旗什么的,后一想又觉得自己是傻瓜,昨晚刚进饭店时,她应该看得出来饭店对自己的态度,对那个司机的态度,哪里像是一般的客人?
人家说的很含蓄,郑主任什么的,她是后知后觉,不由一拍自己脑袋——
“你发傻呢?”金晶到门口接人,一见到自己这个朋友在那里拍自个脑袋,就知道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快跟我走,我们这里缺个人,上次说的小模特死活不来,我都找不到人,这不是要开我的天窗嘛——”
段乔一回头,顿时看傻了眼,手指着她,“你这穿什么呢?”
也是,就金晶这一身的,不光是她,就是随便什么人看了都得傻眼,身上就跟一块布似的包着,她不比段乔那小胸,金晶那胸秀的就是一个字:大!
现在那块布刚好包着半边儿,白嫩嫩的胸房就坦荡荡地露在阳光下,还有呀,这还不是最叫人吃惊的,那块布不止是一块布,而且还短,短的叫人揪心,齐b刚刚好,段乔心想还别说坐了,坐了要曝光那是肯定的,站着动一步都得曝光,偏金晶还一手插在腰间,那架式跟个大茶壶似的,挺犀利。
“战袍你懂不懂,要的就是这个架式!”金晶眼睛一扫,看见自己的下摆确实有往上的趋势,装作不在意地拉住下摆,迈开的步子也跟着缩了缩,“你都不知道这次车展来了个经病,就那么个破车,请来个几乎脱光的破人,把注意力全引去了,我们这边冷清的要死,连个鬼都没有——”
段乔翻翻白眼,“你就又兼这种职?”
“我能怎么办,不趁着年轻时多挣点钱,老了怎么办?”金晶就是个直白的人,没有多少弯弯绕绕,“一天给我五百,我为什么不挣,我叫你来是救场子的,那边缺个穿和服的,你给我顶下吧,三百一天,就站一天怎么样?”
锦江花园有个楼盘展销会,隔壁还在弄车展,打的主意好,看个合适的房子,再添辆自己的车子,这主意,让段乔真是觉得人家主意就是好,一售两便。
“五百!不给五百我不干。”段乔直接提价,亲兄弟明算账。
当然,她的提价是迎来金晶的死鱼眼,“就给你五百,跟我走,你别说自己真名,随便说个名字,叫什么露露妮妮的都行,越大众化越好,省得到时别人认出你来——”
金晶嘴上说得好,可那浓妆往脸上一弄,谁还能认得出来跟个瓷娃娃似的人会是段乔,亏得她骨架小,穿起和服来还真有那么点回事——
只是,大热的天,别人都清清凉凉的,就段乔身上穿的最多,就普通的和服,不知道料子好不好,反正段乔穿在身上有点不太舒服,也就那么一个架式,外面像和服,其实就是做成和服一样的裙子,脚上也应景地穿上白色的足袋,脚趾头夹着木屐。
金晶说的还真没错,就她们这边车子还真没有人看,所有的视线都引去隔壁那摊了,瞧瞧人家那参展商的脑袋,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真的弄了个差点儿赤裸的女人,据说那个女人还很红,——走到哪里,哪里都是观注度最高,就光着那个闪光灯一直在闪的,不止是新闻媒体,看车子的看房子的都在看人——
也有夫妻一对来的,不光是男人看,女人也跟着看,一看还一边指着台上那女人在笑,手机还在拍,热闹极了。
差不多八点时,总算是散了,参展商给金晶钱,金晶刚拿了钱,回头刚想给段乔分钱,一回头就没看到人影,不由心里一急——
她打手机,手机声音到是听见了,她看过去,段乔那包就在她包的旁边,根本没带包,顿时拎起两包包,四下里找人。“个糊涂蛋,要走开也不说一下,想让人急死了?”
段乔是尿急,本来想跟金晶说一下的,看她在跟那边算钱算的很入,就想着反正自己一下子就回来,也没有想太多,赶紧找洗手间去了——
可看看那展会的面积老大,找个洗手间还真不容易,转来转去的,差不多转上一圈才找到洗手间,当然是心花怒放的,一推门,顿时就愣在那里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里头探出四只手,就把她给拉了进去,强拉的,她想掰住门把都没有把住,哪里架得住四只手两个人的力来!一溜子检查下来,都一早上了,中间段乔还趁空吃了早饭,不至于空着肚子一早上,检查结果没那么快就好,司机都说了,检查结果他来拿。
人家那么说了,段乔自然就没有异议,一向没有什么主意的她,这回也没法有自己的主意,反正就一个念头,婆婆让她检查,她人来了,至于检查结果,无论她担心或者不担心,结果都在那里——
她自认是吃嘛嘛香,身体也很少难受,估计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她觉得自己的排场有点大,身边还跟着个司机,这司机很尽职,一直陪在她身边,叫她无端端地想起电视里头那种豪门贵夫人身边跟着的助理——虽说名称有点不一样,她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意思。
婆婆——到底是什么主任?哪里的主任?
好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很快地压下,连向司机打听的意愿都没有,少做少错,多说多错,一向是这么认为,且奉为人生准则。
中午她一个人在饭店吃的饭,打算下午就离开这里,回去她一个人的生活,对,就是她一个人的生活,没有婆婆这种生物存在,更没有去观摩演习的丈夫,或者一个人更好些,她曾经这么想过。
司机不在,据说是回郑主任那里,不由得让段乔猜测是不是婆婆大人以为她不会来检查身体,才让司机陪同的?
她摇摇头,到没有不高兴,反正都是做的检查,让别人放心自己也放心,挺好的,——最好是检查报告上面不要说什么处女膜近期才破裂这种鬼话,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对这个尴尬的问题怎么解释。
简直破了她的三观——
她被拉进去,愣愣地看着里头,那个被金晶说成经病的女人,半跪在她身前,先前还是看上去脱光了,虽然跟没穿差不多——那现在,简直就身上都没有一缕布了,古铜色的肌肤,就明晃晃地映入她不设防的眼里——
半跪在那里,胸前的两团肉饱满浑圆,最上头顶着个艳艳的果子,正叫人男人的捏在手里,不时地拉扯着,这还都不是叫她最惊讶的事,最惊讶的是她嘴里不知道是含着什么,那东西还在她嘴里一震一震的——
配合着她的“呜咽”声,偏她的眼睛上罩着眼罩,估计是让她看不到别人的脸?
而段乔半点遮拦都没有,刚好是把洗手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脸上又白又红的,又是惊恐怖的,简直变化多端,叫人目不暇接,她自己好像不知道,戒备地看着坐在洗手间里的男人——
男人脸上有一丝笑意,那笑意,落在她脸上,却让她差点发抖,两腿不争气地颤抖起来,人就站在门口,不肯进,身后的人就已经把她推了进来,洗手间的门也重重地关上,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外面挂上了“清理中”字样的牌子。
中间的男人还坐着,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他抬眼看向她,把段乔从外面拉进来的两个人到是有志一同地一个为他拿烟,一个为他点火,侍候的极其周到,又让人觉得莫名的讽刺——
周到归周到,不管怎么说,这里是洗手间,再干净的洗手间也改变不了本质功能,鼻间能隐隐地闻到一丝檀香味,用来驱散臭味的空气清新剂。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段乔慌慌张张地就想躲开视线,人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是退一步都不行,后面站着个人,把她的退路牢牢地堵住,不肯让开一步——
她的脸色倏地刷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残忍笑意,心下一阵惊慌,再没有比这个更恐怖的事。
“叫你们小心点,怎么就让人闯进来了?”坐在中间的男人,身上整齐的叫人惊度,一点凌乱的模样都不曾有,他还点了根烟,不知道是装成熟还是怎么的,冲着段乔的脸就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看着她惊恐地闭上眼睛,脸上的笑意更浓,“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他这么一说,段乔后边的人就从身后猛推一下她——很突然地,她脚下给推的一个踉跄,往前跌去,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就那么地倒在地上半跪的女人身上——
女人原来就跪得吃力,被她这么一压下来,整个人就趴向地面,光洁的地面,有点湿,还有脚印,不那么干净,刚好就贴着地面,没有一点儿缝隙。
而段乔呢,刚好倒在她的背上,一倒下,就迫不及待地要起来,却让那个原先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一按住额头,再多的力都使不出来,只得讷讷地倒在那里,身上仿和服弄的裙子——裙摆大大地散开,露出她纤细的小腿,与身下女人的古铜色肌肤完全不同。
“哟哟哟——”那按住她头的人,到是发出怪叫声,还朝为首模样的小青年挤挤眼睛,伸腿一踢地上的女人,听到那女人痛苦的“闷哼声”,眼睛都不眨一下,“难不成她还敢说出去?”
段乔那个吓的,手无意识地乱动,指间像是碰到什么会动的东西,想都没想的一把抓住,谁知道,她这么一拉,那东西竟然跟着她的手劲走了,更妙的是在手里还会动,更让她惊恐了,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却不敢看——
随手就要丢,手偏叫人拽住。
她更怕了,心跳得乱砰砰,生怕下一秒就不对劲,视线一次都没瞄向她手里的东西,那个在她手里还在不知疲倦般扭动的东西,指间还能感觉到湿意,粘粘的湿意,湿透了她的手心。
而她这一拉出来,更能清楚地听到身上女人的声音,那种似乎从喉咙底里发出来,突然间让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像下定决心似的朝自己的手看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分、分明是那、那个……
震动自慰器。
而再看过去,那个女人的腿中还夹着一个粉红色的,还在那里震动着,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身下女人身体的一震一震的那种节奏。
顿时,脸快烧着了般,她忙不迭地丢掉,人也从身下的女人身上慌忙地翻下来,倒在地面,轻薄的仿和服裙子立即被地面的湿意渗透,惊得她慌忙地站起身来,却是双腿发软地靠在墙边,两眼瞪得大大的盯着那个坐着的男人。
“我什么、什么都没看见——”她两眼发直,使劲地摇摇头。
“她说没看见呢?”坐着的男人跟看到什么好笑的事似的,还问在场的两男人,“你们说要怎么办才好?”
问的可民主的,征求别人的意见。
她一个哆嗦,要不是身后还有墙,早就跌倒在地,地面女人的哼哼声,让她恨不得自己都没长耳朵,——不管别人是不是被强逼还是自愿,都与她无关,她生不出救人于危险的想法来,就盼着自己能逃过。
“不是她把别人的快乐给拔了,是不是得再给插回去?”
还真有人出主意,这主意出的毒的,还朝坐着的男人露出谄媚的笑意,刚好是那个推段乔一把的男人,看情况分明是坐着的男人才有话语权,别人都听他的话。
“你说呢?”坐着的男人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主意很满意,为了更民主一些,还是再问一个,视线落在那个一开始把段乔拉进来后就站在他身边的男人,“怎么样做才好?”
“死人是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谁知道,这个人更狠,直接丢出个终极绝杀。
把个段乔个胆小鬼吓得几乎尿失禁,这太不雅,她就有点那个意思,本来就是急着上洗手间解决一下,被人一吓给吓回去,现在那感觉又上来了,终归没有那么失态,却是两腿如抖筛子般,惊恐万分地看着他们,乌溜溜的眼睛充满了绝望——
“我、我这么倒、倒楣,我、我就想上洗、洗手间……”人一怕的,怕成这样子,她就哭了,还真就哭了,一边说一边哭,哭的够委屈的,“我不、我不会说、说出去的……”
她一哭……
到让洗手间里的三个男人惊着了,原来还晾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看她怎么反应,一看人家哭了,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哎哎,你别哭呀,不就是上洗手间嘛,你去呀——”
说话的居然是刚才推她的人,还有点手足无措。
要不是段乔急着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还真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要不是她知道了,估计也不那么害怕了,可她一边急一边怕的,哪里去管别人。
“你、你们在,我、我怎么……”她抽噎着,手臂折起来,捂住眼睛,不敢用手,觉得手挺脏,“你们出、出去呀。”
要求还挺高的。
结果,人家还真走,顺便把地上的人包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没看清还是看错了,包人的东西分明就是外面广告横幅的红布块儿——
“今天的事别说出去,我们这位就好这个,你要是说出去了,明天我们就让你天天在洗手间玩这个,你说好不好?”为首的男人笑着丢下话。
说的够轻巧的,笑得和风雨般的,就看他表情,谁能想得到他在威胁人?
这、这都什么事?
免费看了场那女人自己玩自己,除了这个还有三个男人看着?
段乔惊慌不已,觉得这世界都残了,外面乌漆抹黑的,她努力地去想刚才从哪边走过来。
“段乔?段乔!……”
有人在叫她,声音分明就是金晶,她听得清清楚楚。
“金晶,金晶——”她跟着大叫。
还没有一会儿,金晶就跑到她跟前,“喂,你到洗手间也不跟我说声?”
段乔今晚可吓坏了,一把抓住金晶的胳膊,“我、我看、我看到……”吱吱唔唔的,她刚想把刚才的事跟金晶一说,想起人家的威胁,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哎,不就是那个经病在洗手间玩高潮?”金晶满不在乎地回了句,“我本想跟你说车展过后别去洗手间,免得碰到什么事儿,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没、没有——”她的嘴巴震惊地成“o”型,还是否认。
“你手机刚才响了两次,我看了下都是你婆婆打来的,你赶紧的回个电话过去。”
金晶还以为她听说过一些事,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那个女人的事,就算不是那什么圈子里头的人都晓得七七八八,“说不定有急事找你?”
段乔顿时蔫了,结结巴巴地交待了,“晚上说好一起吃饭的。”
“不是吧,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金晶差点没给她气死,连忙把包递给她,“还不快给你婆婆回个电话,道歉是必须的,理由你就说我突然得了盲肠炎,我找不到人就找你陪我了。”
真是顶好的老同学,连借口都替她找好了,段乔拿过包,一脸的感激,伸手往包里找手机,包太大,她索性把包大开,没有章法地翻找着手机——
金晶看了直翻白眼,嘴上念着“你都怎么活下来”的话,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包,两三下的,就找出她的手机,又送给她一记白眼,“喏,找个靠谱的男人不容易,找个靠谱的家庭更不容易,你别没在意……”
她哪里是没有在意,是压根儿就把那事给忘记了,一高兴就容易把事情给抛到脑后,她还翻自己的便利贴,上面记得的是八点跟婆婆一起吃饭,虽然八点吃饭比她平时都晚,要是一个人在家时,八点吃饭,她早就饿得难受了。
来到省城,总得是婆婆说了算,她心慌意乱的,哪里还能有主意,就跟看救命恩人的眼看着金晶,一手试图拉住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你替我说?”
“你让我怎么说?”金晶真是恨铁不成钢,她要是有高炽那样的男人,那必须得早晚都跟着,别说随军了,就是去个没人烟的地儿,她都得跟着去,要知道这年头好男人真难找,尤其是条件还这么好的男人,“不是让你把这个当借口嘛,难不成我突然会好好地站在她面前,你发傻了吧?”
段乔受教地点点头,觉得她说得对,心里还是乱,“我怕自己说的不好。”
“怕什么呀,你把她当成你学生就行了,你平时怎么上课的,就怎么对她,别跟个木头一样,不知道讨好人。”金晶简直头疼,烂泥扶不上墙,大抵说的就是段乔这个人,别人给她铺了光明大道,还不知道怎么走,在那里醉生梦死似的,“要挺起胸膛,要不能露出一点儿心虚的样子——”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还从段乔的肩部一直往下拍,拍的不重,就是让人站直了,嘴上还嘱咐她,“对,就这样子,去了的时候就要这样子,该笑的时候就得笑,不要笑得太夸张,要笑得适可而止,嗯,对,对,就这个样子,几颗牙齿就行,不要八颗牙,当你在拍牙膏广告呢……”
她一说,段乔就配合,配合度很高,就像专门定制出来的人工智能娃娃。
一站直,视线平视前方,她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儿感觉,“那我先打个电话?”
“必须的。”金晶用眼睛鼓励她。
她忽然就信心满满了,跟充足气的气球一样,真是将电话回拨了回去,“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始终没有听到婆婆的声音,刚让金晶调动起来的信心瞬间都碎成了渣渣,再好的强力胶水都粘不回去。
“她不接电话,怎么办?”她手足无措地看着金晶,好像一直看着,就能得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金晶,你说她是不是讨厌我了?”
金晶真是想这么回答算了,面对她乌溜溜的眼睛,似乎还哭过,心就有点软,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哭了,她没问,就觉得问了自己也会跟着一起头疼,“讨厌什么呀,她跟你又没有相处过,哪里说得上讨厌。”
她还安慰人,不愧是最好的朋友,明明心里觉得悬,哪里像这样的,结婚两三年,过年嘛婆婆总说家里没人,都忙,拜年都不用过去的,一年到头,也就电话通几次,这算是正常家庭关系?
段乔是相信了,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但是,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金晶又觉得高炽好,段乔离了再找个,未必能找到个比高炽更好的人,她一把握住段乔的手,试图给段乔点力量,“你听我说,现在你回饭店,那个司机你能联系到吗?”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段乔居然摇摇头,她的手指着段乔,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真是快让她气死了,明明两个人同年纪,她一直觉得自己在段乔面前,总能一下子就涨了许多人生阅历……
完全不是一个程度上的,不是她自夸,跟段乔一起,她觉得自己精明许多,“那你、那你知不知道人家住哪里的?”
段乔还是摇头,让她气得不轻,哪里有这样的事,婆婆家在哪里都不知道,这是结婚两三年的人?
越跟她说话,金晶越觉得自己个操劳的命,忙了一天下来,还得替朋友解决个蛋疼的家事,她拉着段乔,“赶紧的回去,还说什么盲肠炎的,我都快得心脏病了,快点,我们叫个车,先买东西,再去饭店,我还可以帮你搭个话什么的,有外人在场,我想你婆婆还能给你留个面子。”
段乔觉得非常有道理,事实上除了她妈的话之外,最让她信服的就是金晶,觉得人家说什么话都是对的,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她跟着人家一条道走到黑那都不是什么稀的事。
但——
她皱皱眉头,掏出张名片来,“饭店的司机可以来接我,我来的时候说好的,应该就在外面等着呢。”
“还不快打个电话?”金晶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扬高,虽然有那种冲动,可看着段乔那无辜的脸,无奈地又压下去火气,“你想让我急死呀?”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子,你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只得气死自己——金晶真觉得自己估计上辈子肯定是挖坟掘墓的,不然怎么就能碰到段乔这样的人!
“你别急嘛,我找找名片,对了,在皮夹子里头……”人家急死了,她到是也跟着急,翻开皮夹子,还真让她一下子就找到那张名片,拨了手机号,才晓得车子就在展会门口等着,一时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金晶无奈,拉着她走,赶紧的朝外走,此时,展会这里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门口停着车确实一下子叫人看到了。
两个人上车,跟司机说先去个商场,司机到没有问题,很尽职。
买了金晶声称的那件礼物——一条围巾,价钱老贵,要了四千,段乔身上才有一千八现金,加上今天挣到的五百,她出门就带了高炽的存折,总不能把存折当成卡一样刷的,还有的钱是金晶出的。
“会不会太贵了?”她还小声地问金晶,小心翼翼地捏着被包得精致的围巾。
金晶确实觉得贵,可她觉得这围巾还挺配段乔那位婆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能衬得起来,“等会你别乱说话,你得说是买礼物买迟到了……知道吗?”
什么理由都比段乔答应她的要求,挣了五百块钱,结果把跟婆婆吃饭的事给忘记的理由要好的多,虽然一样蛋疼,不过她就指着段乔那位婆婆在外人面前给段乔留点面子。
段乔使劲地点点头。
两个人还在路上套说辞,努力要编的话弄成真实的事。
可到了饭店,出乎段乔的意料之外,大堂经理亲自接待,还是那个顶好的服务态度,说是郑主任晚上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可能会晚点过来,还是说好的那个包厢,要是过了十点还没有过去,就让她不要再等了。
大堂经理对她的怪造型一点异色都没露,连金晶那种暴露狂似的样子,都是平常的眼,连多看两眼都没有。
段乔转过头对上金晶瞪大的眼睛,“我们是不是过关了?”
金晶虽然觉得这么个大晚上的还有会开是件葩事,可人家那是谁,人大的,她一个小老百姓的,又不接近权力中心,搞不好真有什么大事发生,“那肯定呀,你等吧,等到十点去,我先走了。”
段乔也这个意思,还跟大堂经理不太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让饭店的车送送金晶,结果还真能成,人家真给送了,一点迟疑都没有。
再迟钝,段乔也晓得郑主任三个字的分量了,心下有点讪讪然,拿着包装精致的礼物,回到她住的房间,怪的是房间关着,她没多想,还以为饭店服务太周到,晓得她上来,连门都替她开好了,一把门关上,她都没去注意房间的摆设,随手把礼物放在茶几上,人就直往浴室进去。
一脱衣的,她就站在花洒下冲澡,浴室门虚掩。
此时,她还不知道,从她走进来开始,房间里一直站着个人,那人怪地看着她,看着往里走,跟走入她自己的地盘似的,那眼都是惊的——
旁若无人。
不是她知道房里有人而又装作没人,其实是她压根儿不知道房里有人。
她以为是自己的房间,哪里晓得她自己走错了房间,走了隔壁间,没有走错楼层,就走错了房间,她的房间还在前面一间,也不知道她眼睛长哪里的,还是记性跑边到哪里了,反正就认为是她的房间。
站在花洒下,她把自己身上的仿和服裙子从后边拉开拉链,手一放,整条裙子瞬间就散开来,跟朵盛开的花一样,绽在她的脚边,而她嘛——套句比较诗意的话来说,那便是从花间站起来的花蕊。
光洁的身子,洁白的灯光,映得她肌肤更加透明,她仰着头,闭着眼睛,任由温热的水一直从头顶下来,流遍她全身,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松驰一下的办法了。
她洗的认真,心无旁骛,就想着刚才在车展洗手间所见的事,再怎么装作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能想起那么件荒唐的事,——还以为那个女人是迫的,谁能这么想的,三个男的与个女的一起,而且还是那个画面,谁都会想是三男从强迫一个女人——
可谁又曾想起是那个女的自愿,自己找乐子?
她忍不住长叹,拉下浴巾,皱皱的浴巾,让她也跟着皱起眉头,疑惑地看向架子上挂着的浴巾,不止浴巾,还有毛巾,都随意地丢在架子上——
可她明明记得她早上出门时,分明是整理过的,虽说服务员会整理,她在家是胡乱过日子,巴不得把东西都堆在那里没有章法——一出门,她就晓得勤快是什么东西,自己要用的东西都会整理一下。
记性没用呀,她慢吞吞地用浴巾包住自己,还揪起一角作势凑到鼻间一闻,不是她敏感,而确实是浴巾有味道,不是别的味道,像是另外一个的身上的味道,而且是男人的味道……
她瞪大眼睛,惊异地看着这块浴巾,手一弄,就扯了下来,这饭店亏得她还说他们服务好,这服务好的成这样子了,还有人在她房间里洗澡用了浴巾跟毛巾都不收拾一下?
这个人迟钝的,想法也迟钝的,想想反正自己一个人住,索性就光着身子出去,就洗个战斗澡,顺便把放在架子上的手表拿下来,一看离十点才五分钟了,那得赶紧的换身衣服出去等婆婆,不然的话,她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难得有一次跟婆婆见面,她虽然说讨好这方面可能做不到,但总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吧,好歹她跟高炽要好好过日子的,跟婆婆处不好,实在是有点麻烦的事——她低着头推开浴室门——
段乔这个人,就乐意过简单的日子,太复杂的日子她过不了,脑袋也没那么复杂,小时候听妈妈的话,大了听老师的话,工作了听领导的话,嫁人了还听老公的话,高炽就一句话,就能把她哄住。
为什么呢,能这么听话?还不是因为她自私,别人那个都是生活经验得出来的话,她听听哪里有坏处,晓得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别出风头,枪都打出头鸟,她就瞅上去老实本分,对,老实本分没坏处,至少没有人觉得她自私自利,都说她老实,换句说,就是人实在!
可她不知道自己今儿个走错门,这里头住的还不是一般人,住的是秘密在此处歇脚的大人物,大的比她家那位郑主任还犀利,态度上比她家那位郑主任还要高,高的就算是本省的人物都比不上。
她就光着身子出来了,挺着她不怎么大到是饱满的胸,夹着腿儿走,一走一合,不管她怎么弄,都是曝光的,她有点羞,就是一个人也有点羞,没走一下就扭捏了,扭扭捏捏的,跟个没见过世面的——
下一秒,她就惶惶然了,还惊叫了,“你、你是谁?”人跟兔子似的就往卫浴室里跑,整个身子都藏在门背后,就光露出半张脸,“你快、快出去!”她还不知道是自己走错了房间,自己个没长眼睛的,还以为就是自己房间了,还惊叫。
倒打一耙都不是这么干的吧,她还在那里羞,觉得自己给看光了。
史证难得一个人,也不能这么说,到是没结婚,到四十五还没结婚的还真有点稀,更别提他如今的位子,更有许多人传言,曾经有什么样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他刻骨铭心的,都不想结婚了。
好多人都这么想了,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就这位主呀,看上去犀利冷艳的,别人都以为他有心伤,好个情深的主,可只有他自己晓得——晓得个秘密,都说权利是最好的春药,这东西在他身上不起效果,任何位子再怎么高升,如今都快走到最高的位,却、却……
有个难言之瘾的苦处,男人都忌讳自己不行,好像一沾上“不行”两个字,男人就不是个男人似的,是太监?
史证刚好有这个难言之瘾,别说开荤了,他啥荤都没尝试过,一次都没有,再怎么诱惑力厉害的女人,站在他面前,怎么勾引,怎么挑逗,都起不来,简直是对男人的最大打击!
他看着人从门口起来,就把东西往茶几上一丢,自来熟的往浴室走,他也跟着走过去,朝着浴室门口过去,却让他勾起了嘴角,眼犀利地盯着虚掩的浴室门,离得越近,越能听到里面的水声——
淅淅沥沥的,直入耳里,他就站在那里,斜对着门口,一手插在裤袋里,视线紧紧地盯着里头,水雾氤氲,她身在其中,看不太清她脸上的表情,光洁的身体,比起多年前见的模样,要好太多……
毕竟那时她才十三岁,还是个稚嫩的孩子,现在,她是个女人了。
这样的意识一窜入脑里,猛然间,他觉得多年没有抬头的物事,忽然间有点冲动,有种抬头的冲动,别人再怎么挑逗都没有效果,她却让他瞄一眼,就……
他往后退,脸上泛起一丝叫人惊异的潮红,要是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这是天下红雨了,这位在人前总是半点不露痕迹的主,却在脸上露出这样的颜色。
十三岁,古早的女孩都可以嫁人了,而现在嘛,小学都没毕业,还是个没长成的嫩芽儿,脸蛋白嫩嫩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粉红,真真是个粉嫩嫩的女孩子,身上还穿着校服,就一身蓝,蓝校服加上蓝校裤,背着蓝色的书包。
他还记得自己去接她放学,车门一开,她背着书包就冲上车,亲自开车,她还坐在后头,把他当成司机般使唤,还纵她,好些个人劝他,别亲自接了,仔细地安排个人,安排好她们娘俩的生活就成。
天天的接送,他就是舍不得,一天都舍不下,非得亲自接,接她回家,送她上学,跟个奶爸一样,别人都以为他心里放不下那个为他挡了子弹的战友,谁也没曾想到他心里头。
心里头藏着个大秘密,难以说出口的秘密,简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他不行!
真的,找过医生,最多得出个男性心理性性功能障碍,也有专门找心理医生看过,还是没用,一点用处都没有,位子一直往上涨,没给他解决一点自身事,简直凄凉。
“叔叔?”
她还叫他,人坐在后头还不安份,还要找他说话。
偏他给一叫,心就跳得跟个什么似的,像是几百年都没有动过似的,“嗯?”还迫不及待地应了声,“怎么了?”
她从书包里拿出卷子,对着后视镜,“叔叔我数学有考100分,你说要给我奖励的,我妈快下班了呀,叔叔能不能往我妈那里走一下,顺便把我妈也接回家,今天是我妈生日呢。”
要说她的想法也简单,她爸没了,还是个烈士,对烈士她没有什么概念,就晓得她每年清明节要去的烈士墓前扫墓,大概跟那个差不多。
可她妈是一个人,看着叔叔这么好,她就想要个爸爸,叔叔成爸爸,她觉得最好不过,十三岁的年纪,是还没长成,想法到还是有的,更何况她早就探过她妈口风了,她妈还说她是傻孩子,其实她想说她一点都不傻。
叔叔好,再好的叔叔以后要成为别人的爸爸,还不如成她的爸爸。
这想的好,想的太多了!
那时,史证没想太多,谁能想得到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他宠在手里的小女孩,还能做着想让他当爸的想法,当然,她一个要求,他没有拒绝的,车开到烟草公司那边,真把秦玉接下班了。
秦玉坐在副驾驶座,他在驾驶座,而她在后头,笑得很乐呵,幸福快乐的一家,美术课上老师的作业,段乔下决心将这个画上去,打算画好后还拿给叔叔看。
秦玉这个人很实在,很为自己打算,丈夫是烈士,人都没了,她再怎么怨他不管她们娘俩都无济于事,别说她会算计,丈夫是当兵的,为国家,她是没得话说,政府也算靠谱,照顾她们娘俩了,她原来没有工作,现在都在烟草上班了。
在烟草上班就好,以后要是女儿没长进,她自己退了,女儿还不用为工作担心,直接可以进烟草公司,这都是照顾性质的,她接受起来一点疙瘩都没有,她丈夫是为国家为领导的,照顾嘛总是要有的。
可她才三十多点,总不叫她守着烈士遗孀的名头过活,本来她也没有多想,史证天天接送女儿的,一个正常人总不会想到史证对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有想法,有想法也得是她这个成熟的女人。
对,成熟的女人,三十出头点的年纪,平时单位没少对她卖殷勤的人,她到不是眼光高看不上人,人家都结婚的人,她没得冒那种险跟已婚男一起,闹出来她烈士遗霜的名头还不得给抹黑了。
人哪,活在世上,名声最重要,要不是史证天天忙活着来接送女儿,她也不会往那边想,谁让人这么殷勤,不让她往那种事上想都说不过去,看看,人家又来了,人家是大忙人天天抠着点儿接人,她都不好意思。
吃饭是在她们家里吃的,吃完了,她去洗碗,段乔由史证陪着,她放心,非常放心,想着史证成为这家的男主人,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收拾一下垃圾,她提着垃圾袋,还往女儿房门那边看去,看着女儿坐在史证腿上,而史证刚抱着她女儿,亲密的模样,比她那个烈士丈夫还要待女儿亲密些,毕竟,丈夫是军人,在家的时间真不多。
段乔坐在史证的腿上,她拿着画给他看,指着画上的三个人,中间的是她,左边的男人模样自然是史证,右边的女人当然是她妈,上面还写着题目,“幸福的一家”,“叔叔,我们像不像一家人?”
她还讨好地问。
一家人?
有爸爸有妈妈有女儿,才算是一家人,她就这么想的。
但是,史证拿着她的蜡笔,往她的画上删删减减涂涂画画的,还让她不要看,“不对,叔叔给你弄一下,现在不许看,等叔叔你叫睁开眼睛,你就再看……”
段乔还真是听话,两只小手捂住眼睛,还真不看了,心里想着叔叔可能会成她爸爸就高兴得不得了,就是有一点,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坐在叔叔腿上都不对劲,有什么东西顶着她的小屁股。
她跟叔叔说起这个后,叔叔好像还有点难为情,还让她别跟妈妈说,她是个听话的孩子,还是个单纯的孩子,真把人当叔叔,哪里能想得到身下的人,有那个念头的,人家不是对她妈有想法,是对她有想法。
恋童癖?
还真没有,史证觉得没这回事,再怎么否认,他的身体确实是只对她有反应,人就待坐在他腿上,他就兴奋的不得了,从来都没有反应的物事,还说什么是心理性障碍的,这时候还真是一点障碍都没有。
简直是个笑话。
但他真想说没有想对她动手的意图,光抱着她,就行了。
秦玉回来时,发现女儿房里的灯都关了,轻轻地推开房门,发现史证刚要出门来,恰恰地对上他的视线,有点羞怯地低下头。
“要回去了吗?”她问。
“嗯。”史证声音不重,“我给乔乔弄好了学校,你带着段乔回去吧。”
秦玉惊异地看着他,从他认真的表情里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她看看女儿的房间,又看看他,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态度这么冷淡,“为什么?你不想多见见乔乔?”
“不是。”史证看着她,眼还有点冷,“我是喜欢乔乔,但不想当她爸爸,那边工作也替你安排好了,你们老家的房子今年刚好拆迁,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玉曾经想过很多次跟史证顺其自然的事,但惟独没想过这样的结果,即使她平时表现的很含蓄,没有大胆地向史证表明自己的心意,还是觉得面上烧得厉害,“哦,那很好呀,我是得带乔乔回去了,她怪想家的,老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她要上初中了,回去比较好。”
话说的很简单,事情也结束的很简单。
史证把人送走,表面上是为了人家好,不过就为了自己那点私心,想他三十几岁了,头一次发现自己功能还没有丧失,那个对象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他再怎么着,也不能对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子下手吧。
可。
她来了,结婚了,还是高家的高炽,他站在浴室门口,就看着她那双乌溜溜染着点惊恐的眼睛,向来对别人不假辞色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儿笑意,“不记得你史叔叔了?”
史叔叔?
“史叔叔?”
段乔惊慌不已,紧张地躲在门后,一听那声音到熟,像是哪里听见过,再一仔细把他的话往嘴里暗暗地念一次,那点儿回忆就涌上心头了,十三岁的小女孩不知道顶着自己小屁股的是什么东西,可她能不明白?还有她那张画,明明是让他把画上她妈的像给涂了。
傻子也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她更慌了,个史叔叔对着才十三岁的她就发情了,说发情话是难听,理儿就是那么个回事,手连忙去捡浴巾把自己包住,又一想那浴巾可能是他用过的,又觉得全身不舒服,浴巾捏在手里,真是不知道放开还是不放开?那个纠结的。
“快出来,让叔叔看看是不是长大了?”
史证轻拍浴室门,对上她的眼睛,还有闲心地冲她眨眼睛,那份悠闲,别人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甚至是不与人知,那么个自律到严格的人,谁能想得到他难得抽出个时间就为了躲在她隔壁房间,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为什么段乔走错了?
很容易呀,门上的牌子换一个就行了,也怪得段乔从来没有注意过,走廊出来第几间才是,她就看到门上的号,就以为是自己的房间,换个牌子还不容易,自投罗网其实也就这么简单。
要是换个人过来,可能早就发生房间里的东西不对,毕竟就只换了个门上的牌子,里头什么都没动,也没有把她房间里的东西拿过来装一下。
这叫的,叫的她心惊胆战的,那会儿她才十三岁,她在门后苦苦地算他多少年纪,算来算去算的纠结的,眉头都皱起,“叔叔,你怎么来我房间的?”
头一次来省城,也就她婆婆晓得她在哪里,最多就是金晶,她可不相信婆婆会跟别人说起她的事,金晶嘛,哪里有可能与史证有什么联系,根本不可能的事,也许以前她不会乱想,现在不乱想也难了,难不成他在这里等自己了?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有时候难得一次真相。
“叔叔的房间,你好像走错房了。”史证还好心地提醒她,站在浴室门口根本没有要走开的意思,“要不要给你拿衣服?”
明明口气很好,听上去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是跟她小时候听过的一样,莫名地她有点害怕,那种害怕感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涌自内心,让她全身都能起鸡皮疙瘩,“不、不用了,你出、出去先,我要换衣服。”
“那有什么的,你小时候我还替你换过衣服,长大了还不让我给你拿衣服了?”史证那口气说得再正常不过,“光着身子多不好,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感冒?
她差点不满意地哼哼,总算是制止住自己的冲动,感冒算什么呀,她要是才十三岁还敢走出去,现在她都结婚了,哪里当着别个男人的面光着身子出去的,让人看完了,她怎么说,怎么跟高炽说?
一想她的脸色全白了,“叔叔,不、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几年不见,你跟叔叔都生份了?”
他去推门,一点都不顾忌,看着她惊恐地往门后躲,手一拽,就拽住她光溜溜的手臂,硬是把娇俏俏的人从门后拽出来,拽着光溜溜的身子,她手里的浴巾都掉落在地,两手都不知道要挡哪里,被热气薰红的肌肤,就露在他面前,躲不过他的视线。
弯着腰,夹着腿,不管哪个动作,她都觉得羞,“叔、叔叔……”几乎哀求出声了,脚下到还是给他拉着走,一步一步地拉出浴室,房间里还开着冷气,冲她皮肤上一来,竟然觉得凉。
她眨巴着眼睛,实在是控制不住地哭了。
“哭什么呀?”史证还怪地看着她,把人往床里一丢,人就坐在床边,手往她小腹上摸去,一边享受她的颤抖感,一边还看着她,“小傻瓜,哭什么,都多少年没见你了,怎么一见人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