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荷包的样式并无特别,甚至可以说是普通,属于那种丢入人群堆里都不会叫人多看一眼的东西。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吕让有些意外。
叶荣舟一个身份显著的世家子弟,怎么会佩戴这样的东西?
只有一个解释,这是他那位心上人送的。
吕让对叶荣舟的私事不甚在乎,长安城中的少年郎谁不有几zj桩风流韵事?也没什么稀的,便随口调侃一句,背上箭囊,转身上马,将马驭到谢怀玉身边,同她说话。
见他一走,跟着他来的甲士豪奴也纷纷上马,不一会儿,除了不远处已经自觉离远的芍药和谢添,闻灵身边就只剩叶荣舟一个人。
如zj今正是夏秋换季之时,天已经渐渐凉了,猎场上的草木相比夏季而言有些枯黄,初现萧瑟之意。
闻灵额前的发丝被微风吹起,扫过脸颊,有些发痒。
她转过身去,与叶荣舟面向同一方向,看着前头一众人的背影,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轻声道:“郎君怎么来了?”
叶荣舟微微侧过脑袋,注视着她的侧脸,见她后背上沾了一根枯草,想要抬手去将它zj拿掉,手指一动,终究是忍住了。
“怀玉说你会来。”
所以他来了,可惜见到了他不想见到的场面。
他的语气低沉,没什么起伏,但闻灵却从中听到了一丝异样,她仔细辨别,那好似是——
委屈?
闻灵不知他这种情绪从何而zj,便听他飞快对自己说了句‘你看着’,然后接过谢添手中的箭囊和长弓翻身上马,夹紧马肚,猛甩马鞭飞驰而去。
闻灵色微愣。
他叫自己看什么?
她目光随着叶荣舟的身影不断移动,见他身姿矫健,所过之处尘土飞扬,于马背上拉开长弓,只听‘嗖’的一声,长箭离弦,一箭刺穿一只麋鹿的喉咙。
然后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拿着弓箭无声地看向吕让,他虽未说一句话,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明显的阴翳。
“叔公厉害!”谢怀玉坐在马背上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扬起脖子对着吕让轻哼一声。
面对这种明显的挑衅,吕让也被激起了一点好胜心,一甩马鞭,也拿了一支箭瞄准一只四处逃窜的野兔,然而箭一出弦,便被突如zj其来的一只箭撞偏,射在了草地上。
谢怀玉又zj是一声欢呼,驾着马一手将野兔从地上捞起,提着耳朵,拔掉箭,道:“叔公,这兔子给zj我烤肉吃吧!”
叶荣舟拿眼睛看了一眼远处的闻灵,淡淡道:“随你。”
然后调转马头,驾着马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谢怀玉扑捉到他的视线,好似明白了什么,纵马跑到闻灵身边,随手将兔子扔到她脚下,对着她有些调皮地轻眨了下眼睛,道:“这只兔子太柴,还是给阿姊你吧,我再去打一只。”
说着围着闻灵跑了一个圈,直接略过前头的吕让,追随叶荣舟的身影而zj去。
闻灵看着脚下沾着血的野兔,回zj情语气,忽然轻笑起来。
“阿郎”
吕平川见吕让面色难看,忍不住开口。
叶家那两人也欺人太甚,竟当众下他们吕家的面子,姻亲之事,本就是为了结两姓之好,互惠互利的事儿,又zj不是要偷亲抢亲,做什么要被如此刻意羞辱?
更何况,他家阿郎还是一位武将,狩猎才刚开始便在箭术上输给zj了叶荣舟这样一个朝廷内的闲散人员,心中必定难以接受。
吕让嘴唇紧抿,手指握紧缰绳,指甲微微泛白。
吕平川以为他要发怒,却只见他闭了闭眼睛,须臾,面色恢复如zj常,瞧着仍是一副温柔模样。
“走吧。”他双腿夹紧马腹,飞速往前方奔去,众多甲士豪奴立即跟上,很快,方才还热闹的草地上立即安静下来,只偶尔响起几道马儿的嘶鸣声,随着风散入空中。
等到他们走远了,闻灵才提着野兔的尸体转过身来,想要走进一旁搭起的帐子里休息,忽然瞧见谢添正抱着刀站在不远处,她色一愣,走过去道:“你怎么不跟着国公一起去狩猎?”
一般而言,若无特殊情况,身为家将必定与主人寸步不离,以守护主人的安全。
谢添面无表情,只是往旁边走远几zj步站定,并未答话。
闻灵一愣,他这副模样,倒与方才叶荣舟的样子有些相似,难不成做家将的都这样随主?
见他暂时不愿理会自己,她倒也没有再上前打扰,进到帐子里,将兔子随手扔到地上,躺在毡毯上闭上眼睛。
许是方才的药劲上来了,她难得的有些昏昏欲睡。
那些人打猎应当要费些时辰,她正好在这里休息一会儿,顺便想想怎么安抚叶荣舟突如zj其来的小脾气,还有吕让,他最近的反常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便很快睡了过去。
芍药进帐,瞧见闻灵竟然睡着了,心里有些高兴。
看来那个江湖术士还真有些本事。
她怕闻灵着凉,便从帐子里另找了一方毯子来盖在她身上,然后出了帐子。
谢添仍维持着那个姿势在不远处站着。
芍药瞧四周无人,缓步走到离他一丈远的地方,道:“我们娘子睡着了,你可以走了。”
谢添不动。
芍药围着他走了一圈,道:“你怎么还不走?你是翼国公的人,等会儿吕将军的人回来了,叫他们瞧见你守在小娘子帐子外,岂不要起疑?”
谢添抿了抿唇,终于冷冷开口:“不会。”
芍药嗤笑:“如zj何不会?”
谢添没有再回zj答他。
芍药面带疑虑地问他:“可是国公要你留下来保护娘子的?”
谢添还是不说话,但面容有了一丝松动。
芍药见果真如zj此,心里一时有些感慨。
这位翼国公倒是真贴心,只是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到帐子里将那野兔拿出来,准备剥皮烤火。
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一时不知该如zj何下手,用余光瞧了瞧谢添,提着兔子的耳朵道:“可否劳驾帮个忙?”
谢添没什么反应。
芍药有些讪讪地放下兔子,叹了口气,看见自己手上沾了兔子血,便起身到不远处的河边去洗手。
帐内。
闻灵睡得并不踏实,总感觉有人在瞧着自己,她想睁开眼,但眼皮似有千斤重,拼尽全力也醒不过来。
这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并不好受,她不由得微微蹙眉。
她似乎听到那人轻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自己眉心被一根手指覆上。
带着薄薄的茧子的指尖慢慢划过,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不知为何,闻灵心zj一松,脑中杂乱尽数散去,终于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只见帐内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她迷茫了一会儿,等到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才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手持拂尘走出帐外,只见芍药正蹲在谢添身边,看着他烤兔子。
她听见动静,赶忙起身回zj头叫了一声:“小娘子醒了?”
谢添亦起身对着她行了个礼。
闻灵轻掀眼帘,又zj问:“国公可回来过?”
谢添的手一顿。
芍药摇头:“婢子只离开了一会儿,回zj来后一直在这里守着,未曾见人回来过。”
闻灵垂眸,难不成方才真是做梦?
她思索着,没注意到谢添的动静。
须臾,只听从不远处响起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慢慢靠近这边的帐子。
“小娘子,他们回来了。”
闻灵抬头,果见吕让和谢怀玉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骑马归来,她环视一周,没有瞧见叶荣舟的身影。
谢怀玉驾马停下,从马上一跃而zj道:“阿姊,你已经烤好啦?”
闻灵回过zj来,见谢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便笑道:“女郎饿了?”
谢怀玉在马上跑了大半天,早已饥肠辘辘,闻见烤肉的香味嘴里直冒口水。
闻灵瞧她一直盯着烤肉却不太敢吃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从怀里掏出帕子掰了一根兔腿肉要递给zj她。
谢怀玉咽了咽口水,内心挣扎许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对着她小声道:“这是叔公专门给阿姊你打的,若是我吃了,叔公怕是会生气。”
闻灵将兔腿塞进她手里,回zj头瞧了一眼正在往她们这边看的吕让,若无其事地道:“他怎么没回来?”
谢怀玉摇头:“叔公跑得太快,我没追上,一直没有见着他人。”
“你们在聊什么?”
吕让突然出现在谢怀玉身后,背着手淡淡道。
谢怀玉被吓一跳,扭过身瞪他一眼,道:“吕将军zj出鬼没的,是要吓死谁?”
吕让抿唇:“四娘,我再说一次,咱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是互惠互利的事,并不是我吕家求着你们家,所以,注意你的态度。”
谢怀玉想要反驳他,却又觉得无从辩驳,只将手中的兔腿捏紧,咬了咬唇,气得转身离开。
吕让看着她的背影,对闻灵道:“幸好你与她谈得来,不然她嫁进吕家后,就依她这样的脾气,你定是要遭殃。”
闻灵眼皮一颤。
吕让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想着要要纳她进门吧?前世,她可是求了许久,才在他身边争取到一个名分,如zj今他竟透出主动要她进吕家的意思,还是在他要与谢怀玉定亲的关头。
结合他这些日子常到崇业坊的行为,闻灵越想越觉得恐怖,他吃错药了不成?
她捏紧怀里的拂尘,开口道:“五郎说笑了,我已是出家之人,谢家女郎能对我做什么?她是个好姑娘,五郎多虑了。”
吕让听见她这样一席话,不由道:“你还在怨恨我从前”他一时说不下去。
“我那是没有办法,灵娘,往后我再不叫你受那样的苦。”
不会叫她再受那样的苦?
闻灵面无表情地听着,想起前世被他亲手下令烧死的下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吕让见她不吭声,嘴角微微抿起。
他何曾对一个女人这样低声下气过?对方还不领情,他再一次被拂了面子,心里微微有些恼怒,便转过身去,大步往自己休息的帐子中走去。
闻灵知道吕让有些生气,但完全不想理,一路往西边走,来到一片小树林,想要离他远些。
这里的树木个个长得粗壮,虽临近秋季,仍然十分茂密。
闻灵一直往里走,须臾,突然停下脚步。
她慢慢转身,还没看清身后人的样貌,便被他一把搂住推到树上,随之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