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汉柔情,莫过于云震。
因她见过他的柔情, 所以她不怕。而他们没见过这样的云震, 也没机会见,所以自然是怕的。
云震看了一圈, 最后目光落在那三房长子的身上,淡淡的道:“但凡我在从你口中听到“臭丫头”三字,你今日就不能从这温府走着出去。”
三房长子脖子一缩,步子挪了挪又挪了挪,最终挪到了老太太的身后。
云震冷嗤了一声, 随即才看向老太太,当即把话挑明了说:“你那俩儿子可没少害温家,如若我不曾来扬州,不曾来这温家,只怕你两个儿子都已经登堂入室了,且还把我夫人算计了。”
老太太一急,忙解释道“老二老三他们绝对没有……”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话,玉棠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到底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说那些虚伪的话,谁都不信,还是说些有用的话吧。”
天色也不早了,她正犯困呢,若非是他们,她早就寝了。
老太太一口老银牙咬了又咬,最后忍着气焰,服了软:“棠丫头,先前确实是你二叔三叔做得不对,但说到底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能不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救救他们。”
玉棠挑眉:“先前二叔三叔做的事情,老太太你可觉得他们把我当成一家人了?”
先前喊的还是祖母,现今却是连一声祖母也不喊了。
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自然不觉得自家儿子做的有错。那继子若死了,这家产自然是他们老温家的,与棠丫头又有什么关系?
偏生她一个丫头片子还想要霸占了这家产,老二老三也只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那种事情的,都是她给逼的!
老太太脸上虽服软了,但眼有怨也有恨。玉棠看得出来那眼底下的想法,也不气。
到了如今的地步,却还是半点反省的想法都没有。
温玉棠也不指望老宅子一家人有什么反省的念头。但没有才好,因此她更不会生出半点的怜悯。
老太太扶着椅子,颠颠巍巍的站了起来,一脸苦巴巴的说道:“老婆子今日就给你跪下了,求你就救救你二叔三叔他们吧。”
老太太这一跪下,有错的虽然是他二房三房,但到时候被脊梁骨的人可是温家大房。
玉棠瞬间冷了脸:“老太太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一跪下,便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了。”
想要用这些低劣的招数来逼她,她又不是什么没心眼的小姑娘,唬不到她。
老太太刚要作假势跪下来的动作一僵。
“你那两个儿子,为知府效力,也勾结山贼,如此勾当,确实会掉脑袋。不仅他们会掉脑袋,就是你们也逃脱不了。”云震冷声道。
他话一出,老宅子那边的人都顿时白了脸。
“但如若我能出面,兴许还会有转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带着急切的目光望向他。
温玉棠知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并非是想帮他们,而是有他的算计,所以也不打断他。
果然,下一刻,云震便道:“但我有条件。”
一听到有转机,老太太就立马道:“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们都答应!”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云震才不疾不徐的道:“当众与温家大房断绝关系,往后大房是生是死,是福是穷,皆与我们大房再无任何关系。”
即便只是继母,但若是温家兄弟二人都没了,那么老太太也还是得大房来养。如此定会让人厌烦,而且肯定还会因两个儿子的死而闹出更多让人不省心的事来。
云震的话一出来,厅中顿时鸦雀无声。
老宅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肯点头。
虽然老宅子的人都不把大房当一回事,可也知道得靠着大房来享荣华富贵。只要有关系在,他们就得养着老太太。
养着老太太也就相当是养着他们,可若是与大房没了这层关系在,那这老太太他们肯定是不会养的!
他们的丈夫,父亲就算是躲过了掉脑袋,但不见得会平安无事,也不见得能保下家产。
但若是不答应,那真的是会掉脑袋的。
几番犹豫,老太太最终咬了牙:“成!”
只有儿子的命还在,不过是和大房的这层关系罢了,能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云震:“暂且先别急着应下,且先听我把话说完。死罪可饶,但活罪难恕,我只能保证他们可活命,但到底有何惩罚,我不保证。”
这话,他们信。
云震虽有面子,但也不能大于律法。只能求情,却不能命令那钦差放人。
最后,老太太依旧点头应下。
霍擎也没有当即告诉他们这事已经与钦差谈妥,而是说待他们把关系当众断绝后再去寻。
人都走了,云震才把对温家兄弟二人的处决告诉玉棠:“他们流放到北境的矿场,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至于温家其他人,派人把他们也送去陪着他们兄弟二人,也算是仁至义尽。”
虽说斩草需除根,可那老宅的人也真的不能除尽,这办法也是最好的了。
温玉棠心思清明,也没有怪他先行与沈霁通了气,随而问他:“那大姨母呢?”
云震道:“沈霁说罚些银子,再关她几年。”
玉棠点头:“没特意重判,也没轻判。”
继而思索了一下,喊了初夏进来:“你现在派个人去王家和柳家各传一个口信,就说大姨母犯了事定是要罚的,但不至于掉脑袋,也不用特意来温府,就算来了,也帮不到什么忙。”
今日老宅子的人来一遍都够折腾人的了,若是王家和柳家的人又来一遍,那还不得使劲折腾。
初夏应声退下了。
安排这事后,与云震一块回了房,埋怨道:“我才想睡下,他们就来了,要是老太太不来,我也懒得应付他们。”
说到这,也不想再说他们,而是问旁的事:“阿蕾的事,沈霁怎么说?”
现今阿蕾已经有了下落,云震也不再瞒她。
面色沉了沉:“为了救沈霁,被石头砸伤了。”
玉棠面色一紧:“那现在呢?”
“沈霁说伤得重,不能随意移动,现下在养伤。”说到这,云震的眸色有几分怒意。
大概是觉得沈霁愧为男人,不护着女人也就算了,还让一个女人来护着他。
“知道阿蕾现在在何处吗?”
云震:“离开前,我问了沈霁。”
玉棠思索了一下,提议道:“那要不我与赵太医一块去看看阿蕾?”
云震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有你去看看,我也能安心些。”
如今云震还得在扬州城盯着,所以暂时也走不开。
现在虽才年三十,但等宣布与老宅子断绝关系后,肯定会有不少的人会借着拜年的机会来打探一二。
如此还不如避开了的好,温家只有云震坐镇,晾旁人也不敢胡乱打听。
第69章 六十九章 尘埃落定
温家大房要与温家二房三房, 以及老太太断绝关系的事情,第二日就传遍了扬州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都道这关系断得好。
不仅百姓们觉得断得好, 便是温家族中的长辈们也觉得断绝的好。
温家虽早从族中迁出来了,但温成却还是年年让人送银子回族中帮衬着, 族中人也都念着他的好。
且那温家二房三房都是些什么人, 族中老一辈的人也都清楚。
所以这一回温家大房请族中老一辈的人来当断绝关系的见证人, 长辈都同意了。
因有把柄,且还要求大房救两个儿子, 所以温老太太只得把一口老牙咬碎了往肚子里边吞。在这满堂温家老一辈人, 甚至有比她辈分还低一些的人面前, 愣是一句不满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就怕说了之后,云震反悔了。
因老太太的配合,这三房断绝关系不过就花了小半个时辰。
二房三房的宅子被封了,就是财产都被没收了。但有没有暗中藏了银子,玉棠也懒得理会了, 反正她也不会给他们半文钱的。
不过藏有银子也不一定是好事。北境苦寒,有银子反倒容易被人盯上。
第二日,温家兄弟两的判决也下来了, 流放北境, 永不得离开北境一步。
郭琥指证了知府,可从轻发落, 一同流放北境,亦是永不得离开北境一步。
王家大夫人柳氏,与知府勾结放高利,罚缴所得盈利,牢狱三年。
与之而来的, 还有王家的休书。便是柳家,估摸以后也不敢收留这么一个犯过事的女儿。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没有人会同情他们。
至于知府,还未听到任何消息,约莫还要调查清楚他所做的所有罪恶。
下午,沈霁派人送了信过来。
送信来的人说道:“大人说云二当家的所在,和情况都写在信上边了。”
前日云震向沈霁询问云蕾所在之时,沈霁只说了个大概地方,并未细说。
云震接过了信,色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让荣旺把人送走了。
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如今也知道了云蕾的所在,玉棠当晚就让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发去看云蕾。
因明日要出城去看云蕾了,更因想要安慰云震,所以晚上就寝时,玉棠难得黏着云震不放。
酣畅淋漓后,玉棠累得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羞赧,但还是任由云震帮她打理身子。
等云震躺回床上后,她才趴在他的胸膛上边。
云震拥着她,脑袋放空的望着帐顶。
享受着属于夫妻二人雨后的柔情蜜意。
好半晌后,云震才与怀中的玉棠道:“现在扬州的事情也差不多稳定了,等阿蕾身体养好些,你父亲的身体也稳定后,我带你回一趟牧云寨见见我爹,顺道带你看看牧云寨。”
玉棠轻“嗯”了一声,好的问道:“牧云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从来没主动的问过关于牧云寨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