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墙壁是完全的黑色。『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有光。
黑色的墙壁上,刻着一条条竖向的,淡金色的光线,光线在上方汇聚成一个点,那是穹顶的中心。
空间中气氛肃穆,像是什么葬礼现场,只不过,这里没有zj父,也没有那些前来哀悼的亲属。
被划分成一个个方正格子的地面上,站着许多孩子。
他们都穿着白色的长袍,带着兜帽,兜帽也是白色的,这样的装束对于一群不过四五岁的孩子来说,有些zj不协调,不过,当他们将脖子上的束带,按照指令系好之后,又显得没什么异样。
如同一群在地面上行走的白色跳棋。
每个孩子的面前,摆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淡蓝色沙盘,沙盘中,沙子堆聚在一起,最高点处,插着一只金色和黑色交替的旗帜。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景涵看着面前的小旗子,又抬头看向前方。
那里,站着一个眉目温和、长发垂落的男人,他同样穿着白色的衣服,只不过,是白色的西装,西装扣子上,有几zj圈淡淡的黑色花纹,好像一只只监视的眼睛。
“他是谁?”
“是哥哥。”
“谁的哥哥?”
景涵声音轻缓地问道。
五岁的景涵,声音里还带着几zj分童稚。
她不认识周围这些zj孩子,也不认识前面的那个男人。
在过去的四五年里,只有负责看护的佣人,时常陪在她身边,负责吃饭、住宿、还有一些zj启蒙学习。
除此之外,她就没见过任何人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也不知道自己的真zj实名字。在景涵一周岁的那天,有个头发长长的佣人带着一叠卡片走到她面前,让她从中抽出一个,她抽到了一个“涵”字,于是自那以后,周围的人,都叫她“景涵”。
旁边的小孩不说话。
景涵又问了一次,这一次,带着几zj分与生俱来的命令口吻:“他是谁的哥哥?”
“还不知道。”
“什么意思?”
“你的佣人没有给你讲吗?”
景涵蹙眉,她想起前几zj天,负责照顾她的佣人,突然在景涵的卧室门口上吊自杀。
她想,佣人不仅带走了自己的生命,还带走了一些zj必要的信息。
她说:“没有讲,我的佣人死了。”
景涵在谈起“死亡”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分毫的回zj避,她直视着身边的那个金发小孩,直到对方脸颊上留下一条汗迹后,才收回视线。
“你看见台上那件金色的长袍了吗?”
“看见了。”
“听说,谁穿上了那件金色的长袍,台上的那个人,就会是谁的哥哥。”
景涵抬眼,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雕花精细的木质盒子,盒子的盖子被掀开,在其中,静静地放着一件散发着薄薄地淡金色光芒的丝质长袍。
她环视四周,发现这些zj怀疑地问道:“我们要抢长袍?”
“不是直接抢。而是要完成面前的沙盒任务,得分最高的那个,能够得到长袍。”
景涵低头看向面前那个方方正正的淡蓝色扁平盒子,黄色的沙子平平铺开,她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那个小旗子。
她很熟悉这个,已经和佣人们玩过整整一年了。
可是景涵还从不知道,自由度极高的沙盒游戏,有什么评分标准。
“得到了长袍有什么用呢?”
“你就能够成为那个人的妹妹。”
“所以?”
“……”
金发的小男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自己的白色长袍内侧,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景涵,景涵接过来,小小的手捏着照片的边缘,有一瞬间的颤抖。
“这是上一次集会结束时拍的照片。”
照片的构图很考究,台上,是一个深蓝头发的成年男子,握着一个六岁小男孩的手,小男孩的面色苍白,但是成年男子的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台下,是白色和红色混在一起的场面。
长袍被割碎,零落的布料,遮掩了无数小小的尸体。
照片的背后,写zj着一段话。
——沙盒比赛结束之后,哥哥姐姐为了表示庆祝,铲除后患,保证安全,需要当场杀掉其余的孩子。
——根据以往的经验,比赛往往会对妹妹弟弟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伤害,所以,在此后的十zj年中,家族会安排相应的心理治疗。心理治疗会重复“沙盒游戏”的过程,对外,也常称之为箱庭疗法。
——在治疗中,哥哥姐姐,需要对妹妹弟弟,进行适当的引导,从旁协助治疗。
——而身为妹妹弟弟,则需要在自己成年的那一天,帮助哥哥姐姐杀掉一个人,回zj报恩情。
景涵放下照片,没有继续看那个金发的小男孩,而是重新看向前方的那个男人。
男人好像也注意到了景涵的眼,摘下自己的眼睛,面对着她,温和地点了点头,示意一个友好、充满善意的微笑。
“他叫什么?”
“哥哥。”
“我是说名字。”
“我也不太清楚,隐约听说,叫景迁……”
……
“嗡——”
震动声响起,景涵突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微微喘息着,平复呼吸。
景涵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将zj头发别到上方,转身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张照片,和一本厚厚的日历。
距离约定的“成年日”,只剩下十zj天了。
她穿好拖鞋,从床上走下来,从睡衣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账号卡,账号卡上有一条消息,是景迁发过来的。
“莫攸这两天在做什么?”
景涵敲了两行字,发过去:“不知道,自从上次竞技场之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他没有参加这一次的队伍会议,金洵去安全房找了一次,没有任何反应。”
“不在安全房?”
“不知道。”
“你继续看着,如果见到他了,再告诉我。”
“嗯。”
“药还有剩余吗?”
景涵看见这句话,偏过头看了下自己的桌面。
她的桌面很整洁,正中间是她的相机,一共有三个,两个是黑色的,第三个是银色的。
靠近窗边的角落里,放着几zj个都是空的,只有最边上的那个药瓶中,还盛放了半瓶黑色外壳的胶囊,胶囊的两端,分别有一圈金色的细纹,就像是曾经插在沙盘上的小旗一样。
“还有半瓶。”
“下一批做好了,我会给你送过去。”
景涵提醒:“只剩下十zj天了,应该不需要下一批了吧?”
这话中或多或少,有些zj划清关系的意思。
“避免发生什么意外,还是备好比较稳妥。”
“会发生什么意外吗?”
“还不清楚。”景迁发完这句话后,想了想,又补充道,“明天的婚礼现场,或许会有危险,你不要去。”
“危险?”
景迁的话语有些zj的发生了什么,等到十天后,你杀莫攸的时候,也就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了。”
景涵还想问为什么,不过,她又觉得现在一切还都是不确定的,就算问,也不会有什么肯定的结果。
“我知道了。”
她很平淡地回复了四个字,没有等待景迁的下一条回复,直接放下账号卡,从药瓶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胶囊,没有喝水,直接吞了下去,转身进了浴室。
和景涵对话之后,景迁又将zj聊天界面调到了权乐池那边。
几zj分钟后,他放下了账号卡,转头望了下漆黑的天空。
窗框把外面的一轮圆月,分成了大小相等的两半。
……
不仅仅是景涵,安卡这两天也没有联系到莫攸,自从上一次副本结束之后,莫攸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不过,在安卡看来,他可能只是不想理她而已。
安卡给他发了几zj次消息。
消息的结果都是——已读,不回zj。
婚礼这一天,恰恰就是新年伊始,一月一日。
这个记日子的方式,是控制区规定的,和玩家没有什么关系,尽管如此,游戏大厅还是进行了“非常充分”的装饰。
至少,一层中心,那个用彩色玻璃拼接而成的巨型环状屏风,就足够证明“控制区”的诚意了。
红色的绸缎从二层的栏杆滑下,落在一层,铺平,变成了地毯,围绕在彩色玻璃两侧,通向四面八方。
最中心,顶端,常年关闭的那个半透明天窗,此时也完全张开,上方是蓝色的天空,没有云。
风和日丽。
吉日。
来了很多玩家。
安卡还没有出去,就已经感受到了外面热闹的氛围。
她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长裙,裙子下摆叠了很多层,走起路来,不太方便。头发绕到脑后,用红色的丝带盘绕系好。
用账号卡划开门之前,她回想起莫攸的那句话。
每一个字,依然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中——
“婚礼的时候,不要让他牵你的手,不要让他抱你,不要戴他给你的戒指,也不要让他吻你,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到时候,我会一直看着你,如果你有任何一样没有做到,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安卡紧了紧领口。
她用一个金属的花夹轻轻穿过布料的空隙,夹紧衣领,遮住了半截白皙的脖颈。
她站在镜子之前,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遍镜中的自己,又最后转了一下小指上的戒指,今天早上,她已经转过很多次了,指节上有一条深色的红痕。
她划开了门。
门外,站着君潜和时昭,罗瑶没有来,水芋也没有来。
只有君潜和时昭两个人。
君潜的衣着很正式,是有点复古的装扮。
黑色的底纹,红色装饰物。
自从安卡出门之后,君潜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有几zj分异样的眷恋。
半分钟的沉默后,他向她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