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匆匆进来一个内官,给福仁行了个礼之后,禀报道:“皇上,陈妃娘娘求见。01bz.cc”
福仁听了并没有反应,内官低着头,候着旨意。
田敬天提醒道:“皇上,可要召见陈妃娘娘?”
福仁向田敬天招招手,示意上前,田敬天快步走到福仁身侧,俯下身子,侧耳倾听。
福仁低声道:“陈妃是谁?”
田敬天在福仁耳边低声应道:“陈妃是你唯一的妃子,即将册封为皇后,大将军陈广源的女儿陈芙蓉。”
福仁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就是那个发动政变的陈广源的女儿?”
“正是。”
“那是不是得见?”
“得见。”
福仁一副无奈的表情,示意田敬天回到原来的位置,他清了清嗓子道:“宣。”
“是。”
内官终于收到了答复,赶紧退了下去。
很快,一个衣着华丽,身怀六甲,膀大腰圆,肤色偏黑,浓眉大眼的女子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贴身婢女手里端着一个汤盅。
陈妃向福仁微微屈膝行了个礼道:“臣妾有孕在身,不便给皇上行礼,请皇上恕罪。”
福仁冷冷道:“你既有身孕便不必行礼了。”
“臣妾为皇上准备了一盅糖水,希望能给皇上润润嗓子。”
“采樱。”
采樱接了陈妃的指令,立刻端着汤盅低着头,小心翼翼向前了几步。
田敬天赶忙上前从采樱手中接过汤盅,送到了福仁案上。
福仁看了一眼案上的汤盅,提笔道:“陈妃有心了,更深露重,陈妃既是有孕便早些回宫休息吧。”
陈妃却道:“皇上尚在操劳,臣妾如何睡得着,还是等皇上批完奏折一同回丽华宫吧。”
福仁心道:这妃子不是应该对皇帝的话言听计从吗?为何如此纠缠不休,实在讨厌。
陈妃见福仁沉默,以为默许,便朝福仁走去。
她坐到福仁身边道:“臣妾帮皇上批阅奏折吧。”
福仁本能得厉声呵道:“你是妃子,怎可干预朝政!快退下!”
陈妃一听,脸色刹那间便翻了,立刻站起了身。照理说皇帝怒了,是不是也得跪着赔个不是,但陈妃却不然,气势不减,对着福仁理直气壮道:“臣妾来帮皇上分忧是体贴皇上,皇上何须动怒,看来皇上今日心情欠佳,臣妾先告退了。”
陈妃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田敬天怕惹出是否,忙陪着笑脸上前道:“娘娘息怒,皇上是体恤娘娘有孕在身,怕娘娘辛苦,才不得不请娘娘先行回宫的。”
陈妃瞥了田敬天一眼,不屑得呵道:“一介阉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
田敬天赶忙跪地道:“是奴才多嘴了,请娘娘责罚。”
陈妃给采樱使了个眼色,采樱立刻心领会,上前对着田敬天便是一记耳光。
福仁一看立马起身,田敬天自然知道福仁这是要来阻止,但一个娘娘责罚个内官,几个耳光岂非再正常不过,皇帝出面阻止,反倒显得违和,便用眼示意福仁不要轻举妄动。
被田敬天提醒,纵使百般心疼与不甘,为了大局眼下也只得往心里憋,福仁眼睁睁得看着田敬天被个婢女掌嘴,攥紧拳头的手臂不觉气得发抖。
这一声声响亮的掌嘴声,打到了福仁心中,他万万没想到这所谓的皇帝竟如此软弱无能,连自己的妃子都掌控不了。
一顿痛打之后,田敬天嘴角流血,陈妃轻蔑一笑,扬长而去。
殿门关上后,福仁赶紧跑过去查看田敬天的伤事。
“你怎么样?”
福仁双眼湿润跪在田敬天面前关切得问道。
“皮肉伤,不妨事。”
田敬天擦了擦嘴角道:“皇上快起身。”
福仁擦了擦眼角,将田敬天扶起道:“对不起,没想到刚来就把你害成这样。”
田敬天低声道:
“眼下的处境,你应该清楚了吧?你名义上是皇帝,可在你妃子眼中也不过是他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傀儡罢了。
这陈妃,表面上是你的妃子,实则是他父亲在宫里的眼线,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如果我猜得不错,想必他们是打算等陈妃为你诞下皇子后,便将你除去,如此一来,这皇权才算真正落入了他们手中。”
“这对父女可真是狼子野心,当务之急得先将这陈妃除去。”
福仁声音低沉却很坚定。
“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急于求成,还需从长计议。”
“不是我急于求成,她如此嚣张跋扈,我怕还没来得及……”
“只要她一日不诞下皇子,他们就一日不会动你。”
“我是怕他们不能动我,便再像方才这般来伤你,如今你我都没有力护体,这皮肉之苦虽说不至于丧命,可……”
“无妨,这你无须挂心,我陪你下凡本就不是来享福的。”
福仁低着头满脸忧心沉默不语。
“皇上,如今你我身份悬殊,你不应对我表现得如此关心,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
“没有可是,要想达到我们最初的目的,这第一步,便是要扮演好我们各自的角色。你是主,我是仆,仅此而已。”
听田敬天这么说,福仁沉默片刻后,长叹一口气道:“我不该乱了阵脚,忘了你的教诲。我会扮演好皇帝福仁,也会运用好石化术中所学。”
福仁说完刚要走,却又止步,低声问道:“眼下这朝中,可有我能用之人?”
“朝中大臣各怀鬼胎,或是对陈广源惟命是从,或是与陈广源一般觊觎皇权,或是明哲保身,正直之士早已被排挤出朝廷。”
“看来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福仁边走边道,“给我讲讲这朝廷和后宫的人事关系吧。”
“好。”
这一夜,田敬天彻夜为福仁讲述了这朝中和后宫中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
黎明破晓,到了皇帝临朝的时刻,福仁在田敬天的陪同下第一次临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着这满朝口是心非的文武大臣,福仁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将这朝政的主导权收回自己手中。可眼下的自己就是个摆设,不但没有皇权,还受到监视,举步维艰,想要突破这局面,还需一个契机,可这契机又该如何去寻呢?
“皇上,臣有本启奏。”陈广源出列道。
“准奏。”
“近日津国屡屡犯我边疆西都,西都一带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
“西都有将士镇守,为何不去抵抗?”
“西都的将士大多都是发配边疆的罪人,怎能指望他们奋勇杀敌?”
福仁顺着陈广源的话道:“那陈将军以为如何是好?是否可以派出我大祐精锐部队前去防守?”
“皇上,精锐部队自然是要守护皇都的,若是调去了西都,那皇都守卫便空虚了,岂不至皇都安危于不顾?”
福仁琢磨着陈广源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便干脆道:“那陈将军可有高见?”
陈广源拱手道:“西都兵力充足,却不敌津国,我看定是西都将士没有奋勇杀敌,消极应战所致。如若能调动起他们的斗志,想必以西都的兵力迎战津国敌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福仁继续问道:“那陈将军以为如何才能调动西都将士的斗志呢?”
陈广源立刻回道:“回皇上,自古以来,没有比皇上御驾亲征更能调动将士斗志的了,皇上如若此番能御驾亲征,那么西都将士必定士气大振,战无不胜。”
福仁一听,算是明白了,这陈广源明知福仁从不习武,却提议让福仁御驾亲征,摆明了是要让他去送死,看来这陈广源已经急不可耐得要篡位夺权了。
可福仁转念又一想,这福仁确实不会舞刀弄枪,可自己并非正真的福仁,征战沙场不就是自己所长嘛?何况方才听闻西都都是罪人,搞不好都是被陈广源迫害的忠臣,或许还真值得一去。
福仁故作为难:“陈将军,朕又不会舞刀弄枪,你这不是为难朕吗?”
陈广源立刻拱手行礼道:“臣惶恐,臣只是按照常理给出的建议,也是最有效的建议。臣并非要让皇上去冲锋陷阵,只要皇上出现在西都,那么将士们必定士气大振,奋勇杀敌。”
“原来如此,是朕错怪陈将军了,还望岳丈不要见怪。”福仁心想现在差不多可以接受了,便笑笑道,“是朕糊涂了,既然是岳丈的建议,定不会置朕的安危于不顾,天下哪有希望看到自己女儿守寡的父亲。”
陈广源抬眼望着福仁,满怀期待问道:“那皇上可是决定了?”
“陈将军是朕的岳丈,也是我大祐的大将军,既然陈将军说了御驾亲征是上上策,那便劳烦陈将军替朕准备吧。”
“臣遵旨。”
退朝后,福仁和田敬天回到御书房。
“敬天,看来这陈广源比你预想的还要急于篡位。”
“皇上既然看出来他让你御驾亲征的用意,为何欣然接受?”
“既然你都说了这朝廷和后宫已无可信之人,而陈广源又开始对这皇帝起了杀心,那留在宫中便是等死,既然如此不如孤注一掷,先出宫再说。”
田敬天赞誉道:“以退为进,不错、不错。”
“敬天,我猜不出三日那陈广源必会将我们打发了,我们应尽早做好准备。”
“皇上放心。届时,还请皇上务必带走国玺。”
“国玺?”
“不错,国玺对于一个王朝至关重要,他若是想趁你不在朝中,谋朝篡位,必定需要国玺,只要拿走国玺,便可牵制他的行动。”
“好,那我们事不宜迟,尽早准备起来吧。”
“好。”
夜深人静,陈广源府上。
书房内陈广源正与自己的得力干将皇城城守宋长荣密谈。
“将军,此次皇帝御驾亲征,我们是否趁机……”
宋长荣话到此处没有说下去,他看着陈广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征询是否直接将皇帝暗杀。
“这倒不必,此番他御驾亲征,以他软弱的性子和那根本没有练过刀枪的身子,你以为他真能活着回来?我们需要做的,是确保他行军速度越慢越好。”
“将军的意思是?”
“我孙儿不出两月也就降生了,我希望他能在我孙儿降生之后,战死沙场。那我孙儿便能名正言顺得登基,我也就能顺理成章得监国了。他若是不明不白被暗杀,万一有人质疑我们,那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可是将军,如何能确保娘娘生的,就一定是皇子呢?”
“是不是皇子并不重要,与其日后杀死自己的亲外孙,我倒希望日后杀的是个假外孙。”
宋长荣一听立刻心领会,奉承道:“将军高明!”
“那你去办吧,多带一些女眷和杂物,让他们走得慢一些。”
“女眷?”宋长荣一脸迷茫道,“这皇帝除了咱们娘娘并无其它妃子,这要带谁?太后吗?”
“没有女眷,你不会去皇都找一些吗?这两三日的,怎么的也能找到几十个吧?”
“给皇帝准备这么多女眷,日后万一和咱们娘娘争宠可如何是好?”
陈广源一脸嫌弃道:“他命在旦夕,哪来的什么日后?如果一个御驾亲征的皇帝,还带着大量女眷,这些女眷还是从民间搜罗来的,你觉得百姓和将士们会怎么想?”
宋长荣一副献媚的嘴脸道:“将军果然高瞻远瞩,属下明白了。”
“去吧。”
“是。”
宋长荣退出了陈广源的书房,匆匆从旁门出了大将军府。
陈广源紧锣密鼓的同时,福仁这边也在加紧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