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辉冲着千舞笑了笑，拉着千舞便离开了天宫，两人按照凡人时下的穿着打扮化作凡人身降落到千舞第一次看到凝辉海报的众城公园内。
这公园经历数百年，原本的小树都长成了参天大树，变成了古木，正逢四下无人，凝辉左顾右盼后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凝辉见千舞不答，回头想催催千舞，却看到千舞两眼湿润得看着远处，顺着千舞的目光，凝辉从树枝的缝隙间看到一个建筑。
“千舞。”凝辉小声唤了一声。
“那个建筑还在。”千舞声音稍显激动，“那个贴着你海报的建筑还在。”
“千舞，”凝辉看着千舞道，“我建议下凡是想让你高兴的，可不是让你触景生情，再伤心一次的。”
千舞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只是此时此刻站在此处，当时激动的心情现在依然历历在目。”他忽然一把将凝辉揽入怀中道，“你知道吗？当时看到你的海报，我简直高兴得要窒息了。”
“千舞。”凝辉轻声道，“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千舞拭了拭眼角，松开凝辉，做了个深呼吸，笑着应道：“好。”
两人走出公园，一路来到那百货公司的建筑下，正想进入，却被一个粗狂的声音制止。
“你们两个，没看到禁止入内的牌子吗！”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穿着工装带着头盔的大汉手中提着一块牌子边说边冲着他们走来。
凝辉问道：“为什么不能入内？这不是百货公司吗？”
那大汉将手中牌子往他们面前一立道：“禁止入内，没看见吗？”
凝辉笑笑道：“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这禁止入内到什么时候？明天能进吗？”
大汉不屑得说道：“这百货公司都倒闭了，你还进去干什么？”
“倒闭了？”
千舞正想询问，那大汉不耐烦得说道：“我们正准备爆破呢，快走远点，别耽误我们工作。”
大汉继而又朝不远处几个穿着同样工装的人喊道：“看什么，快干活，给我把警戒线拉起来！”
那边几个人接了指令，纷纷行动起来。
凝辉看了一眼千舞，走向刚才那大汉，交涉起来。
“能不能先不要爆破，让我们进去看看？”
“你有完没完，耽误我做事，快走快走，”大汉边说边赶，“里面都已经布好爆破点了，你们要进去找死吗？”
“我们会很小心，”凝辉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大汉道，“你看天气炎热，你和工友们去喝点东西，我们进去看看立马出来，不会耽误你们做事的。”
大汉接过凝辉手中的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后，立马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他嘴角微扬，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那你们抓紧时间，自己注意安全。”
“多谢。”
凝辉冲不远处站着的千舞招招手，大汉则朝着工友们喊道：“休息三十分钟。”
凝辉道：“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千舞问道：“你刚才给他的信封装的什么？他怎么同意了？”
凝辉笑道：“凡人嘛，给钱就能办事。”
“给钱？”千舞想到迁湖城的小二笑道，“这么多年，这一点倒是从没变过。”
两人正说着，路边开来一个车队，刚才的大汉远远看到那车，赶紧飞奔了过去。
最前面的车子上，副驾驶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男子站在车边，车子后座降下了玻璃窗，里面一个头戴礼帽的男子面容严肃得看了一眼这建筑后，将头转了回去。那西装革履的男子上前一步道：“怎么还没爆破？”
大汉点头哈腰得回道：“我们正在清场，刚才发现有两个闲人，正在赶他们，等他们走了，就可以爆破了。”
男子不屑道：“两个人怕什么？要是耽误了项目，你怎么交代？”
“是、是、是，马上就爆破。”
在一边旁观着的千舞忽然走向那辆车子，快到车边时，几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将他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刚才副驾驶上下来的男子冲着千舞呵道。
千舞不紧不慢道：“我想问问可不可以不爆破这建筑？”
男子笑道：“你开什么玩笑，这是你问一声就能改变的吗？”
千舞面不改色，再问道：“那我想问问，能不能将此地卖给我？”
“卖给你？”男子不屑道，“你以为买菜吗？站在路边说买就买，说卖就卖？”
凝辉不知道千舞怎么打算的，默默走到千舞身边听着。
千舞正想说什么，车里的人忽然开口道：“年轻人，你知道这栋楼、这块地需要多少钱吗？”
千舞沉声道：“不知。”
站着的男子一听怒道：“你小子是来捣乱的吧，快走，没功夫和你闲扯。”
千舞却继续道：“我虽不知，但你可以开价。”
车里的人似乎对千舞的行为有点兴趣，便道：“好，你要是现在马上能拿出十亿，那我就让爆破队离开。”
“好。”千舞转头对凝辉道，“拿给他。”
“这可不是小数，你们得等等我。”凝辉说完便离开了。
男子不屑道：“你不走吗？看你朋友多聪明，扭头就跑了。”
千舞平静得回道：“他会回来。”
“会长，”男子弯下腰道，“我们走吧。”
车里的人笑道：“这年轻人倒是有点意思。”
说完车玻璃升了起来，男子整了整上衣，正打算回车里，一辆车子从路边驶来，挡在了他们面前。凝辉从车内出来，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提出十个箱子道：“这是十亿，让你们的爆破队撤了吧。”
男子充满质疑，上前打开箱子一个个检查，箱中确实装得满满当当，不多不少正好十亿。他走回车子，车窗再次降下。
“会长，确实是十亿。”
车内的男子笑道：“好，让他们撤吧。”
“但是会长……”
男子正想说点什么，车窗又升了起来，他只好冲着大汉喊道：“撤了吧。”
大汉接到了指令，开始撤场，男子回到副驾驶，那会长隔着玻璃眼不明得看了一眼千舞后，让司机开车离开了现场。
看着离开的车队，凝辉凝辉突然大喊：“糟了，我怎么给忘了呢？”
“怎么了？”
“他把钱拿走了，我们也没签什么合约，万一他出尔反尔怎么办？”
千舞看着撤场的爆破队工人道：“他们不是已经在撤了吗？”
“可是……”
凝辉总觉得不太放心，但千舞却道：“他只是个凡人，你如何这般不安。”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
千舞看着这楼道：“好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两人走进大厦，里面一片狼藉，原本的店铺都已不在，只剩下破碎的玻璃和东倒西歪的柜台、货架，退了色的海报从墙上耷拉下来，千舞缓缓走在满是尘土和垃圾的地上，凝辉跟在千舞身后，举步维艰。
“这里这么脏，要不要我先打扫一下，你再进来？”
千舞边走边道：“无妨。”
“现在这满目苍夷的，你能看出什么来？”
“我还记得这里原先的样子，我当时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每一处我都还记得。”
他们继续一层一层得往上走，千舞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就是在这里，”千舞面带微笑温声道，“我遇上了一群少女，他们告诉我你就在隔壁的建筑里演出。”
凝辉感叹道：“你竟然真的全都记得。”
“我怎么可能忘记？”
千舞带着凝辉走遍了整个大厦后道：“好了，这故地重游的第一站也结束了，天色也暗下来了，我们先去找个住处吧。”
“好。”
两人边走出大厦边继续聊着。
“刚才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先说好，你不能怪我用了力，这十个亿不用力，我真的一下子给你弄不来。”
“所以，车子也是用力弄来的？”
“不然，那十个箱子我总不能用推车推过来吧？也太难看了。”
“没想到你竟会开车，”千舞感叹道，“此前你连马都不会骑。”
“其实开车比骑马容易多了，”凝辉眼珠子一转道，“不然我教你开车吧。”
“我考虑考虑。”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车边上，凝辉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道：“请进吧。”
千舞从未坐过车，小心翼翼坐进去后，凝辉帮千舞关上车门才上车：“系好安全带。”
“安全带？”
凝辉凑过来拉出副驾驶的安全带，千舞静静得看着凝辉操作，凝辉边操作边道：“就是这样，拉过来的时候要这样慢慢的，然后塞到这里面去，便大功告成了。”
“为什么要绑着自己？”
“安全呀，”凝辉道：“万一车子开得快又突然刹车，哦，就是停下来，不绑好，会撞头的，甚至会飞出去。”
“原来如此，”千舞摸摸安全带道，“这是凡人的智慧。”
凝辉发动了车子后道：“我就沿着街道开了，你看中哪个酒店，我们就去哪个吧。”
“好。”
凝辉踩下油门后，车子行驶了起来。
“这车子仿佛比骑马快些。”
“那当然了，”凝辉道，“它可以更快，不过我们要找酒店，开的太快就看不清路边的建筑了，所以我慢慢开。”
凝辉驾驶着车子带着千舞在众城大街小巷兜了一大圈，最后，千舞选中了一家坐落在城郊的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后，酒店的服务生将两人带到了房间，房间在酒店的顶层，非常宽敞。
凝辉四处检查了一番道：“还算干净，你勉强能住。”
千舞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夜幕已经降临，酒店下面环湖的路灯看着仿佛像一条闪闪发光的彩宝项链，正下方一个圆形建筑则仿佛是那项链上的吊坠。
“那是什么地方？”
凝辉看了一眼千舞指的建筑后道：“我查查。”
他翻开抽屉中的住店指南看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答案。
“是个剧场，就是凡人表演的地方。”
“表演？”千舞问道，“就像你的那种表演吗？”
“嗯，”凝辉继续查看着酒店的信息然后道，“今晚表演的是交响乐。”
“交响乐？”
“不错，就是很多人用各种不同的乐器，合作着演奏。”凝辉说着看了看桌上的时钟道，“快开始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好。”
“那走吧。”凝辉刚要走，又停下脚步道，“差点忘了，听交响乐要穿正装的。”
“正装？”千舞说着将衣化作正装的款式道，“是这样吗？”
凝辉看了看道：“差不多，不过你的款式太陈旧了，你参考这个吧。”凝辉随手将桌上的一本杂志递给千舞，“不过你怎么知道正装的？”
“那还是被白昼骗去参加晚宴时化过的。”
听千舞被白昼骗去参加晚宴，凝辉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恢复如常道：“原来如此。”
说话间两人已经化好了正装。
“那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酒店大堂，凝辉去买了两张门票后，随着千舞一同去了湖边的剧场。凝辉买的座位是正对舞台的二层贵宾包厢，千舞站在包厢边缘看着下面的观众席道：“这里怎么和下面不一样？”
“下面凡人多，浊气重，我怕你不习惯。”
千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剧场的灯暗了下来，凝辉拉过千舞道：“快坐好把，要开始了。”
凝辉用心音对千舞道：“听交响乐不能交谈，会影响旁人，不过我们可以用心音交谈。”
“好，我明白了。”
随着指挥家的上台，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千舞便跟着也鼓起掌来。
指挥家与他身边的小提琴手眼交流后，这演出便开始了，抑扬顿挫的音乐随着指挥家手中的指挥棒此起彼伏，一节又一节，一章又一章，听得千舞很是陶醉，他仿佛能从这音乐中感受到一个生动有趣的故事的发展，听到激动人心处，千舞忍不住与凝辉道：“太精彩了，凝辉。”
可凝辉，不出所料得又靠着千舞睡着了，千舞看着凝辉安睡的脸庞，微微一笑，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感受交响乐的魅力。
随着演出结束时雷鸣般的掌声与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凝辉被吵醒了，他腾得坐起身，尴尬得看了看千舞。
千舞看着凝辉道：“演出如此精彩，你都能睡着，我现在相信你睡着不是因为我无聊了。”
“怎么你真的不相信不是因为你无聊吗？”
“还真是有些不信，毕竟你睡着了那么多次。”
“真叫人心寒，我都从没骗过你，为什么不信我？”凝辉盯着千舞追问道，“难道你骗过我？”
千舞忙道：“没有。”
“我怎么听着你说得有点虚呢？你究竟有没有骗过我？”
“没有。”千舞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凝辉紧跟着千舞走了出去，走出剧场，千舞正要朝对面的酒店走去，却被凝辉一把拉住道：“散个步吧。”
“散步？”
“刚才从窗户看下来，觉得这湖还不错，我刚睡醒，眼下精了，不散散步，恐怕晚上就不容易入睡了。”
千舞看了眼凝辉道：“那走吧。”
凝辉将正装化去，换成一套休闲装道：“这下舒服多了，凡人的正装着实不舒服。”
千舞也跟着换了一套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
两人沿着湖畔散起步来，由于灯光微弱，勉强能照亮脚边的路，倒是也看不到什么风景，只觉从湖上吹来的阵阵凉风还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