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弈州一顿“奚落”,时越仪火冒三丈地回了酒店,收好滴水的雨伞、将刚买的大小礼品在桌上放好之后,得到解放的双手摸出手机,当即改签了航班准备连夜返回影视城,要不是理智尚存,兼之经纪人威仪更甚,恐怕这股无名怒火就要殃及池鱼了。「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按照原计划,她也不过就是今天在上海住一晚,所以并没带多少行李,自然也就不需要耍大牌再把首席助理带出剧组,而是把小悠留给了吴微,无论是作伴还是保护闺蜜,都好,当然,也是为了低调。来的时候,由于粉丝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的确是如她所愿地悄无声息就从剧组转移到都市商场参加活动了,但经过上午中午一连几个小时的直播,她在上海的消息也不胫而走,随之而来的,是一堆闻风而动的记者,在机场各个出入口蹲点守候。
时越仪抵达机场,刚下车,入眼看到的便是乌泱泱的一片人,有或单打独斗或以团队形式出动的媒体记者,有随身自带单反只为产粮的站姐,也有讨生活赶行程的纯路人,不过是经过的时候瞧这边热闹就随便行了几秒注意力而后又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还有特意备好了横幅书信和其他小礼物的粉丝,只等正主一现身就拉开横幅,吸引她的注意力。
时越仪及其工作室早就宣导过自己的粉丝,不希望他们因为她而影响别人的正常生活,更不允许他们做出枉顾机场秩序围堵任何人之类的讨人嫌的事情,所以他们倒是没有喊口号。也清楚她素来不提倡粉丝花钱给她买礼物,所以只好手写信件,或者自己动手做些不值钱但有意思的小玩意儿,用来送给时越仪表达自己对偶像的喜爱,而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意,时越仪向来是很乐于接受的。
很快,她就收了满满一捧香味各异的信笺,连登机牌都快要无处安放了,然而还有粉丝的信纸不停地往她怀里怼,第一次,时越仪为自己鼓励粉丝给她写信代替买名贵礼物这件事感到后悔,早知道她就该连书信也不收的!她心里一边呼喊苍天大地,一边暗自祈祷谁能出来帮着搭把手,最好再把她带离这人潮涌动的包围圈,解了这骑虎难下的尴尬局面。
正当此时,旁边横生一只指节修长、指甲圆润的大手,不请自来地拿起了她用手臂拢在胸前的东西,抓起便往手中的旅行背包里塞,不过三两下功夫,就清空了她的负担,还帮着接过了其他一些跃跃欲试的粉丝递来的小礼物,一视同仁地送进暗无天日的包里汇合去了。
而这位破了她窘境的好心人士,正是几个小时前刚把她气了一顿的弈州。
他维持着应有的礼貌,用不乏气度修养的语气,表明坚定的立场:“这些书信我们收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飞机,就先走了。”
时越仪也嘱咐道:“难为你们还特意前来给我送机,他说得对,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赶快回家吧,别为了见我而耽误了你们上学和上班就不好了。还有,大晚上要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彼此报个平安。”
恰好机场广播也正在播报她的航班信息,催促还未登机的乘客尽快通过安检登机,二人便顺势同这些人作别,一路上,弈州都护着时越仪,有意隔开旁人与时越可能发生的肢体接触,直到进了登机口,时越仪才回过反应过来这人是买了跟自己同一趟航班,但人家好歹刚帮了她,也不好就翻脸不认人对他没个好脸色,况且,这又不失她时越仪的私人飞机,没道理她买了票就不许别人坐了。
干笑太傻,一言不发太容易局促不安,于是时越仪只好就地找话:“我以为午夜场没多少人,所以压根没想过再带个小助理或者别的什么工作人员陪同,哪知道他们如此精力旺盛。”经过那样一场“大逃亡”,时越仪仿佛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对弈州真心实意地笑着道了声谢,“刚才还真是多亏了有你,否则我恐怕是要用嘴叼着登机牌过安检了。”
弈州想了想那个画面,不免觉得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笑得更开了,不过怕某人再恼羞成怒,便没多提,只是挑着说了一句:“不是他们精力旺盛,只是你低估了追星给他们带来的力量,同时也低估了你自己的魅力。”
碍于这人身份特殊,这话,时越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便干脆加快了脚步,找到了自己机票上对应的座位,径自坐下,就打算闭目养了,可弈州却犹如影子般对她不依不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停在了她身边的过道上,直直地盯着她。
时越仪被人盯得发毛,眼略有闪躲:“你不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没听见空姐刚刚说飞机快要起飞了吗?”
“我倒是想,可这不是,进去的路被人给堵了么?”弈州微抬下巴,凌空点了点她里头那个靠窗的座位,这什么意思,一目了然。
时越仪窘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忙作势要起身让道,被弈州温热的手掌给一把按下:“无妨,换一下就好。”说着,又弯腰抄过她的腿弯,毫不费劲地将人抱了起来,然后像端菜一样,轻轻松松就把人端到了里面,自己则大大方方地在时越仪原本的位置上坐下,见时越仪还要抗议,淡淡地补了一句:“系好安全带。”与此同时,“咔哒”一声,弈州已抢先扣住了自己的安全带。
这时候,头顶的广播提醒再次响起,时越仪识时务地接受了他换座位的这个安排,讪讪地拽出这边的安全带,偏着头插好了卡扣后,又梗着脖子继续保持低头的姿势,眼皮下垂,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旁边人的小动作,方才拉系带的手还搭在那上面,无意识地捏着卡扣小幅度地摩擦着,轻柔的力度仿佛是在摩挲一块上好的美玉。
难得见她当面露出这种色不自然的样子,弈州觉得好笑:“这座椅上有花吗,你盯这么久。还是安全带有什么问题,要不要我帮忙?”
如图被针扎了似的,时越仪立刻撒手:“啊,可能是我刚刚拽得太急了,所以有点卡住了,现在ok了,不用帮忙,好意心领了,谢谢。”然后借着撩拨刘海的时机,以手遮面快速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被动,礼貌地补充道,“好巧。”
弈州优哉游哉又玩味十足地说:“常言道事在人为,所以这巧不巧的,谁知道呢,你说是吧。”
时越仪:“......”
你这话,我没法接啊。
她不过是为了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才象征意义地说了句话,这个好巧其实跟你好没多大差别,原也没多想,更没打算与弈州详谈俩人到底巧不巧,是不是真的巧,他是为何过来,可他给她来这么一招,倒叫她不得不多想。
话说,他到底是想让人误会呢,还是想消除误会,这一点,请恕她也看不懂。
当下,时越仪愈发地坐立难安了。
呆呆地直视前方显得太傻,不接话茬就这么安安静静几个小时貌似也挺尴尬,直接置之不理好像也不太礼貌,于是时越仪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眼角泛出了几点泪花,嗓音慵懒地说:“那个,我先睡一会儿,这段时间起太早了,好困啊。”说着,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生理性的眼泪直接被挤出了眼眶。不等对方再说啥,便双手抱臂环在胸前,脑袋歪向窗外,合眼酝酿更深的睡意。
虽然困只是时越仪急中生智找出来顶包的一个借口,但她也不全然是在撒谎。
为了加快剧组进度,也有她要调休两天出来参加活动的缘故,这段时间她在保证自己能维持稳定的皮肤状态与良好的拍摄状态的前提下,极力地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说她忙前忙后得跟个不停转动的陀螺似的也不过分。
她又不是机器人,怎么可能真的不会累,只不过平时工作强度大占用的注意力过多,她顾不上去思考会否太过劳累,再加上她演技也不赖,只要她想撑下去,就绝不会让人瞧出半分勉强,所以这些年来,不管别家艺人的人设塌了多少,时越仪又崩了什么人设,可她爱岗敬业的好名声,却是在圈内一直屹立不倒。
不过今天,大概是她真的太累了,不想再耗费心去过多地伪装自己,也或许是因为身旁是熟悉的他,令人不自觉地便放下了心底筑起的防线,哪种身心俱疲的倦怠感倏忽而至,飞机刚升空没多久,闭目假寐的时越仪就当真睡着了。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很松弛,半分也不似刚才面对他的紧张。
待飞机进入稳定飞行状态之后,弈州走到空姐面前,找她取了一条薄毯,轻轻盖在她的身上,眼光与窗外云雾中洒进来的光一起,描摹着她面庞上的每一处。
在机舱的狭窄空间里,在她收起了浑身上下扎人的刺睡着之后,他终于能够随心所欲、毫无顾忌地凝望她的容颜,他眼底的色温柔而又贪婪,目光热切却又静谧无声,倘若此时她睁眼醒来,便能看见那泄露得明显的浓烈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