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腿现在麻不麻不好说,但抱人这个行为大概率是故意的,因为时越仪背后就是灶台,弈州一个起身将她搂住的时候,还伸出胳膊在她后腰处垫着避免她被边角撞疼,另一条胳膊则扣住时越仪肩膀,把她往怀里带,用力按在胸前。
在老式灶台前被壁咚的体验,这在时越仪以往的人生阅历中,还是从未有过的,他这声道歉道得没有一丝丝诚意,至少她没听出一星半点的歉意,只读出了他心情还不错这一点信息,挣扎了两下想要脱离弈州的怀抱,却被他用胳膊肘又按回去了:“别动,我真的腿麻。”
时越仪不信邪,又小幅度地扑腾了一下,耳边传来弈州倒吸气的斯哈声,甚是开心,笑得很不友爱:“我帮你活活血,这样恢复得更快。”
“你再动,我手上的灰就全抹你身上了。”
被弈州这么一威胁,时越仪方才通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弈州原来都是用手臂拥着自己的,拿了柴点了火的双手则都是空悬在外,t到他的体贴,时越仪内心有点甜丝丝的,投桃报李,她也就不报复他了,于是乖乖伏在他身前,尽心尽责地充当一个人形支柱的角色。
不过时越仪是谁啊,她身体可以安分,但嘴上依旧不忘揶揄道:“你这动不动就腿麻的体质不行啊,是不是得改改,这也就是我刚好在你身边,我要是不在,或者来的如果是别人,你也这么随便就往人身上扑不成?”若是别的女生就算了,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想到刚刚厨房里只有弈州和徐睿,她脑补了一番这俩人抱作一团的画面,觉得还挺有喜感的,时越仪噗呲一笑,问他,“话说,你刚刚为什么不找徐睿帮忙啊。”
身为她的男朋友,弈州可谓是非常了解时越仪的脑回路了,一看她笑得这么不怀好意就大概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了,歪过头在她脖子上轻轻嘬了一口,轻柔地声明:“亲爱的,我对男的没有兴趣,需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我想要的只有你。还是说,你想让我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你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徐睿随时都有可能进来,时越仪赶紧认怂道:“没说你喜欢男的,就是单纯觉得你俩站一起还挺养眼的。”她拍了拍他的背,说,“你快松开,等下被人看见了。”
弈州却不以为然:“看见就看见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而且,与其说他不介意被徐睿看到,毋宁说他其实巴不得徐睿这时候进来,让对方死心得更彻底一点,他要做的,不仅是要将情敌的心思扼杀在摇篮里,还要把整个摇篮都清出去。
时越仪竖起耳朵,听见徐睿缓缓临近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有些急了:“知道归知道,但被人撞见总是有点尴尬的。”
“只有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话音刚落,徐睿的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口,他快步走向灶台,一手一个盘子端起就走,头也不回地说:“我先把菜端过去了,剩下那道汤就你们端过来吧,尽快过来大厅,这些菜要趁热吃才好。”
目的已达到,弈州腿部的直觉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牵着时越仪的手走到门外的井边打了水一起洗了手,洗完还顺便把水井上头用来汲水的把手给洗干净了,这才进厨房端着一盆汤,沿着不长不短的走廊往吃饭的地方走去。
恰在此时,廊檐上也传来雨滴敲打的清脆声音,走得慢吞吞还没走到廊下的时越仪脸上也落了几颗绿豆大小的雨滴,看上去仿佛哭了似的。
时越仪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就当是洗脸补水了。”说着便催着弈州走快点,她最喜欢听着窗外的雨声,窝在家里吃东西了,那滋味简直不要太休闲,堪称完美。
天上的雨说下就下,外面的声音也响得越来越密集,不过须臾间,便从毛毛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雨水击打在屋顶、树梢以及地面的声音极其凶猛,很快就在地势较低的院角砸出了一汪洼地,瞧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出门更是别想了,于是三个人干脆就在这座小阁楼里慢慢悠悠地吃出了一顿耗时九十分钟的午饭,直接连午睡的时间都占用了。
他们栖身的这栋建筑本就颇为古色古香,几个人又如此么温温吞吞地吃几口菜又聊几句闲话,三人三菜一汤,就差上一碟牛肉干外加烫一壶老酒,就有那股子江湖侠士在客栈打尖的味儿出来了。
有了第一天养老生活的开头,第二天他们也有样学样地在屋子里宅了一天,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时越仪明显能感觉到弈州对徐睿的态度好了不少,徐睿亦是如此,虽然她有点莫名其妙,之前那种他们二人之间有点诡异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但总归离开的时候俩人已经是有说有笑了,还结伴一起拼了个车往县里的火车站去了,只留下徐睿赢来的那只熊陪伴着时越仪,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渐渐缩小直至看不见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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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半个月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时越仪、周浩渊、姜凯风以及最后这波参与节目的嘉宾一起为节目打了板,又各自补了单人采访后,所有镜头都陆续关闭和拆除,摄制组和导演组的工作人员以及众嘉宾也全都先后撤离,其中数周浩渊走得最快。至此,《与你同行》第一季的录制就结束了,画上了一个还算美好的句点。
与此同时,弈州也轻车熟路地抵达了这个小镇来接时越仪回家。他到的时候,姜凯风还没来得及走,自然而然地,就跟他打了个照面。
时越仪也不忸怩,指着弈州大大方方地给姜影帝介绍:“这是我男朋友,这次来接我们一起回北京的。”然后又冲弈州说,“这是姜凯风姜老师,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弈州点了点头:“不用。”说完就给了姜影帝一个拥抱:“姜哥,好久不见。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家越越的照顾了。”
姜影帝哈哈笑了两声:“人小姑娘自己讨人喜欢,可不用靠你的面子。”
看弈州与姜凯风这架势,二人俨然已是十分熟稔的状态,时越仪被搞得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姜凯风回答道:“岂止认识,我们还是忘年交呢。”
弈州谦虚地笑道:“关系好是真的,忘年交还谈不上,要是不特意说,咱俩看上去其实也就差不多的年纪。”
时越仪不住地点头附和:“在《律师》里姜老师还演了个亦师亦兄长的角色呢,就连网友都在弹幕上说您是冻龄男,可不就是我们的同龄人嘛。”
这话说得可不是拍马屁,毕竟姜影帝先天条件优厚,又保养得当,再兼之心态一直与时俱进,所以这么些年过去了,单单从外表上看,他也不过就是比当初增长了区区几岁而已,谁会认为这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呢?
被一对璧人认证年轻的姜影帝十分开心,在俩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圈,然后对时越仪说:“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合作《律师》的时候,我跟你说我认识的一个小辈跟你很合适,想要给你牵线搭桥的事吗?”
“依稀记得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儿。”时越仪不想让弈州吃那莫须有的飞醋,又补了句,“可我记得我当时不是婉拒了的吗?”
“是啊,当时你还跟我说,你已经有意中人了,也不知真的假的,我都差点替我那位小友狠狠捏了把汗,就怕他因为错失良机而抱憾终身。幸好。”姜凯风说着,目光又往弈州身上瞟了瞟,最终落在弈州同时越仪十指紧扣的手上,连声又叹了好几句“幸好”。
话说到这份上了,时越仪还有什么事不明白的,恍然大悟道:“原来那时候您说的小友,指的是这家伙啊!”搞得她还生怕他不自在或者吃醋,原来那个让德高望重的姜影帝生出要做月老的念头的人压根就是弈州他自己呀。
见她也想通了,姜凯风又借口要再回屋确认有没有东西落下而回了他住的那个房间,将空间留给这对甜甜蜜蜜的小情侣。
时越仪很是好他是怎么和深居简出的姜影帝成为忘年交的,还没发问,就被弈州调侃了。
他说:“原来你那么早就打定主意要等我了。”
“你听不出来那只是我婉拒圈内前辈一片好心的说辞吗?再说了,即便我有意中人,谁说当时那个意中人一定就是你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这话说得不假,她工作起来的确无暇顾及其他,不然也不至于一直单身这么多年了。
“多贴点金,我好攒老婆本啊。”
“不过在你之后,我的确没遇到能让我心动的人就是。”表明心意的话,时越仪说起来也很顺口,“本姑娘敢爱敢恨,看上了谁就直接拿下,绝不拖泥带水。”
弈州揽住她柔软细嫩的腰肢:“我也是。”
时越仪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就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弈州空出一只手在她细软的法顶上压了压:“这里不方便灭火,你别勾我。”
时越仪拨开了他摧残自己头发的手,脸颊微红:“不和你说了,我也去检查一下行李有没有收拾全。”说完转身就跑了,弈州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