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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下妖怪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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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学姐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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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前。

    淮原城郊一处大院。

    这院落左右无邻,面朝黄土,孤零零地坐落于这贫瘠的地段却在门前有着七七四十九阶石制台阶,最下方摆着两尊怒目圆睁的石狮子,上方则是持剑而立的天王。

    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在这楼梯的“半山腰处”席地而坐,身穿一席绸质玄色外衣,上有龙盘虎踞地暗纹刺绣,手里捏着两个石核桃,搭眼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然而,这位本身平日里上街都架鹰牵犬的主,今天却孤零零地一人坐在门前,面色也阴晴不定,这可是一年都难得一见的稀罕场景。

    嘎哒——

    两枚石核桃又是一转,刺耳的摩擦声意外地穿了出来。那被盘的油光锃亮的核桃原本不太可能会撞出这种声响,好在男子眼疾手快,在核桃落地之前又是一抓,才保住这两个玩物没有坠到台阶上。

    是有人来了。

    “多久了?”

    来者是一女子,身穿釉色长袍,里外层层交替美不胜收;那款式说不上是哪个民族的服装,但却又处处有些既视感。

    她手中抱一柄长剑,头上戴着似乎与祭祀仪式相关的兜帽,背后九抹巨影若隐若现。

    “有些时间了。”

    男子答道,话语很简短,显然是不太想与面前的这女子聊天。

    他很紧张,想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石核桃上,让大脑放空。

    黄土地上,大风起兮云飞扬。

    漫天的沙尘就像是一只无形的魔怪一般在这里4虐着,用它巨大的身体一遍遍地拂过地面上那些渺小的生物,以此彰显自己的力量,耀武扬威。

    然而稀的是,无论坐在石阶上的男人,还是站在大院前的女子都犹如被保护在一层无形障壁之中,哪怕一粒沙尘也近不得他们的身。

    “关心则乱。”

    女子出言安慰,而男人则沉默不语。

    但紧接着,一声震天响的哭泣从内院传来!

    呜哇——

    瞬间,男人手中的核桃应声掉落,在石阶上滚出两串清晰可见的脆响;同时沙尘也如脱缰野马一般前仆后继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却掩盖不住那欣喜的面容。

    “看你那样儿。”

    大院前的女子轻笑一声,语气中虽有些许不屑,但她脸上也同样有着不输男人的欣喜。而后她又一挥手,微光在其指尖一闪,沙尘便又近不得男人分毫。

    经过了最初的兴奋,男人已经等不及地跑回院里去了,但却有想起了什么,在那红木大门前驻足、转头立于四十九阶梯的顶端,向女子居高临下地问道。

    “等到了?”

    见状,女子莞尔一笑,抬头说道。

    “还未。”

    【哎哟,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去管那些罗里吧嗦的事情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妈我会害你吗?这全世界的人都想害你你妈我也不会害你啊!你老娘我就是一个小小的狐狸精,根本管不了那些通广大的仙儿们想干什么,听妈的话、啊,好好上学好好读书,别想些有的没的,整天净给我添麻烦、哎!你要是把这劲儿用到读书上,不说清华北大吧,起码复旦什么的是稳稳的!想当年你妈我也是一届才子,要论读书那可是...】

    “行了行了,妈我错了...”

    急急忙忙地挂断电话,王尧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称之为精脱水。

    而这种状态在他挂断电话之后,就有了立竿见影的好转。

    “这种性格也能当狐仙吗...”

    靠在学校一角的长椅上,王尧张着嘴想让自己缓缓。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由于前几天目睹了小白在行侠仗义后却还不得不缴纳罚款的事情,王尧的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然而,人微言轻的他并不能帮上这女孩什么,贸然去跟胡玉儿抗议恐怕还会适得其反,让小白在妖怪办的地位处于一个很尴尬的状态。本想去求助林清华,但转念一想那家伙可是个老摸鱼能手了,对于小白这种干实事的人说不定心里有着不少芥蒂,在弄清这间小小办公室的人际关系之前还是不要轻易求助比较好。

    而在这一系列的前提下,王尧可以选择的人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的娘亲,胡仙儿。虽然这人各种意义上都充斥着显而易见的不靠谱,但好歹也是有着血缘这最稳固的一层联系,肯定不会将这事说出去让小白作难。

    于是、便有了上面那一段全场超过二十分钟的碎碎念。

    “还是忘了这事儿吧。”

    一伸头一蹬腿,王尧浑身上下发出了一阵声响,似乎刚才那通电话对他造成的伤害除了精层面,肉体上也有不少。

    不论如何,今天作为入学的第一天,他还是打算让自己尽量高兴一点的。

    历下大学。

    以城市名命名的大学,一般来说会是城中最好的大学。但这里却是个例外,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不过得益于那听上去响亮的名字,倒是有不少人前来报名。

    作为内陆城市,再加上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老城,历下已经不复年轻的朝气,处处显露着垂垂老矣的气息,就如同每天经过天桥时能看见的火烧云一般——虽然很美,但却昭示着一日结束在即。

    而学校则是这城里为数不多的,能感受到青春朝气的地方。

    本来,在高中时受到日漫的影响,王尧多少想过大学去加入一个社团,结交些朋友,顺便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青春回忆。但奈何现在已经有了“妖怪办”这么一个超级课外活动,他在这开学的第一天便识趣地绕过了那如火如荼的社团招新区域,打算选完课就赶快回家,睡个好的回笼觉。

    “...”

    然而,刚一把伸懒腰的胳膊放下,王尧就按到了一个柔弱的东西。这可把他吓得不轻,就差没直接跳起来了。

    “什么啊,原来是你啊...”

    看着旁边躺在长椅上的那一坨肥猫,王尧舒了口气。

    那天他遭到袭击的位置离大学不远,再加上大学里的学生们大多都愿意投喂一些野生的猫猫狗狗,恐怕这里也是它的活动区域吧。

    “是叫...‘汉堡’来着?也是啊,按照一般套路来说,我打败了你之后就应该把你收过来当宠物的。不过抱歉啊,你长的太丑了。”

    是的,小玉并非讨厌宠物,那小高层也完全养的下这只肥猫,王尧之所以没有考虑过养它的唯一理由就是,这猫实在与可爱二字相去甚远。

    体型接近球形自不必多说,五官更是不知为何自带一副衰样,实在让人升不起怜悯之心。

    “唔啊...干什么啊,别呲牙啊,平心而论你是长得很丑啊,说实话也能成为冒犯的话这天没法聊了啊!”

    但汉堡可不吃这一套,拖着那肥硕的身体用不可思议的矫健动作飞扑向王尧,而后者也及时躲闪,这一人一猫就在学校里追逐了起来。

    追着追着,人从少变多,又从多变少,眼看就要无路可退,王尧赶紧冲进了前面一顶帐篷里。但谁曾想那猫倒也不怕,跟着冲了进来。

    “哎哟我去——”

    终于,在王尧的牛仔裤上咬了一口后,汉堡算是出了气,消停了。

    好在天气已经转冷,再加上王尧那老妈的远程遥控,他已经早早地穿上了秋裤,多了一层防御,凭借汉堡的那小牙齿根本咬不到肉。

    “哎?!汉堡,你回来了吗?”

    突然,帐篷里一个女声传来,她越过王尧蹲下身,亲切地抚摸着那只肥猫。

    “这是你的猫吗?太好了,我就说有名牌应该不是野猫。”

    “不是哦,它在我大一的时候就游走在校园附近了,不过已经消失了挺久了,我还以为是死在外面了,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女孩抬起头,冲着王尧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我叫余雪,你好!”

    王尧没有什么特殊技能,但却有一点好——贵在有自知之明。

    现在,让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男人吧。他身高一米八,的确在女性的好球区间,但身上虽没有肥肉但也没有明显的肌肉,属于正常体型;衣品欠佳,一言以蔽之那就是普通大学生的常见装束。再加上没什么傍身的东西,名表潮牌一个没有,属于“裸装”。

    王尧虽不认同这些身外之物可以提高自己价值的看法,但深知这些身外之物在某些场合的确能提高自己的“价值”——换言之,他很清楚现在自己这副模样,绝非是可以吸引素昧平生的女孩,使之如此热情的理由。

    反观余雪,她个头也很高,一米七往上走;黑色长发分成两股束起置于胸前,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红黑格子短裙配黑色连裤袜。对自信身材有自信的人往往不会选择装饰过多的衣服,林清华如此,余雪亦是如此。

    即便王尧在进门时注意力在猫上,但第二时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余雪那好身材吸引了。

    回到刚才的话题,王尧贵在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这种女孩不会主动来找自己搭讪的,哪怕是出于礼貌,也不可能主动要求握手。

    “哦、你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准备抽身离开。

    “哎、同学,怎么就走了啊!你进来不是打算了解一下我们‘玄学部’的吗?!”

    “抱歉学姐,我只是被那猫追赶进来的,造成误会万分抱歉!”

    “抱歉的话就留下来看看啊,嘴上说算什么本事!”

    此刻,余雪还握着王尧的手,但两人脸上礼貌性的微笑却都僵住了。

    “学姐,鄙人...不打算参加社团,而且您这样握着我,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万一有人走进来了...”

    “这里如果是‘万一有人走进来’的地方,老娘至于这么求你吗?!”

    用十分礼貌,十分大家闺秀的语气,余雪说出了完全在王尧意料之外的话语。

    “学姐,既然玄学,那就讲究缘分,你这样强人所难没意思啊。”

    “你再废话我就喊非礼了。”

    “哎!你还真别说,我其实大小就对玄学有点兴趣,咱们这里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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