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啦，要我买什么菜回来吗？……”王正茂收拾了小餐桌和小厨房，又上了一趟厕所，套上外出的旧款军棉衣，与在书房收拾的邹学勤招呼一声。
“你去趟农贸市场，买什么呢？……你看着办吧。”邹学勤笑着挥手，王正茂被两个强势女人养大，是细心又体贴的，会做饭炒菜，会做家务，还会买菜。
“成。”王正茂轻轻拉开门，又轻轻关门。
王正茂这一出门，便是一整天。
回了师大，他先骑上自己那辆二手自行车，去了一趟邮电局，给姐姐和母亲各发了一封电报，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留校，等我信。
当然也可以打电话，姐姐单位办公室就有电话机，母亲住的街道也有电话机。
只不过，一通电话，就会没完没了的打听打听打听，他不想说谎。
发了电报后，王正茂便直接回了师大宿舍，八人宿舍空荡荡，往日热闹的宿舍此时显得很是安静。
都是本省人，他们都在前天或是昨天坐车回家了。
王正茂坐在书桌前，给姐姐和母亲各写了一封长信，内容不外乎一个核心：我明年要参加专升本考试，就在朋友家一起复习，今年便不回家过年了，初新年好，云云。
当然不能直接说住在朋友家里，更不会提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如果说了真话，母亲也许不会过来，姐姐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扔下姐夫和外甥外甥女们直接杀过来，将自己教训一通，再让自己回家。
王正茂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不明白为什么会在知道邹学勤是离婚女人，还要求交往呢？！邹学勤没有欺骗自己，早在自己写情书要与她共同进步时，她便与自己说明了情况——离婚了，前夫是个转业军人，生了两个儿子，全给了前夫，云云。
但是，自己只考虑还了一天，还是从心的坚持交往。
当然，她无奈的笑起来，样子很美，温柔的说道：好吧，那便试试吧，如果你后悔了，就说出来啊。
几个月下来，王正茂越来越喜欢这种生活，没有后悔，哪怕一点点。
可，自己不在意，却怕姐姐和母亲在意，也怕同学朋友们在意，更怕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和他。
她瞧着不像个离婚女人，自己私下要求她别说出去。
……
当王正茂骑着自行车回师大家属楼时，前头挂着农货市场买来的大包小袋，后头驼着自己的被褥，先在车棚停车上锁。
背上被褥，右手抡着大包小包，左胳膊用备用钥匙开门，未进家门，便喊道：“阿勤姐，我回来了。”他喜欢这样称呼。
进了屋，一个转身，发现小餐桌上头多了一台十七寸的黑白小电视，惊喜问道：“哪里来的？”这可是大件，这个家里很简朴，除了风扇，再没有别的值钱大件。
“楼上一个奶奶家的，她儿子给她送来一台大彩电，我花了两百块买了……”21寸大彩电要两三千块呢，真贵，黑白的，也有百，没必要花这个钱。
“那个下海做生意的优秀教师……”王正茂放下被褥，从背后搂着她一同打开电视，开始调频道，来来去去就两个台。
“是啊。”邹学勤暗道，下海为了挣大钱，也是为了生二胎，这年头，不伦农村还是城里，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便是没有重男轻女，也想要一儿一女。
“能看的台不多，要不要去楼顶架个天线啊？”王正茂知道架上天线会多收到两个台。
“算了吧，多麻烦啊，咱家在一楼呢。咱们还是将精力放在学习上吧。”邹学琴只是想看这个年头春晚，听听广告，别的，与她没有多大吸引力。
“那好吧。”王正茂有点失望。
这不是说说的，接下去，王正茂被邹学琴管的除了吃饭、睡觉、散步，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
而，邹学勤会出去逛街购买年货，也会给两个儿子写信、寄新年礼物、新年贺卡，她没有寄到前夫的单位，而是直接寄到家里头。
两个儿子的后妈，邹学勤本来就认识，是自己大姐的小姑子，她也是离婚女人，嫁的男人成了煤老板，就飘了，嫌弃老婆只给他生个闺女，就在外头找小三生私生子。
邹学勤从记忆里得知这是一个好后妈。
如果这里是个世界，那一定是本后妈文，女主角便是儿子们的后妈。
而邹学勤自己是作死的原配。
邹学勤当然没有收到儿子们的回信，这个不能怪两个儿子，是原主做的太过了，除生下他们外，没有养过一天，还因孩子爸爸常年不在家而迁怒他们。
每个月除了送生活费时，见一面，见面还不会好好说话，也会对着儿子们抱怨几句他们的爸爸，再也没有别的。
……
很快到了1988年大年三十。
两个人的年夜饭，吃什么？
没有土灶，只有两个蜂窝炉……最后，四个冷菜（凉拌豆腐，陈醋木耳花生，泡椒凤爪，五香酱牛肉），四个热菜（辣炒白菜，清炒豆芽，鸡蛋肉饼，肉炒萝卜），一道汤（老母鸡汤），一盘水果拼盘，以及一瓶红酒。
十全十美。
“来，阿茂，咱们碰一个，预祝你学业有成！”耳边是黑白小电视的可口可乐的广告声，邹学勤笑盈盈的举杯道。
“谢谢！”他喝一口，问：“阿勤姐，你有什么特别的心愿？”他能感觉到她不是很在乎学业，成绩瞧着不差，却不是很用心。
“我啊，我就缺个女儿……”邹学勤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划了几下。
“这个我可以帮你的，要等我本科毕业……”大学允许谈对象，可不允许结婚，王正茂计划一毕业就与她结婚，什么分手什么玩玩，他想也没有想过。
“逗你玩的啊。”邹学勤才不想生孩子呢。
“不，我是认真的……阿勤姐，我也想要个女儿……”王正茂从小到大只有强势母亲和姐姐，就喜欢阿勤姐这般温柔的女子，再加个软绵绵的女儿，想想就醉了。
“嗯，好。……阿茂，你会包饺子吗？”邹学勤含笑点头，谈恋爱时，说些半真半假的话，又不犯法，不过，她不想给他压力，很自然的转了话题。
“会的。不过，咱们先去操场走走……”吃得有些撑，王正茂提议道。
“也行。”邹学勤点头，是得出去消化下，还有一顿饺子等着自己。
师大操场，漫步过去不到半小时，常年对市民开放，邹学勤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孩子跑来跑去……除了欢乐的笑闹声，还有零星的鞭炮声……
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啊，下雪了……”孩子们的叫声。
“冷吗？”王正茂低头问道。
“不冷。”邹学勤浑身上下包裹着，只剩下一双眼睛。
“我冷，抱抱……”王正茂一直想抱抱她亲亲她，解开军绿色棉大衣的大扣子，将她围入怀，低下头，便贴上了她嫣红且性感的嘴唇。
“嗯，好冰哦。”邹学勤被冰的一抖，急着向后躲。
“……嗯，那咱们回去继续……”一百来斤的，王正茂托起她抱着就回家，来的时候走了半小时，回去不过十几分钟，没有让她下过地。
“放我下来。”前头便是家属楼，不好让人看着，对外说是表弟呢，当然信不信，就不管了，就像她在书房铺了被褥，睡不睡，别人也管不了。
“不。除非等下全听我的……”王正茂止了步，就不放开她，趁机提要求。
“啊，你变坏了。”天下男人一般黑，这话也可以在这里用。
“向你学的。”王正茂咬了下她的耳垂，小声说。
“你……”又是一个抖，太冰了。
……
最后的结果是俩人一进屋，没有时间开灯，从换鞋区就开始扒对方的棉大衣。
“打开电视……声音放大些……”被他扒的只剩下秋衣裤，邹学勤提醒道，买这小电视的别一大用处，便是在这里头。
“嗯，这个主意好。”王正茂没有抱她进卧室，而是放她在电视柜前的方凳上，自己则蹲下来。
“阿茂，在一楼呢。”书房和卧室挂着厚厚的帘布，可是小厨房那边，没法子挂窗帘啊。
小厨房与小客厅之间又没有门没有墙。
“不开灯，不怕……”王正茂吸了一嘴水，很是得意，宿舍内有本手抄本，他是认真研究过，也听同学们讨论过，有个同学是乡下的，高中就订亲了，当时偷吃过的……
“……别对着电视机啊。”电视机开着，光线不弱呢。
“好吧。”连人带凳的抱起，移了方向。
“……”力气挺大的，邹学勤很是喜欢。
原主前夫常年在部队，她爱好交友，自然而然与朋友们发生过友情之外的事，被烟酒糟蹋过的朋友没有一个像前夫那般好。
……
这男人不光力气大，还很体贴，很能干。
事后，让邹学勤穿着厚袍子半躺在木头躺椅上看看电视，他一个人用冷水和面，擀饺子皮，调馅，包出一个个漂亮的饺子……
颇有岁月静好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