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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恐怖游戏搞拆迁[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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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源诡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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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乐乐抬起锤子,在坑边蹭了两下,刮下一层烂糟糟的碎肉。

    坑里也是一团糟,怪物身体里的内容物炸得到处都是,它还在不断向下水道里流去,想要重塑成一个完整的躯体。

    “它能再生啊……”施曜光问苏苏,“你还有药剂吗?”

    苏归暮摇摇头。

    施曜光抵着下巴思考:“下水道太过狭小,只有药剂一类的液体能够顺利地进入并且对它造成伤害,我们的武器都探不进去……”

    不对。

    他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江先生──手中的撬棍。

    物理学圣剑,总不该徒有其名。

    江先生嘴角抽了抽:“拿它掏下水道啊……怪恶心的……”

    “别,不用。”安乐乐及时制止了这种惨绝人寰的行为,她一掏口袋发现里面还有一瓶洁厕灵,“用这个试试。”

    “【哔──】可乐?怎么是洁厕灵的颜色?”江先生惊道,“哎我怎么被屏蔽了?”

    【系统提示:监测到争议内容,已自动屏蔽】

    “哈,就是这个原因了。”安乐乐拧开瓶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把洁厕灵直接倒进坑里,“万万没想到,我竟然在恐怖游戏里面刷马桶哈。”

    这瓶洁厕灵对怪物展现出了堪比硫酸的腐蚀性。怪物被接触到的地方短时间内全都发黑碳化,它在里面哀嚎一声,仅存的身体凝成一根刺,飞速刺向安乐乐的腹部。

    然而安乐乐仅仅被这股力量冲得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像它预想中的那样被捅个对穿。

    “傻了吧,爷有防刺服。”安乐乐直接把它仅剩的这点血肉塞进瓶子里,拧紧瓶盖,塞到下水道里,“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那点血肉“嘭嘭”地撞击瓶身,没一会儿也就沉寂下来,完全死透了。

    这一番忙乱,他们四个身上都沾了些脏东西,可谓是惨不忍睹,只能借着水箱里的水先粗略地清理了一下──等到副本结束回到个人空间,脏掉的装备又会干净如初了。

    在他们打怪的时间里水龙头一直兢兢业业地滴着水,小水桶里已经蓄足了能够用来画画的量,施曜光甩甩手,拎起水桶,带着大家回去。

    “嚯。”打开画室的门,四人俱是一惊。

    画架倒在地上,展示台上空空如也,石膏像被吊在空中,一根铁杵带着倒钩扎进它的脑袋里,带刺的铁丝网把它锁在当中,在它表面划出一道道痕迹。

    石膏像的眼角滑落两道红痕。它竟然流出了血泪,正满脸愤恨地看着他们,不停地挣扎着。

    安乐乐感叹:“不愧是你。”

    乍一看还以为是施曜光的机关把怪物给弄哭了。

    施曜光过去扶起画架:“就让它挂在那儿吧,先画画。”

    也许刚才小芳进来过,画布上已经有了一幅半干的画,红色的颜料太稀了,顺着画架倾倒的方向淌下来。调色盘里搁着一支笔,里面还剩了些红色的液体,看起来似乎是血。

    画面上一群面目狰狞的人张着嘴,露出长长的舌头和尖牙,他们围成一个圈,咧开嘴放4地笑着,而在这密不透风的人墙的中央,一名少女瑟缩着强撑出微笑。从那些人口中吐出的恶劣的言语就如同无法斩断的绳索,将她悬吊在半空。

    少女在笑着,但隔着画面都可以感受到她的绝望。她一个人孤独地站在画面当中,被重重流言淹没。

    拿开这幅画,下面还有一张。

    同样的少女无助地跪坐在楼顶天台上流泪,嘴角残留着揪扯过的红印,四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越过她,走在最后的那一个一脚踹开了她精心准备的四份礼物,盒子翻开,一只不太精致的布娃娃从里面摔出来。

    最后一幅画年代最为久远,白色的画纸微微泛黄。

    天刚破晓,白与黑从天的两遍延展到头顶上方,交织成朦胧的灰。太阳已经冒了头,月亮却仍旧遥遥地缀在天边。在这样迷蒙晦暗的时刻,高高的楼顶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她翻出护栏,踩在楼顶边缘,张开双臂,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

    画面上留了大片的空白,以供后来者涂抹。

    “帮我画一幅画吧……”似乎是画上的女孩在和他们说话,“帮我画完它……”

    画中忽然聚集起了乌云,血色的雨点哗哗落下,落在画中的地面上,渐渐积起一层红色,越涨越高。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跟着隆隆的雷声响起,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

    下雨了。

    “这样的世界……难道还有希望吗?”少女质问着他们,向前伸出脚。

    这才是解脱的唯一途径,只要一步,一步之后她就能获得永恒的安宁和自由。

    一步之遥。

    随着现实世界的雨落下,画中的雨越发大了,红色越涨越高,注满了一半的空白之后,仿佛连通了现实,画板的底部洇出了红色,拧开了水龙头一般哗啦啦地落下如雨的鲜血。

    窗户、门缝,这间画室的每一个角落都开始渗水,鲜红的液体很快就漫过了玩家的脚面。

    “希望……希望……”苏归暮喃喃自语,忽然叫道,“有的!”

    她扑到画架边,拿起笔,在水桶里涮干净上面的血色,和开颜料,在画纸上涂抹起来。

    巡逻的保安发现了她,于是报了警。瓢泼大雨之中,楼下撑起了救生气囊,消防员和民警竭力劝解着女孩。她的亲生母亲顾不上撑伞,焦急地向楼上喊着什么。她最好的朋友站在楼下,哭着劝她,双手高高举起,给她看手里的小小一束鲜花。

    “给你看!希望!”苏归暮对女孩道。

    阴沉的天幕下,明黄的花朵是唯一的一抹亮色。

    哗哗倾泻的血液停歇了,水面堪堪停在玩家们的上腹部,随着动作轻轻拍打着画板的下边缘。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呜呜的风声仿佛是少女的哭号。

    画面上一切都消失,只剩下少女带泪的脸:“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画布被猛地撕碎,连带着画室的空间都被撕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再回时,他们已经站在了楼顶的平台边缘。

    眼前一片空旷,身后是连绵的雨幕,如同画中的少女。

    她的声音幽幽响起:“跳吧……跳吧……我跳下去了,他们也跳下去了……跳吧,向前一步,你就可以获得永久的解脱……”

    这声音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站在高高的楼顶俯瞰地面,让人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而自己又是这渺小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心底仿佛被唤起了一股冲动,想要按照她的话去做。

    一跃解千愁。

    安乐乐站在楼顶边缘好好感受了一下这种情绪,然后收回了脚。她没那么容易受到影响。

    “跳啊!你为什么不跳了!”少女的无法理解地尖叫,“难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吗?”

    安乐乐看着她:“小芳……是吧。你为什么说那些希望都是假的呢?”

    “难道它不是假的吗?”小芳并非不可交流,她的怨气全部留在了那栋楼里,站在这里的她是当初那个怀抱着解脱的心情纵身而下的少女。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在架子边缘摇摇欲坠的玻璃器皿,轻轻一戳就会跌下去摔个粉碎。

    “你……死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苏归暮轻轻问。

    “我知道多少?”许芳露出凄然的笑,“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封在一个阴暗狭小的空间里,唯一的出口上还有火焰在灼烧。我想出去,我试着冲击过封印,他们却把它一层层加固了,还往里面灌满了令人厌恶的香灰!”

    “那么你是怎么出去的?”施曜光问。

    “有一天晚上我从沉眠中醒来,发现出口破开了一道缝隙。”她摇摇头,捂住脸,“他们竟然把我封印在了我的抽屉里!那个狭小肮脏的抽屉!”

    “不过我出来了,我完成了复仇。”她癫狂地笑,“后来有人看见我,他们都吓疯了,有的从这里跳下去,也变成了怪物,混进正常的职工里。再后来,这栋楼就被封住了,不过还好,我还有我亲爱的朋友们,她们每天,每天……都会乖乖地陪我玩。”

    “你的复仇已经完成了,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安乐乐不解。

    这类因为对特定人物的怨念而产生的幽灵,在复仇结束之后一般都会散去,而不会像贞子之类的鬼怪那样乱杀。许芳已经杀死了曾经欺凌过她的人,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

    “不留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我!在这里好歹还有我亲爱的朋友们可供消遣!”她骤然贴到安乐乐面前,“而你们竟然除掉了她们……真可惜,不如……就用你们自己来做替代吧……”

    她伸出手,抚向安乐乐的脸颊,在她耳边低语:“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许芳的指甲在安乐乐的脸上留下醒目的划痕,她眼中盛满怨毒的期待,只要安乐乐点头,她就准备在她脸上刻下永恒的笑脸,让她成为自己新的“玩伴”。

    如果她拒绝,那么就做成“玩具”好了──许芳指尖在她脸上弹动,满怀期待地想。

    从前人人都能无视她的愿望,而现在她是这里的主宰了。

    安乐乐把一束洁白的小花举到她眼前,许芳一怔。

    这束花上存留着令她熟悉到落泪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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