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般。
你远远地听我说话，而我的声音触不到你。
你的双眼好像已经飞离去。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聂鲁达
祁康卓忽然失去意识直直倒在地上的景象，深深刻在林语冰的眼里。
男人被立即带走治疗，但林语冰并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去医院，而是被震惊和悲伤裹挟着滞留在原地。
林语冰仔细回味了一下刚刚萦绕在自己鼻尖的味道，有些难闻，但也有些熟悉。
她略微思索，便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出了那种味道的来源——在uror基地，在她直面那些丧尸之时。
“不，不对……也不能说是丧尸的味道，那只是一种特殊的味道，只是恰好出现我和丧尸接触的时候。”
“或许是我记错了。”
“不对，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
林语冰忽然生出了“要是这世上真的有明存在”的想法，这样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祈祷，祈祷害怕的事情不要发生。
离开uror基地之后，她再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陈瀚青并不知道林语冰的担心，看到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只觉得非常稀，“好了好了，不用这么担心，老祁已经及时被送去治疗了，他的身体那么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语冰没有回应，陈瀚青看她这副样子，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一个字也没有被听进去。
“没想到啊，你对祁队长感情这么深，一点点动静都这么大反应，我之前还是眼拙，没看出来他对你这么重要。”
“重要？”林语冰的眼睛无光，她不知道注视着哪个方向，似乎是回忆了过去的事情，“……是啊，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他之于我，比我自己想象的更重要。”
听这意思，似乎还有隐情？
陈瀚青眉头一皱，只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确实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啊？”陈瀚青依旧没看出林语冰眼底的暗色，只当是一起共过生死的朋友被美色迷了心，“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见色忘友。”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忽然很害怕。”
陈瀚青在心底暗暗惊呼，害怕这词在她嘴里出现实属罕见，只怕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于是上前安慰道：“好了好了，既然这么担心那怎么还傻站在原地，赶紧去医院啊。”
林语冰还是站在原地，因为害怕，她想要逃避。
“不想去也得去，反正你总是要面对事实的。”陈瀚青直接上手，把林语冰带走。
祁康卓的检查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待陈瀚青和林语冰赶到之时，检查已经完成大半。
“请问谁是祁康卓的家属？”
陈瀚青指指林语冰，“她是！”
“好的，那我就把病人的情况跟你简单说一些。”
林语冰点点头。
“他的情况确实有些怪，我们为他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但是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除了体温偏高……还是程度很轻微的升高，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而且低烧应该也不是导致他晕倒的原因。”医生把诊断报告单又翻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任何细节，“没错，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找出他的病因，这是具体的报告，你可以看一下。”
林语冰又点了点头，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诊断报告。
“那个报告，给我吧。”陈瀚青苦涩笑笑，“我朋友她可能是刚刚太担心了，现在还没回过来。”
“目前对于病人，我们只能采取一些常规手段进行治疗，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现在的体征比较稳定，可能过几天他自己就醒了。”
“好的，谢谢医生，麻烦你们了。”陈瀚青送走医生，又伸手在林语冰眼前挥了挥，对方依旧双眼无，“怎么回事啊，你这状态不对啊，我看你也要做个全身检查。”
林语冰：“……”
“唉，走吧，咱们去房间看看祁队长。”陈瀚青拉着林语冰，后者却仿佛瞬间回了魂，即刻便往反方向走，“我得去找陈书，我得叫他来看看。”
“陈书？可是我听说他在研究所还挺忙的，你临时去找只怕他没有时间，再说了，你直接发个消息给他不就行了。”
“对……你说的对。”于是林语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颤抖着发了一大段话给陈书，之后，又放下手机，走到病房门口，她抬起手悬在在门把上方，又忽然停住了，像是运行到一半就失灵了的机器人。
“我的天哪，”陈瀚青在心中暗下决心，如果她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拉住过路的医生给她做个检查，“语冰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瀚青……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消毒水的味道？”
“除了消毒水味呢？”
陈瀚青用力嗅了嗅，眉头微微蹙起，“好像有一点点臭味？腥味？”
林语冰在这时放下手，把病房门打开。
“啧，味道变得浓了一点，虽然还是很轻微的程度，但是……”陈瀚青脸色微变，“这个味道是从病房里传出来的？是因为祁队长吗？”
“显而易见。”
“但是那个诊断报告上没有写到这一点。”
“我们可以闻到，但普通的人闻不到，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大概普通的医学手段也无法查明。”
“所以你觉得是丧尸病毒引起的？”
“我也不知道。”虽然是否认的话，但林语冰的表情已经说明，她是肯定的态度。
陈瀚青也没有再接着追问，他选择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
祁康卓躺在病床上，身上并没有连接什么复杂的仪器，医生只是简单地给他开了一瓶抗生素，林语冰走到病床边，俯下身，鼻尖快要触到病床上男人的鼻尖。
病房里很静，只能听到点滴瓶里液体滴落的声音，还有两人相交的呼吸。
林语冰静坐在床边，时间在她眼前流逝，把一切推向无法预料的境地，而她束手无策。
在半个小时之后，陈书以意想不到的迅速赶到了病房。
陈瀚青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你不是很忙吗？”
“事发突然，我把别的事情都推掉了，赶过来了。”
陈书没多寒暄，直接拿出抽血针管，扎在祁康卓的手臂上，“我现在需要抽点他的血带回研究室检测，在医院用普通的手段肯定是测不出问题的。”
林语没说话，只是注视着祁康卓的血缓缓进入试管里。
“要跟我一起去研究室吗？亲眼看看化验的结果。”
林语冰犹豫片刻，陈瀚青先她开口，“没事的，你赶紧去吧，我留在这里，他一醒我就立马告诉你。”
陈书和林语冰一齐走出病房，在医院的走廊上，她忽然开口，说道：“其实到现在，结果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了，不是吗？”
“确实，一切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
林语冰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她跟着陈书一起进了研究室。
扑面而来的不知名药物的味道，实验台上整齐摆放的瓶瓶罐罐，屏幕上跳动着各种数字的仪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恍惚，好像回到了uror基地。
又或者说，从踏足孤岛的那一刻起，阴影便如影随形，无法摆脱。
“语冰，结果出来了。”
“语冰？”
“语冰！”
陈书使了些力气拍在林语冰肩头，这才让后者回过来。
“怎么了？”
“结果出来了。”陈书转过身面对着仪器，回避了林语冰的眼，“既然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那我就直说了。”
林语冰无言，表示默认。
“祁康卓他——确实是被丧尸病毒感染了，那些给他治疗的医生，根本就没有往病毒感染那方面想，常规的检查手段根本就没办法检查出他的问题，我刚刚把他的血液和之前在基地采集到的样本进行比对，结果是符合的。”
“好……我知道了。”
“我必须把这个情况上报，以免病毒扩散造成污染。”
“上报了会怎样？他会被隔离吗？”
“一定会被隔离，而且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发现有效的治疗手段。”
“如果一直这么发展下去的话，他会不会……”
“他可能面对的结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为什么……他怎么会感染病毒呢？”林语冰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我想不通，我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祁康卓在uror基地的时候有没有受过伤？”
“他在我面前暴露过伤口，但是我记得他没有接触到病毒，他没有接触到任何其他生物的。”
“是吗？那他和你呢？你们之间没有发生些什么吗？”
“我……我和他，”林语冰不知如何回应，她的情复杂，“难道是我把他感染的？难道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