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想给陆燊找通房丫头的念头最终落了空。
陆燊是极有主见的,他严肃拒绝,没人能强迫他。
听到消息的时候,江月松了口气,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愉悦。
或许是知道陆燊没有通房,她的攻略难度不会增加,或许是——她没攻略下的男人,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其他女人吸引。
这几日,她都在静静等待机会,想办法去碰碰他的胸口,看他对她的娇宠度是否有增加。
终于,这天来了。
彼时江月正在后花园中无聊地浇花,这阵子天热,花儿开得盛,更得精心侍弄。
无意中一抬头,见花园入口多了一行人。
打头的正是陆燊,他身量挺拔,肩宽腿长,穿着精心裁剪的墨色锦袍,愈发显得他玉树临风气度不凡。
他的两侧立着一男一女,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男的长相清秀,女的相貌甜美,二人都衣着不凡,应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
三人行走间交谈着,多是那位娇美小姐在说,陆燊听了,不时点点头应和一句,看得出来很是客气。
江月瞧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自哪儿又冒出来一位年轻小姐?她还是头一回见陆燊这么配合人。
这后花园占地大,因着与他们还隔着些距离,江月便忙向一旁的春花打探。
“呀,那是国公府的表少爷与表小姐,”春花远远看了眼,忙低下头,挨着她小声说:“便是将军的嫡亲表弟表妹,平日里也偶有登门,尤其是表小姐,总挑将军在家时过来。”
嗯?这位表小姐莫不是对陆燊?江月从前爱看话本子,知道这表哥表妹的近水楼台,自小一起长大,相互走动多,最容易来事儿了。
这好不容易没要通房,又来了位表小姐,江月只觉有些头大,小嘴儿便微微嘟了起来,露了几分情绪。
等一行人到了不远处,她与春花二人立在花园石子路旁矮身行礼迎接,一面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表哥,这次回来,你打算在京城住多久?”国公府来的表小姐仰着脑袋看陆燊,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
“听从皇上吩咐。”陆燊淡淡回道。
“那表哥可在京城长住了,”表小姐娇笑一声,像是很欢喜,“皇上都听贵妃娘娘的,姑母想念表哥,自然舍不得表哥又出征打仗。”
陆燊忽然冷了脸,步子往前迈得极大,表小姐不明所以,跟着小跑了几步。
“表哥——表哥,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盈盈别说这个了,”一旁的锦衣少爷似是察觉到什么忌讳,忙拉了拉表小姐的衣袖,二人轻声交谈了几句,表小姐才恍然有所悟的模样。
主子还没经过,江月便一直低着头矮身行礼,这会儿正是日头大的时候,在日光底下晒着,她的额头不一会儿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弯着的身子也有些酸软,眼看要坚持不下去了。
好在,很快,男人的黑靴大步经过,江月隐隐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掀起眼帘飞快地看了一眼。
正对上了陆燊幽深的眼眸,他很快移开视线。
江月待要收回目光,却不经意间又对上了那锦衣表少爷的视线。
她眼里流露出几分惊讶,这位表少爷瞧着好生面熟,像是从前见过一般。
日光明媚,枝叶倒垂的龙爪槐树旁,长相绝美的少女双眼有些迷蒙地盯着他瞧,周闵心中一荡,脚步缓了下来。
他见前面妹妹追着陆燊同他说话,心想正好不去扰了妹妹的好事,干脆脚步一顿,朝江月走去。
“这位姑娘快请起。”周闵话说温柔客气,一点儿也听不出国公府少爷高高在上的感觉,上前一步双手虚扶着江月起身。
江月早便行礼半蹲得腿软了,当即也没客气,侧身避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她想了起来,这位表少爷她从前做公主时似乎见过,是大齐国来南泠国的使臣。
不过,这里的世界不知是真是假,似是梦又无比真实,有一个同她长得有四五分像的原身,再来一个同现实世界长得相似的人也不足为。
不是攻略目标,江月没有心思同他说话。
周闵见美人对他不冷不热的,也不生气,见一面花墙上开满了紫藤萝,紫色的瀑布唯美至极,便以此为话题同江月说话:
“这紫藤萝可是姑娘平日里精心照料的?”
江月敷衍般点点头,余光却在注意着陆燊二人。
她好不容易又见到陆燊,脑子里都在想要如何才能去碰他的胸口,可惜他身边跟了个表小姐,黏着他娇声说这说那,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单独见他。
周闵话多,不断问她平日里怎么侍弄花的,江月不会侍弄花啊,她平日里不过是浇浇水捡捡叶子,哪里懂什么养花之道,可她如今的身份是丫鬟,不可能不回答表少爷,于是她只好打气十二分精应付周闵。
二人一面说话一面往一旁的紫藤萝瀑布下走,江月嫌日头大太晒,便悄摸摸地走在周闵的阴影下,少年人长得高,正好用来挡太阳。
殊不知,那头与表妹聊天的陆燊也是心不在焉,余光不住地扫向这边,眼瞧着二人愈走愈偏,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
那女人,口口声声说心悦他,要报恩伺候他,眼下却同旁的男人有说有笑。
还是说,只要是个身份高的,她都会去勾引?
恰巧夏风拂过,有落叶打着旋儿飘到江月发间,周闵微笑着靠近,抬手欲替她摘下。
江月正欲避开,忽觉一阵旋风到了眼前,眨眼的功夫,她与周闵之间便隔了个男人。
一袭墨色锦袍的男人把周闵当得严严实实,也把天上刺眼的日光挡得严严实实。
她脑海中的第一想法是,啊,陆燊真高,长得高真好用。
如果背后没有跟着表小姐生气地大喊“表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