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元接完圣旨,宫人都走了,他还愣在当场。01bz.cc
皇上赐婚,命他与凝香公主近日成婚。
陆修元年近二十,几年前考过明经,去年应吏部试,得了个校书郎的职位。陆家一个没落的书香门第,人丁单薄,父母早亡,只剩他一个。陆修元也不明白,既是宦名低微,家世亦不显,皇帝怎麽会来给他赐婚呢?
没等他回过,又来了个宫中管事。说是负责操办婚事,後头跟着一票人,涌进来东丈西量地。没过几天,抄家似的,家具文饰全被换过一轮。他好不容易,保住书房没动外,连卧室都是焕然一新。他一走进房,简直认不得床。
消息传开,几个相熟的士子同僚,立刻找上门来道喜。众人打探他如何能得公主垂青,难道是生米煮成熟饭?陆修元否认连连,在旁人催促中接过贺礼,竟是几本房中术,羞得他满脸通红,又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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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元父母早逝,表舅父母住在隔壁,从小对他多有照应。去年表舅父亡故,表哥也从军去了,陆修元便十分关照表舅母与表妹。成亲事大,他亲上门通知表舅母。舅母赶忙迎出来,
「舅母,皇上赐了婚事给我。」陆修元说。
「我方才也听说了,皇恩浩荡,今後陆家就靠你开枝散叶了。」
表妹柳依依从偏门走了出来,扁着小嘴地说:「听说凝香公主性情骄纵,一定会欺负表哥!」
舅母听了,斥责道:「依依,别乱说话。修元以後就是驸马,谁能欺负他?」
柳依依压低视线,委屈地看向陆修元。
陆修元笑了笑,不以为意。他转对舅母说:「舅母,喜宴那天,要请您上主桌。您莫推辞,我也只有您了。」
「知道了。可我这眼疾不好,你与公主多担待了。」
「是,舅母。」
柳依依扯着陆修元的手肘不放,吩咐道:「表哥,如果她…如果她不讲理,你可得发发脾气,别让她瞧不起你!」
舅母无奈说:「依依,你年纪也到了。好好收敛性子,以後嫁人,才不让娘操心。」
柳依依装作没听到,猛朝陆修元吐舌窃笑。
陆修元说:「好了。你的周公子呢?以前三句不离他,现在怎麽有空来关心我了?」
「别提他,哼。」柳依依歪过头。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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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那日,迎娶的队伍浩浩荡荡,嫁粧抬进门就花了一个时辰,放满三个房间。陆修元骑在马上,尽力称职地担任新郎,额头上冒了层薄汗。
两人拜堂时,凝香公主低着头,看着陆修元那惯於握笔、细白修长的手指。
「真好看。」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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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众人碍着公主面上,不好向新郎灌酒。只有周昶格外激动,一杯接着一杯劝酒,对旁人的阻拦,充耳不闻。
「周公子…」柳依依也出声,关切地看着他。周昶没有回她,他明显醉了,面上虽笑,却不见快意。俊俏潇洒的脸庞,竟生出一丝惆怅。
看他醉得十分厉害,陆修元过来扶他。周昶一把抓住他,附在他耳边说:「多生几个,多的过继给我,不嫌多的啊…」
「你成亲自己去生吧。你喝多了,再喝要伤身了,我送你。」陆修元道。周昶站都站不稳,手上的酒杯一晃,酒液溅上了陆修元的侧脸。
陆修元小心扛着他肩膀出去,走得步履阑珊,交给家仆带上马车。
「陆兄…」周昶突然叫住他。
「嗯?」
周昶没说话,伸出手,抹了陆修元的脸一下,低声说:「新郎倌怎麽沾的满脸酒水,太狼狈了…」
「还不拜你所赐。」陆修元笑了一声,将他按回去坐好,在外面吩咐车夫几句。
周昶自言自语道:「你的喜酒不伤身,却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