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出了一件事。”
“黑白郎君抓了一个叫李青桐的小姑娘,要她的师长出来以战赎人。”
“是什么样的小姑娘?”
“听说十岁不到。前段时间还在银槐鬼市呛声,十分厉害呢。”
人在苗疆的孟蝶把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苏政绮听了消息,倒异常平静。
剑奴将李青桐的消息回报给慕容宁。
“禀十叁爷,黑白郎君让银槐鬼市放出消息说:如果想要救李青桐,必须以战赎人。经属下验明,消息属实。另外,黑白郎君近些日子不断擒捉江湖人士至天允山,让他们和李青桐比试。只要能胜过李青桐,就可以离开。”
慕容宁问:“这个消息,有传到府中吗?”
剑奴道:“并没,属下查探到消息,就立刻前来回禀十叁爷了。”
“很好。此事不要告诉其他的人,防止晏丹青知道消息。清楚了吗?”
“是。”
“跟元劫七讲,让他收拾行装,随我出一趟远门。”
“是。”
慕容宁起身,前往雅风小院。到了莫离骚房前,其时彤衣也在门口,慕容宁说:“正好,免我再去传你。”
彤衣问:“十叁爷有何吩咐?”
“离骚呢?还在休息吗?”
“是。”彤衣颔首。
“嗯。”慕容宁站在门外,对彤衣说,“我要带着元劫七离开一阵,府内事务,暂由你和二当家代理。替我好好照顾晏丹青。”
彤衣说:“是,我知道了。”
慕容宁说:“如果晏丹青问起,便说慕容府有些要务,需要我处理一下,很快就会回来。让她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不用多讲。”
彤衣颔首:“彤衣遵命。”
慕容宁只在门外说,因他知道,莫离骚已经听到了。
慕容宁离开雅风小院,路经书房时,正遇见晏丹青。两人对视一眼,旋即沉默下来。
自那日,晏丹青将太吾村规制告知慕容宁后,慕容宁便一直没有正面回复。依中原世俗伦理,女子出嫁随夫。像这种女子与丈夫孕有子嗣之后,女子旋即离开,回到娘家,从此与夫婿断绝往来的做法,慕容宁一时很难接受。
晏丹青看慕容宁这般沉默,便道:“我来找你,是想告知你,我的伤势已无大碍。我会离开慕容府,以后有缘再会。”
“等一下。”慕容宁说,“你若无他事,暂且留在慕容府。待我回来,我会将考虑的结果靠知你。”
晏丹青问:“你要离开?”
这些天,晏丹青一直很忐忑,她还没把自己的打算告知慕容宁。她很想快点知道结果,可又害怕知道结果。她真想一逃了之。逃了,至少她还能安慰自己,慕容宁可能能够接受太吾村的规仪。
“是。府中有一些事,需要我去处理。很快就会回来。”慕容宁打量晏丹青,说,“在我回来之前,你不准离开。知道吗?”
“……”晏丹青一愣,垂下头不言语了。
慕容宁叹息一声,走到她近前,吻了她的鼻尖。晏丹青下意识合上了眼,慕容宁轻声重复:“我回来之前,你不准离开。知道吗?”
“嗯……好。我答应你。”晏丹青道。
……
元劫七跟着慕容宁到了天允山下。他前前后后蹦蹦跳跳的,在慕容宁跟前晃来晃去。慕容宁有些心烦,说道:“劫七,你的剑法修炼得如何?”
“十叁爷,我好歹也是叁剑师之一,剑法是大爷和十叁爷都认可的。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元劫七说。
“我给你找了一个对手,我怕你输给她。”慕容宁说。
“什么样的对手?就算是大爷,这边也没在怕的。”元劫七道。
慕容宁说:“是一个女子。”
“女子!”元劫七立刻来了精头,“多大年岁?生的美不美?”
“美不美不清楚,年岁嘛……”慕容宁铁扇一摇,“应该是十岁不到。”
“啥?”元劫七惊得差点倒地,“十岁?十叁爷,你是看不起我元劫七。十岁的小姑娘,我元劫七让她一只手一只脚,还怕是我欺负了她。”
“话麦讲太满,要是输了,你会下不来台。”
慕容宁带着元劫七登上天允山,走到昔日天下风云碑立碑之处时,见一个小女孩,还没成年男人大腿高。她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盘腿坐在石台上。这必是李青桐无疑了。慕容宁四处观望,没有见到黑白郎君的身影。饶是慕容宁,也松了口气。
李青桐问:“你是黑白郎君的朋友?”
慕容宁摇头:“非也,我只是听说黑白郎君近日正在擒拿武林人士,让他们和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交手,只要能打赢,就可以离开。所以,我带了府中晚辈,前来讨教。”
李青桐歪头看向元劫七:“就是你身后这个?”
元劫七立刻说:“十叁爷,你真要我跟一个小姑娘打吗?”
慕容宁说:“怕什么?你不是说让一只手一只脚也能赢吗?”
李青桐眉一挑,从石台上跳了下来,看着元劫七,道:“好大的口气。”
李青桐剑指一挥,气一引,一柄木剑、一柄木刀从石台后飞出,各立李青桐身后。元劫七看李青桐引气之熟练,暗想她确实还有模有样的。元劫七笑嘻嘻地说:“小妹妹,我是元……”
“我不关心。”李青桐直接打断,奶咩咩地说,“接下我十招,再通你的名。”
元劫七说:“死小孩,好大的口气。今天不把你打哭,我就跟你姓。”
“那倒不用。”李青桐极为认真地说,“我不想收这么老的义子。”
“老?”元劫七气冲冲道,“死小孩懂得啥?这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变态,废话真多。”
李青桐出一道剑气,直冲元劫七。元劫七甩出背后的剑帘,全力一挡。但李青桐内力雄厚,元劫七竟被逼退了叁步。元劫七这才提起精,说:“死小孩,你哪来这么深厚的内力?”
李青桐不答:“这是第一招。你还剩九招。”
“很好,我就先打得你跪地找妈。”
剑帘立地展开,里头插着数柄剑。元劫七指一竖,气引数剑。剑帘中的剑立时飞窜而出,袭向李青桐。李青桐踩地一跃,避开剑群,木剑飞纵入手,直向元劫七而去。元劫七一引气,剑群顿时回杀。李青桐听见背后传来利剑破风的嘶鸣声,即刻运起上天梯,飞速冲到了元劫七跟前,刺出木剑,直取元劫七。她攻势猛烈,虽逼的元劫七连退,但背后剑群如尖木倏地横生,已然杀至。李青桐右手一运,左手仍持剑追击元劫七。元劫七心一惊,怕剑群真的伤到李青桐,正打算收手,只见李青桐以运起护体气罩——混元一气功——剑群与护体气罩相撞,顿时被弹飞至十步之外。
李青桐剑刺元劫七。元劫七转身一避,提膝击向李青桐的脸。李青桐身形灵活,身一侧,再下腰一闪,借着冲杀过来的余力从元劫七身侧滑过,避过了元劫七迎面而来的一击。双方互换了位置,李青桐倏地看向慕容宁。慕容宁见状,对她注目颔首。元劫七说:“死小孩,看来我小瞧你了。”
李青桐转身,问元劫七:“你叫什么名?师承何人?”
十招不至,李青桐便问元劫七的姓名,可见李青桐认同他的武功。元劫七倒十分高兴,问:“你多大了?是谁教你的武功?”
“八岁,天生就会武功。”
元劫七说:“死小孩,口气这么大,不怕闪了舌头。”
元劫七提起来。几招下来,他也明白:李青桐虽年幼,但不需要他的让手。要真输给李青桐,这脸就丢大了。
两人立刻又斗在一处。李青桐剑势刚猛,木剑在她手上使出刀的血性狂意。可每一剑都十分精准,攻势虽猛,也没多用半分力。仅从剑招本身来看,这原本是一套棉里含针、招中藏招、柔中带刚的剑法,确实出自道门。慕容宁细细观察,又看向战场远方搁置的木刀,确定李青桐便是重伤晏丹青之人。
慕容宁原本打算为晏丹青报仇,但真正确定了目标,反又生出惜才之心。从晏丹青信上看,这位李青桐小姑娘,也是她极为重视的晚辈。
战越久,李青桐的弱点也越明显。再是天才,经验不足就是经验不足,元劫七渐渐占了上风。李青桐急于求胜,渐生急躁。她回身跃至木刀立处,左手运剑、右手使刀,蓄起磅礴之力。元劫七一怔,慕容宁立刻反应过来,挡在元劫七身前。李青桐剑气刀招蓄力涌出,慕容宁铁扇一横,顿出极招:
“烟柳画桥。”
“九牛二虎刀,先天少阳剑气。”
叁招相撞,慕容宁护着元劫七连退了五步。李青桐立在原地,未动分毫。
元劫七讶异不已:“这种内力!怎有可能?”
就是这招。刀招剑意,都与晏丹青所受的伤势吻合。不过这回,李青桐尚算克制,没全力出手。
慕容宁先问:“黑白郎君去哪里了?”
李青桐说:“他有其他的战约,暂时不在。”
慕容宁说:“所以,你就乖乖留在这儿?你看起来不是那样乖巧的小孩呐。”
李青桐立时皱眉,反问慕容宁:“我再问一遍,你们师承何处?”
“天剑慕容府。”慕容宁向李青桐颔首,“我是慕容府现任当家,慕容宁。”
李青桐问:“你们来此,就是为了跟我打一架?”
慕容宁说:“没错。黑白郎君抓了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还不停抓江湖人士与她对战,只为了让这个小女孩增长武学经验。你说,这怎能不让人好呢?”
李青桐说:“不惜惹上黑白郎君,你的好心实在过于旺盛。”
慕容宁说:“你年岁不大,但却知道黑白郎君的凶名?”
李青桐点头:“是,我知道。”
李青桐既学武功,又如何不对江湖传说感到好?在她更小的时候,黑白郎君便是她的睡前故事之一。她便是在明知黑白郎君恶名远播的情况下,主动找上黑白郎君的。
李青桐说:“直说吧,是不是晏丹青让你来的?”
慕容宁听了,讶异同时,也感到趣味,问:“你怎知我与晏丹青有交情?”
“你们何止交情?”
这其实是排除法。慕容宁不可能是纪风萍或苏政绮的朋友。她们若知道李青桐在黑白郎君手上,必定是亲自前来。也不可能是方君仪,她会让纪风萍或苏政绮来。岳宁在魔世。慕道恒在佛国。太吾村里还有个比李青桐大上五岁的,自然也不可能。孟蝶倒是离得不远,但要是她,也不会把李青桐的事情托付给外人。算来算去,就只有晏丹青会做出这种事来。
慕容宁闻言,对元劫七说:“劫七,你去天允山脚等我。”
元劫七说:“知道了,十叁爷。”
元劫七离开。慕容宁温声唤道:“青桐。”
李青桐立时如炸毛的猫咪:“我跟你不熟,麦这样喊我!”
慕容宁观察李青桐的反应,接着道:“一回生、二回熟。何况我们还有可能成为一家人。”
“谁要跟你一家人?你就算和晏丹青有什么关系,也不关我的事!”李青桐剑指慕容宁,说,“回去告诉晏丹青,除非她能把我小妹找回来,否则这一世,我见她一次,杀她一次,至死方休!”
“小妹?”慕容宁听了,也是一怔,他细细回想,问,“你讲的这个小妹,是不是叫颜秋冷?”
李青桐冷笑道:“晏丹青既然讲了小妹的事情,那她是不是还和你讲,小妹会走失,不是她故意的,她只是看护不力而已?”
原来如此。难怪李青桐这样大火气。慕容宁说:“我想,你对丹青有所误会。”
“你不妨自己问问你那‘纯真善良’的情人,她当初以管教之名将我关入囚室。整整十五天,连一口饭、一滴水都没给我送。当年我只有六岁,饿得抓老鼠、啃稻草,饮下雨天从天窗流进囚室的污水。可你猜她如何解释?她说,她忘记了将我关进囚室这件事了……”
连慕容宁都不由沉默。
“……可笑!这种话,你信吗?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事情,比如在饭食里下毒,在衣物中藏针。事情太多太多,要是一一细数,我可以从黑天讲到白昼。我的肋下现在还有一根银针,因为位置太过险要,而无法拔出。你要摸看看,你的情人‘纯真善良’的铁证吗?还是你认为,所谓的‘纯真善良’,就是折磨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李青桐一股脑发泄完,慕容宁一边摇着铁扇,一边沉默。李青桐冷静之后,也沉默下来。慕容宁问:“你还有话要讲吗?”
“有。”李青桐说,“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慕容宁略微有些恼火,但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八岁的小孩计较。他相信李青桐的话大多是真的。李青桐实在过于早熟。慕容胜雪比她大上叁四岁,已经进入叛逆期,但也没像李青桐这样焦虑躁动、充满防备,就和刺猬一样。她这样年岁的小孩,若无特殊情况,不该是这个样子。
但他也不相信晏丹青会故意做出这些事,毕竟慕容府上还有一个莫离骚。在少根筋这方面,他和晏丹青也是同种人。这之中怕有不小的误会。
李青桐抓着她的小木剑,死死盯着慕容宁。慕容宁决定再聊几句。他猜测,李青桐之所以留在黑白郎君身边,很有可能是黑白郎君将她一顿好打,让她认同了黑白郎君的实力,这才乖乖听话。实在不行,他也可以效仿黑白郎君,再跟她好好谈。
慕容宁唤道:“青桐。”
慕容宁话音刚落,李青桐就冲杀上来。木剑横画,直击肋下。慕容宁持扇一挡,感受这一击的力道,惜才之心又起。观战归观战,真正交手,才发觉李青桐对力道的掌握比他所想的更为精妙。慕容宁再加一分力,震开李青桐的木剑。李青桐正要借势出手,不料慕容宁飞身追至,跃到她身后。慕容宁刚要赞出一掌,李青桐反手一剑刺来,与慕容宁的掌劲对个正着。
“嗯?”
慕容宁察觉剑中力道不对,即刻抽身退出。果然,剑气中蕴出六道不同方向的剑气,分别杀向慕容宁。慕容宁一挥扇,以扇骨做剑,一剑横挡下这六道剑气。
“你的招式不错,资质也好,二十岁前后,可入宗师境界。”慕容宁一边出招,一边说,“你想见识真正的剑吗?”
李青桐感到慕容宁出招的速度加快,一时全接招,无心考虑慕容宁的问题。毕竟是小孩,体力不支的问题在慕容宁连番地快攻缠斗下很快显现。李青桐不得不提起真气,支撑体力。即便是力竭,她的剑还是稳,招还是准。慕容宁不得不赞叹。
时候已至。慕容宁剑指御气,出了极招:“气御九地。”
这一式出得极快,李青桐下意识要运起混元一气功抵挡,但她久战之下,体力不足,一时竟没来得及,硬吃了慕容宁一招。幸而有伏虞剑的千年内力支撑,李青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可还是难免受创,吐出一口血来。慕容宁便趁势将铁扇架在了李青桐脖子上。
“……”
李青桐沉默下来,盯着慕容宁,眼里写满了不甘。慕容宁半蹲下来,说:“麦气馁,你才八岁,身形都没长成,输给我,并不丢人。”
铁扇还架在她脖子上,慕容宁就去抚摸李青桐额前的刘海。李青桐身子抖了抖,十分反感,却不敢动弹。慕容宁不由笑了笑,才终于收了扇。这扇一收,李青桐顿时退出几步远,如避虎狼一般防备着他。
慕容宁站起来,说:“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话了吗?”
“你想说什么?”
红彤彤的稚气脸蛋跟戒尺一样板正着,看上去颇为滑稽。
慕容宁说:“你和晏丹青是什么关系?”
李青桐垂下眼,冷哼一声,说:“从四五岁开始,她就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
“那你们相处也有叁四年了。我有一个疑问,虽然这种问题不该问一个小孩,但我想,你也不是普通小孩,是吗?”
李青桐没说话,但她的身子相对放松了些。慕容宁便知,这话,她还是受用的。
慕容宁说:“你真认为,晏丹青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吗?”
“……”李青桐沉默下来,冷笑一声,说,“从前有人跟我讲,美貌本身就是一种强运。晏丹青一直都是这样,遇到问题,有人帮她思考;遇到事情,有人帮她处理;遇到困难,也有你这种人帮她解决。总有男人向她献殷勤,他们都觉得一个倾国倾城、武功高强、却柔弱可人的美人十分难得,符合他们对女人的虚妄幻想,便做出一副百般呵护的模样。”
慕容宁不禁背过身去,这可是相当的冒犯啊。若非这话出自李青桐,慕容宁少不得要争执一番。罢了,先别计较这些,听下去再说。
“……她总是下意识依靠别人,正好满足你们的自尊与虚荣。你认为她不恶毒,至少她的出发点非是恶意。是啊,我也认为她并非恶毒愚蠢,而是根本没有自己的主见。那次,她将我关入囚室整整十五天,就是受他人挑唆。她将此事归咎于自己糟糕的记性,却一点都没想过,将思考的主动权交给别人本身就是一桩愚蠢恶毒的事情。因为一些原因,我在村中颇受冷眼,多少人假她之手暗害于我?我曾希冀她能够醒悟,能够发现她只是被人利用。但她根本无法醒悟。想想也是,她只要貌美、只要微笑、只要动动嘴,生活的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活得多轻松自如!思考、责任、行动,这六个字,本是每一个人都该肩负的,对她却是沉重的负担。她的美貌确实给予她不少便利,但也因为美貌,让她根本不愿负重前行。”
李青桐越说越激动,她不禁脱口而出:“如果她只是普通人,或许还不算恶,但她最大的错误,就是成为……啊……”
李青桐像是被突然扼住了喉咙,发出一声喑哑的低吼。她身上的术法禁制发动了,一时难以发声。禁制将“太吾传人”四个字生生掐灭在她的喉中,使她说不出话,发不出声。慕容宁问:“成为什么?”
李青桐换了种说法:“她德不配位,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慕容宁说:“是术法禁制,是吗?”
李青桐不由吃惊,慕容宁竟连这都知道。晏丹青到底清不清楚?有些事虽不在术法禁制的限制范围之内,但一样不能对外人说出。
李青桐沉默下来,她陷入了思考。
按太吾村规矩,十剑剑主在江湖行走时,不能透露其他剑主的身份;也不能在明面上相互援手;就算偶然碰见,也最好是装作不认识。十名太吾传人都身负上百年、上千年的功力,若让有心人发现她们的功力并非传功而来,而是有载体寄付,难免产生夺剑之心。这并非杞人忧天或疑疑鬼。人心本就难测。太吾村每一项规矩背后,都是血的教训。何况现下颜秋冷流落江湖,生死未卜,晏丹青竟连她的名字也透露出去了。李青桐都能想象,晏丹青和慕容宁说这些事的时候,必定添一句“这是秘密,一定要保密”。可什么是秘密?你同他商量,他同他的朋友商量,朋友再和朋友商量……渐渐的,秘密便人尽皆知了。
慕容宁问:“怎样了吗?”
良久,李青桐才开口:“我决定了。”
慕容宁问:“决定什么?”
“本来,我并不算讨厌你,但晏丹青将太多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告知你了。”李青桐运起鬼降大法,对慕容宁说,“我会杀你,不惜代价。”
慕容宁问:“这是想杀人灭口?”
“没错,就是杀人灭口。”李青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