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鼻尖沁入熟悉的馨香,萧澜睁开了眼。
眼前是男子的胸膛,上面还有道道抓痕。她下意识就要往后,却未想箍在腰上的手立刻紧了紧,头顶传来沙哑又带着睡腔的声音,“再陪我躺一会儿。”
昨夜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晃过眼前,她闭了闭眼,心口有些喘不过气。
同父异母血浓于水的至亲手足,赤裸交缠,恣意欢爱……
明明知道这是大逆不道,明明清醒着,却终是没能狠心推开他。
怀里是意料之外的安静,手上触感温热嫩滑,可屋里气氛却有些异样。
萧戎低头,“是不是哪里疼?”
一边说着,手一边探下去要分开她的腿。
萧澜忙制止:“没有,不疼。”
声音哽咽,听得萧戎眉头一皱,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哭什么?”
她不知该说什么,但萧戎已经从她眼中明白了所有。
“你后悔了是吗?”
语气不悦,萧澜眼眶红得更厉害。
他顿了顿,松开手,转而拥她入怀,“后悔也无用,我不会放开你。”
萧澜何尝不知。
二人之间,向来都是她说了算,即便是刀山火海的决定,他也不曾有过异议。只此一事上,萧戎不愿退让半步。她明白那份情意,却不能坦然接受。
“姐,昨晚你问我,喜欢的到底是烟岚还是萧澜。”
“现在该我问你了。”萧戎抚上她的脸,直视着她的双眸,“恢复记忆之前,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萧澜心中一抖。
恢复记忆之前,她只是烟岚,而他也只是萧戎。他掩盖了血缘羁绊,只以寻常男子的身份与她相处。
若不是弟弟……
萧澜不敢去看那双充满期冀的眼睛,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我不知道。”
紧接着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萧戎不说话,却也不放开她,萧澜心中有些忐忑。
盯她半晌,萧戎忽然笑了。萧澜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只见他凑过来亲了亲她的鼻尖,看着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
“你,你做什么……”
“姐姐不喜夏日,不喜生食冷食,不喜深色衣衫,更不喜笑里藏刀恩将仇报之人。”萧戎抱着她,“你一向喜恶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若真的丝毫未对我动过心,何必用不知道叁个字来搪塞?”
还不等萧澜回应,门外忽然响起了细微的声音。
敲门声特别,萧戎开口:“去书房等着。”
外面封擎敲门的手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古月,以极小的声音问:“这不是小姐的屋子吗?大清早的这是……是少帅在里面?”
古月面无表情:“右前锋还是不要多打听的好。”
外面脚步声渐远,萧澜推了推他:“到了该去军营的时辰了。”
他挑眉:“今日休沐。”
“那你也回自己屋子去。”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下人们来来回回,看见了总是不好。她起身穿好衣衫,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看向萧戎。
欲言又止,耳垂微红。
他也坐起身来:“怎么了?”
“你昨晚……”她顿了顿,怎么都说不出口。
但萧戎已然明白,云淡风轻道:“不必担心,也不用服避子汤。此事我早已问过,也做了万全的准备。”
萧澜一双美眸倏地睁大:“这种事你怎么问得出口,问了谁?”
“那只花狐狸。”
“苏焰?”
“嗯,他仔细地说了一遍,其实就是——”
萧澜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了!你别说了。今日还有正事,我,我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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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擎和古月在书房等了片刻,就见萧澜走了进来。
当然身后还跟着一位。
“小姐,少帅。”
此时婢女奉了早膳进来,萧澜一笑:“右前锋和月姑娘这么早便来了,应该还未用早膳。”
四人落座,封擎时不时看向主位上的男子。赤北军在西境的战绩他老早便听说了,听得热血沸腾,就盼着能真正见少帅一面。
“右前锋带着骁羽营的弟兄们一直奔波在外,此番月姑娘也同骁羽营一起暗中盯着燕傅两家,事情可还顺利?”
古月一向话少,只点了点头。
但封擎对她赞不绝口,“月姑娘行事稳妥,最厉害的是轻功了得,夜里追踪时连咱们骁羽营的弟兄都叹为观止!”
萧澜认同地点头,没告诉封擎,古月杀人更厉害。
“今日我们前来,也是要禀报小姐和少帅,我们连日盯着燕傅两家,果真发现了端倪。”
萧澜毫不意外:“他们两家在朝中根深蒂固,虽遭受重创,却也不致就此认命。总还是要挣扎一番的。你们打探到了什么?”
“傅家尚且还算老实,但是燕家——”封擎面色严肃,“在暗中接触麓州庆阳军。”
萧澜盛汤的手停住,迟疑了下,“庆阳军如今主事之人是?”
萧戎开口:“仇靖南。飞虎将军仇白鸣的嫡系。”
“我记得仇家跟燕家向来没什么往来……”萧澜想了想,忽然顿悟,“呵,若是没猜错,他们也真算是豁出去了。”
“小姐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萧澜点了点头,放下筷子,“但此事恐还需皇后和太子从中助力,我即刻进宫。”
“属下护送小姐进宫!”
萧戎没说什么,任由萧澜和封擎离开,书房中立刻安静下来。
此时他侧眸:“出来。”
古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角落处走出一人。少年模样,黑衣银剑。
“阁主,月师姐。”
“何事。”
“福临寨暗线传回消息,北渝方向有异动,特来请示如何处置。”
萧戎皱眉:“二阁主呢?”
那少年面露难色:“此事非同小可,二阁主走不开,便下令让战风师兄去。但是……”
古月问:“又打起来了是吗?”
少年诚实地点头。
古月见怪不怪,看向萧戎:“阁主,我回去传令。”
“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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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到的时候刚过晌午,整个祁冥山吵闹不堪。
屋顶上一红一黑两道身影缠斗不止,砸烂了周围不少东西。
飞刀锋利无比的划过,昂贵稀有的红缎立刻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苏焰笑得瘆人,狠厉一招直冲战风面门,掌风似剑,能一拳击穿人的胸膛。
两人打得疯魔,忽然战风目光一凛,甩手一飞刀刺向屋檐下那道小小的身躯。
数月未回,古月竟不知阁中居然有个孩子。
那女童五六岁的模样,正揉着眼睛从房中走出来。
丝毫没看到那致命的飞刀,精准地朝着她小小的脑袋射来。
古月眉头一皱,抬手拔剑,只是还未拔出,就见一道红色划过眼前,快到根本看不清。她抬头望去,屋顶只剩了战风一人,一张俊脸上偏偏笑得那般惹人讨厌。
战风飞身而下,一把接住了被人甩回来的飞刀。
“你想死就直说。”苏焰挡在女童面前。
战风也不恼,反而语气轻佻:“哟,小古板回来了?来来,正好瞧瞧咱们二阁主护短的模样。”
古月看过去,那女童正乖巧地抱着苏焰的手腕。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地看着她。阁中全是哥哥,忽然来了一位好看的姐姐,小苏乔看得目不转睛。
那样子惹人怜爱,古月不自觉地开口:“这是?”
战风努努嘴,大言不惭:“苏某人在外风流留的种。”
苏焰气笑,正要再次出手,就听见软软糯糯的声音:“舅舅,乔乔困了。”
古月哑了哑,苏焰也懒得解释,低头看小人儿:“你困了就去睡,瞎跑什么?”
这丫头来了一月,他烦了整整一月,黏得他不能下山寻欢作乐。
语气很凶,小丫头眼眶立马红了。
“敢哭就把眼睛挖出来喂狗。”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立刻憋了回去,肉肉的小脸上满是委屈,看得人心软。要不是她亲口喊了苏焰,就凭苏二阁主这态度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硬绑来的小孩。
但仔细看看,二人眉眼间确实有些相像。
“啧啧,”战风凑过来,“这小美人坯子,若是将来长成他那么讨厌的一张脸可怎么办?实在可惜!”
苏焰看着这黏人的丫头一边可怜兮兮地害怕,还一边抓着他的袖口不松手,犟得跟头小驴一般,不耐烦道:“我再陪你睡最后一次听见没有?”
小苏乔委屈巴巴:“听见了舅舅。”
小手还主动拉上他的手,苏焰人高马大的,竟也任由她拉进了屋子。
古月看了全程,也明白苏焰确实是走不开。
于是她看向战风,语气平淡:“阁主令你去北境。”
说完就走,战风立刻跟了上去:“你与我同去?”
“不。”
“那我不去。”
“随你。到时候阁主亲自回来,你又要被打得下不来床。”
“喂,咱们许久不见,你就不想跟叁师兄叙叙旧?”
“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