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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兔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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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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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九被溯皎调戏觊觎,他心里只有忌惮,从未放在心上。01bz.cc说到底,是他难过的,还是映雪。

    明明从前愿意舍命救他的族姐,天塌地陷他首先想要去依赖的族姐,怎么如今把他当做筹码,去与旁人交易。

    初九一壁思忖,指尖一壁抚摸着游记的页脊,声音不疾不徐:“罢了,我还能怎么想呢?从前……她是我最亲近的人,甚至比父王都亲近,比你都亲近。我知道她心里难受,也知道她过得不好。她是我族姐啊,在我心里,谁都能对我不好,唯她不行。可她……我,我不想再想了。事已至此,怨怼又能如何。她还是我的族姐,我还当她是族姐,我只是不再信她了。”

    長君拦住他身子,轻声抚慰道:“好,往后不信她,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护在你身前。她能给的,我也能给。她不能给的,我也能给。”

    初九又感叹道:“小时候,她对人都冷,唯独记得令人给我送西瓜吃。我惹了祸,父王气急要上家法,她还把我藏在安意殿一夜。彼时我二人都年纪小,以为彼此耍一耍小动作便能瞒天过海。族姐很少笑,有时候眼睛笑了,唇也不勾一勾。其实,我很心疼她。”

    長君细细品味着初九行云流水的回忆,心中如山泉流过,润物细无声。他虽有蔻香、典君、黧君等人一起长大,可他心知肚明,这种关系与初九映雪的不同。无论世事如何,初九总怀一份平和之心,急不4乱,伤不哀怼,哪怕被至亲背叛,所想到的,也是她那些值得珍惜的瞬间。

    在龙族,龙王与映雪关系复杂,龙王又向来对初九多有忽视,更兼之映雪孤僻抑郁,初九夹在其中,当真令人心疼。

    初九又释然道:“我不妨事,你莫皱眉。”

    長君往初九眸子上烙了一吻,叹道:“说起来,你自小也是辛苦,让我如何不心疼?也难怪,缘何一处长大,你性子被打磨得这样好,我却是个不懂事的。还总是惹你动气,着实该打。”

    这一席话,倒将初九引得笑了。他云淡风轻道:“罢了,不舍得打你。”

    后来,長君每每闲暇,总是唤小厮端来薄荷糯米酥来吃。他觉得这糕点香甜清凉,颇为爽口。

    初九笑道:“我倒未曾发觉,你是个爱糕点的。”

    長君指尖点了几痕薄荷粉,伸手抹在初九鼻尖,戏谑道:“嗯?那你如今发觉了。蔻香,她中意茯苓糕,我却觉得茯苓糕香甜归香甜,若是絮得过多,便要腻了。”

    初九取巾帕拭去痕迹,道:“从前蔻香他们说起你嗜好甜糕,我还不信。”

    長君道:“这薄荷酥便如你一般滋味,香甜又不絮腻。我吃几辈子都不肯丢下。”

    初九遐思道:“少主请放过。下辈子我仍预备投胎成男子,与个女子在一起。也不论什么乾元中庸了。”

    長君那俊朗的眼眸中泛起危险的光泽,一把握住初九的手腕,还肌肤相贴抚摸着,拖长了声调道:“初九你说什么?再说一回?”

    初九连连往后躲,目光躲闪,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招惹了这狻狮:“莫怪,我浑说的,当不得真。”

    長君将他扯过来,倾身按倒在长椅上,连床笫间都不去。他含笑解开初九腰绫,指尖探进身子,在腰肢上4虐:“怎么当不得真?初九说的,我偏要字字当真。既如此,下一世我便投胎成个女乾元,合了你的心意,如何?我还未动,初九的腰怎么先软了?”

    那些侍奉的小厮,都守在翡翠青檀屏风外,一旦房中微有响动,便能听个真切。初九心中窘迫,忙求饶道:“着实是我错了,无论如何,先回床上……”

    若是在往常,長君性子上来,也无心去管榻上椅上,随时随地便将初九就地正法。可是如今,也逐渐学会了顾及初九的感受。長君也不似往常般横抱起他,直接扛在肩头,送入内帷。

    守在外头的锋刃与曲觞只见房中的月碧色流苏帐轻轻颤动,一双人影抵死缠绵在一处。

    二人云雨罢,初九推开長君,自个儿往一侧歇着,气息犹有几分不稳:“莫抱着我,让我自个儿待着。”

    長君餍足地一笑,却伸手往锦衾下,摸着初九的腰肢:“好,我不抱着你。真软,你这里。”

    初九垂下眼眸,觉得累的紧。也不欲再与他私语。

    须臾后,長君又絮絮道:“待会儿我让曲觞将避子汤端过来,你喝。”

    初九毕竟是坤泽之身,诞下子嗣后,伤了元气,须得调养。倘若再受孕,定是更损身子。長君思忖着,二人已有了小碧玺,也算是后继有人。何须再为子嗣之事桎梏。

    初九低声应道:“好。”

    長君笑道:“你可不许再生下个小狮子,与我争宠。”

    十日后,初九正在南帷殿中自己陪自己下棋,黑棋覆掩白棋,拆局解招,玩得起劲。

    他与長君下棋时,長君局局让他,还让得不动声色,只为见他赢局后的欣喜。而映雪最是循规蹈矩,坚守原则,无论初九怎么浑赖,映雪都不肯让一个棋子。

    至于叙善,他身为龙王,宗务繁忙,在初九的回忆中,只陪伴初九下过一局棋。这一局棋,只下到一半,叙善便想起还有文书不曾看完,起身离去了。留初九守着残局,等了两三个时辰,父王也未能回来。也许是忘记了。

    初九想着想着,心中又是酸涩,又是怅惘,最终还是释然地笑出来了。

    蓦然间,从锦屏外迈入一个小厮,与未回耳语片刻。未回禀道:“公子,有客来了。”

    初九的心思还搁在棋局上:“什么客?”

    此时此刻,在初九这边儿,映雪的身份也复杂起来。未回思忖片刻,也不知该如何说出来。

    未回低眉道:“是……是家中少主。”

    家中少主。初九的映雪姐姐。

    彼时初九掌心正握着一枚白棋子,动作凝住,不知在想什么。

    映雪姐姐回来了。

    未回端详初九的色,一时也辨不出是雨是情,思忖着劝道:“公子,不如奴才去说,公子此时正病着,不便见客?”

    初九还是敛眉不言,不知在惦记什么。不说妥帖,也不说不妥帖。

    少顷,初九终于开口了:“罢了,我去见。”

    随后,初九对着落地铜镜理了理衣衫,重新又望了镜中人一眼,在心底微微叹气,复转身离去。他穿着一袭蓝纱夏衣,腰间坠着两方羊脂玉,显得身姿风流。

    初九撩着袍角迈出南帷殿,见映雪等在仉山的一方自雨亭中,亭外长满芭蕉。初九看到那青碧的颜色,便觉得有清凉之意。当真是绕身无数青罗扇,风不来时也自凉。

    映雪仍旧是一身白裙,万年不变。今日的白衣,锦绣是微微透的,犹如鲛纱。她前襟微敞,半露一痕雪脯。头上绾了高髻,青丝盘云,额饰贝母,整个人倒比寻常时候明艳不少。

    未回与映雪的侍女翠烬都远远守在亭外,不扰二位主子相谈。

    映雪抬眼,看见初九。启唇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什么都不曾说出来。

    二人沉寂须臾。

    终究还是初九先开口,他温声道:“族姐。”

    听到这族姐二字,映雪心中便一阵激动,又是一阵自愧。原来,初九还是肯将她当族姐的。

    初九也不唤未回奉茶,亲自倒了两盏碧盈盈的浓茶,递给映雪一盏:“来。”

    每当看到初九乖巧懂事时,映雪总是会心疼他。叔父对她含愧,且她又是乾元之身,总是偏疼。初九不被疼,也不争不抢的,自己陪伴他,他倒肯跟在自己身后,整日族姐长族姐短地唤她。

    “对不住。初九,是族姐对不住你。”映雪抬眸,望着初九,“对不住。”

    初九听她提及此事,心中尖锐地疼起来,握着杯盏的冰裂纹都觉得锋利。唯恐委屈到哽咽,也不敢言语。

    归根结底,族姐曾经想要把他送给蛇族少主。

    “谁料,彼时我深恨叔父,反而将你牵连进来。”映雪声音颤抖着,“若要你不放在心上,也是不能了。我只求,你还当我是那个在陵海一起长大的族姐,莫将我丢下。”

    初九摇摇头,低声道:“不会的,族姐。你永远是我族姐。你恨父王,是该的。谁料阴差阳错,让你纠结这么多年呢。当年我便想着,不知为何,你心中有一个解不开的芥蒂似的,我想知道是为什么,可终究还是不知道。”

    可是映雪意识到,在她应下溯皎,将初九当筹码送过去时,二人之间已经有什么被打碎了。再也拼合不起来。

    却听初九又道:“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我只盼着,你我还有父王,能安安稳稳地守在一起。如此我便能安心了。”

    映雪动容道:“我不走。我与叔父谈好了,我不会离开陵海,此后,叔父不是我父王了,他仍旧是我叔父。你,还是我的族弟。”

    此时此刻,初九与映雪的目光相触,彼此都一眼望进心底。

    说到底,映雪这一句“不走”,总算使初九安心了些。毕竟映雪一去,自己又嫁到狮族,父王便是孤家寡人。倘若族姐留下,那家还未散。

    映雪饮了口初九泡的寒酥茶,心中百味交杂,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抬眸望去,见初九面色倒还好,眼眸清泠泠望着她。

    风拂过簌簌颤抖的芭蕉,赤红的美人蕉映着她玉一样的面容,格外有种富丽堂皇的凄清之感。她耳上坠着海水蓝鹞珠,显得容颜冷光潋滟。

    须臾后,映雪道:“初九,我做了这样的事,本不能求你原谅。”

    初九看了看美人蕉,又看了看自己的族姐,他轻声道:“不,族姐,我原谅你。”

    他轻言软语时,微微触动了映雪的心。原本映雪劫后余生,那颗万年不动的心,也复苏几许。她暗叹,自己这个族弟,着实是当之无愧的绝色。

    绝色不只在皮囊,还在眼波流转间,言语温存间。

    初九行云流水地为映雪倒茶,雪白的指尖使人望之心动。映雪又想起,她幼时便发觉,初九的锁骨上有一颗红痣,若是衣襟松些,是可以在不经意间瞧出来的。若非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乾元,又怎能不见色起意。

    “你为我抄一遍《风华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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