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不到别人说完一句话的功夫,凌云木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孟小波是当真害怕他接电话,就好像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将他往火坑里推,倒霉的时候什么坏事都一块来。可这次按掉电话后,师兄露出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像换了个人似的,连称呼都变了:“小波同学,师兄想喝咖啡,你请客吗?”
忽然摘掉了姓氏?还有这温和的语调是怎么回事?孟小波卡顿了半秒,才点头,“当然可以,可是我们不先去租房子吗?”
“都是小事,最近的蓝山咖啡在哪里?”
孟小波跟凌云木不在一个学院,却经常听说他的大名,很多人背地里喊他“跳级狂人”。
我们经常听说小学生跳级,努努力就行,中学生跳级就够厉害了,大学还能跳,那得多聪明才行?
因为跳级,学校给他准备的是更加全面甚至超纲的题目,为的是充分考察其专业水平。凌云木都递交了高分答卷,甚至论文也极为出色。
孟小波冒昧登门拜访后,经常找机会围着他转。
这个低调而内秀的师兄,据目击者说,他拿起一本三百页的教材,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只要四节课。那是枯燥的教材啊,不是情节生动引人入胜的!
然后,教材里的内容唰唰唰地印在他脑海里,他再花上大约一个星期时间将里面的知识融会贯通,去实践去运用。
所以,一般你不会看到他拿同一本书第二次,也不会听到他把时间花在闲聊上。
当我们普通人谈论着今晚吃什么,明天跟谁约会去哪里玩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想的,是整个庞大的心理学体系,里面分门别类的知识正在自由交融,形成新的观点新的知识,储藏进他的长时记忆里。
传言更令人叫绝的是,如果你和凌云木师兄坐在一起看一场球赛,他在巩固自己的知识储备之余,还能将整场球赛尽收眼底,甚至你没有留意到的某个细节,在他那里也早就“记录”了下来。
孟小波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师兄会花时间到十公里外的蓝山咖啡厅,就为了喝上一杯暖和的卡布诺。
是因为被辞退了心情不好吗?
可要说他心情不好,又一直微微笑着,跟平时自带结界的师兄相差甚远!
对了,补充一句,师兄是个混血儿,眼深邃,平日里特别高冷,孟小波从来不敢冒犯,但今日的师兄在他看来,那本就苍白的肤色与秘的笑容,总叫人忍不住往坏处想……网上有一个词是这样形容的:斯文败类。
当然他坚决认为师兄跟败类毫无关系,大脑真的太坏了……
凌云木刚将书架上的三联周刊翻完,孟小波就想见证一下迹:“师兄你全部都记住啦?”
“当然,这期的合刊全是吃的,中国人年夜饭的餐桌真是天上地下海里全都齐了,连寺院的斋饭都……”忽然他收敛了笑容,毫无预兆地说,“你去端咖啡吧。”
孟小波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自己去端咖啡,但见师兄色冷峻不容推辞,只好乖乖地起身到吧台去。
旁人刚离开,凌云木就压低声音说:“雷恩,请注意分寸。”
“凌云木你怎么什么都要管?能让我好好喝杯咖啡吗?”这句话依旧出自凌云木自己,语气有些埋怨。
“如果你不想被抓去做大脑解剖的话,还是低调一点吧。”这个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高冷。
被凌云木喊为雷恩的人,既得意又幸灾乐祸,“凌云木,没有我的过目不忘,你能一连跳三级吗?你已经是公认的天才了,人设想崩都崩不了。”
“那也无需你到处显摆。”
“师兄你说什么?”孟小波果真端着两杯咖啡回来,凌云木的话他听得糊涂,对方给了他一个应付式的笑容。
孟小波还没放弃:“师兄,你能不能露两手给我看看?过目不忘真的太酷了!”
“凌云木”端起咖啡,露出迥异于平日的温煦目光,当然那种眼透过细细的金边眼镜,或许又会被解读成“斯文败类”,大脑真的太坏了……孟小波晃了晃脑袋。
“小波同学你觉得一个过目不忘的人就该时时刻刻记住看过的一切吗?那样的方式对记忆系统来说极其低效。大脑的容量是有限的,记忆力应该放在重要的地方,还要选择性地清理一些不必要的记忆,否则很容易系统崩溃的。”
“那你还翻它(杂志)干什么?”
“凌云木”像个外国佬那样摊摊手,“翻完乐完,格式化了。”
“没爱了没爱了。”孟小波刚失落完,就收到好几则招租信息,顿时喜出望外,“师兄你看,干净整洁,家电齐全……就是八千多有点贵啊。”
“八千还贵?”
孟小波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云木摘下眼镜,捏了好一会眉心,“确实很贵,有便宜的吗?”
“便宜的地下室也要三千多……师兄你不是快毕业了吗,应该住得不久吧,找到单位就搬啦?”说到这,孟小波想起了“曝光侠”说的被学校扣留毕业证的事,“师兄,学校真的扣押了你的毕业证?”
“没,只是时间未到,不给发而已。”
“我就说嘛,都是胡说八道的,太恶心人了。那什么时候可以领啊?”
“一年后。”
孟小波开着他的摩托车,带着凌云木呼啸而去,那是距离师大仅两公里的小区,对方表示愿意以友情价出租。可是刚到小区楼下,孟小波的手机“叮——”一声收到了新的短信。
“他娘的,玩我吗?”
凌云木见他怒目金刚般盯着手机,心中已然明白七八分。
“这孙子!去年期末考全抄我的,今天说不租就不租了。不行,我要骂他!”
“你有时间骂我还没时间等呢,到下一处去吧。”
“其他地方很远啊……”
“不要紧。”
然后,两人到了五环外。孟小波打电话给房东的时候,对方连声抱歉,说不租了!
“妈的,我还没嫌你这儿远呢你就不租了?”孟小波急得跳脚,身边的师兄建议道:“你先打电话过去问问其他的,估计也是不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串通了似的!”
孟小波气急败坏地打了好几通电话,无一例外全都被拒了。
“不租就不租,师兄你上我家吧,我妈那个人就喜欢别人家的孩子,你过去她一定欢迎!就是地方有点小,咱俩可能要挤一张床。”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起风了,凌云木默默地将双手插进口袋里,没有表态。
话说回来,孟小波同学又愤愤不平了,“师兄你到底得罪的是什么人?怎么能在京城一手遮天?他难道是房产中介吗?”
孟小波没要到他想要的答案,因为师兄的手机响了,他凑过去看了看屏幕,是个陌生号码。直觉告诉他,这个电话一定来者不善。
凌云木让手机响了将近20秒,赶着最后一声才慢腾腾地接通,并按下免提,对方已经迫不及待了:“凌云木,你再挂我电话试试?我能让你今晚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厮好大的口气!孟小波真恨不得替师兄骂回去。
“你就这么在乎那副画吗?让我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证据留在了上面?”孟小波觉得凌云木的语气是比那北风还要冷,像一根冰锥刺入了人的耳膜里,冻得对方直哆嗦,否则传回来的话怎么会断断续续呢?
只听见那人说:“你……凌云木……你找死!”
“你的回击也挺漂亮的,连我的精病史都知道,是受哪位‘高人’指点的?”
“呵,我所知道的还远不止这些,如果想顺利毕业,就把东西给我……”
没想到的是,凌云木再次挂断了电话。
“师兄,这家伙想搞事啊……慢着,你该不会是那个举报人吧?”孟小波终于回过味来。
凌云木看了他一眼,“没错,替考案是我给举报的。”
“你真的凭一张涂鸦就看出了破绽吗?你是探啊!”
孟小波还没兴奋两秒钟,就被泼了一盆冷水,“我不是探,你们所认为的涂鸦,跟关键证物一点关系也没有,是瞎编的。”
“怎么会……”
“孟小波同学,建议少刷朋友圈多动脑。”
孟小波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好心更重了,还想细细追问师兄到底是怎么戳穿替考案遭报复的。
凌云木看了看天色,“天黑了,先回去收拾行李吧,总不至于连宾馆也将人往外面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