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吴洪轩面向大众的作品是优秀的、自律的、富有想象力的,那么,封闭在秘密空间里的作品,就是野蛮的、原始的、淫秽的。「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这些作品形式不仅限于绘画,还有照片、视频、文字。
比如用打火机烧同学的屁股、烟头烫胸部、往别人鼻子里灌黄色液体、视频记录踢球撞击别人胯部等等各种青春期的反社会行为。
至于绘画作品,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么写实和含蓄,除了正常写生,还有粗狂而大胆地描写异性的特殊部位的。看构图,有些是从“岛国教育片”中取的景,有些是真人写生。
寥寥几笔的文字记录,通常带有大量不可描述的名词和动作,非常粗俗4无忌惮。
一明一暗,如此泾渭分明,不是一般的心理异常!凌云木只感觉后背发寒,好像自己看到的是一只戴着面具的野兽,还是一只咬死过人的野兽。
电话响了,凌云木木然地看向屏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现是以前那个陌生号码。
怪啊,号码还用着,为什么之前打不通呢?
“喂,你好。”
对方礼貌地说:“你好同学,请问我可以要回那幅画了吗?”
“正想找你呢,可你号码打不通。”凌云木尽量分辨,发现声音真的跟吴洪轩不一样,现在的变声器已经能修改得不着痕迹了吗?
对方抱歉地说:“可能不在服务区,不好意思。”
“你是一个大才子,有那么优秀的作品,为什么在意这么丑的一副涂鸦?”凌云木开始挑明了。
“你知道我是谁?所以,是故意刁难我?”
“高考那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忽然变得这么自律?”
对方沉默了许久,估计被吓坏了,因为再次说出来的话带着颤音,“你……你是怎么得到那副画的?”
“它记载了你的罪证吗?”
“你他妈的……你到底是谁?”先前的风度荡然无存,竟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原来如此,这幅画的出现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太意外了,又太恐怖了对吗?”
“你要多少钱?”
“吴洪轩,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用钱买到吗?”
“两万还是十万?”
“画是谁画的?”
凌云木越是镇定,对方越是气急败坏,“你妈的,咬住我不放了是吗?我能让你滚出北京城!让你永远也拿不到毕业证!很快,我就能查到你的号码身份了,给我等着!”
对方挂断了电话,凌云木也将电话卡从手机里取了出来。看来,跟危险的人打交道,准备几张没实名登记的电话卡真的是太重要了。
这些反侦察手段,是那个人教的,凌云木有些不经意的恻然,想起那时,无论自己多么支离破碎,有多少分裂的人格,有多么严重的精分裂,在那个人眼里都无限包容。
多么健全而强大的灵魂!
可黎明什么时候才到来?又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
思绪一下子被雷恩打乱了:“真的是吴洪轩!太简单了吧!他在意的这幅涂鸦是出自一个替考者之手,所以才令他那么害怕!”刚说完,就担心了,“他不会杀人灭口吧?只要找不到替考者,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不,替考者已经死了。”
确定了电话那头是吴洪轩之后,凌云木发现自己能做的很有限,没有证据空口无凭,想设法说服吴洪轩认罪,还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后来发现劝人向善这种事真是痴人说梦。
吴洪轩料定凌云木掀不起什么风浪,动起了真格,找人将他打了一顿。
没想到,打人者吃了大亏!
能一脚将人踢骨折的跳级狂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文弱,他应该永远也忘不了那晚的惨痛教训!
最终,凌云木给教育局写了一封举报信,一封让人看了很大概率会立刻展开调查的匿名信。那时距离收到“涂鸦与勿忘我”已经过去四天了,凌云木迫切需要得知调查结果,认为实名举报或许更好,但雷恩告诉他:“实名举报,你就得出面作证,你没有证据,更没有时间。四具尸体,你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吗?
“举报是为了得知调查结果,好证明你的方向没有错,这就够了!替人申冤那是警察该做的事。”
可万万没想到,凌云木被曝出精病史,被从学生宿舍赶了出来,遭受了诸多不公平待遇。
“曝光我的精病史,能转移大众的注意力,如果找不到替考者,警方就没法给嫌疑人定罪,再随便花点钱就可以摆平了替考案。”
“真可恶,拿别人的隐私做文章,还找人打师兄!”一直听着的孟小波已经义愤填膺了,眼关切地看着师兄,似乎在寻找他哪里受了伤。
“我没事,他动不了我。”凌云木无奈地笑了笑,再次喝了一口红酒,有些微醺了。
虽然在以上叙述中,孟小波对师兄的多重人格毫不知情,但他领略过“斯文败类”的风采,那个状态下的凌云木喜爱喝咖啡,笑容含蓄,或许心中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尽管如此,师兄在他眼里仍然是一个完整而强大的人,就凭一张莫名其妙的画,揪出了一颗大毒瘤。
“师兄,我很好,你一纸匿名‘诉状’,是怎么让教育局那么快展开调查的?闪电的速度啊!”
凌云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即使我绑着定时炸弹威胁,教育局恐怕也不会轻信我这个平头百姓的话。普通人举报,即使证据确凿,最快也得十天半月出结果吧。这次速度这么快……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孟小波很焦急:“师兄,既然已经立案了,说明一定是查出了猫腻……现在是苦于没有证据对吧?”
“对。”
“这可怎么办?破不了案那个寄件者会怎样?”
“再给我寄四具尸体。”
“不能吧?有这样开玩笑的吗?”孟小波觉得是一个笑话,因为在他看来,寄件者引导凌云木挖掘出了人群中一个败类啊,那难道不是正能量的事情吗?
“孟小波同学,我希望你永远也不用知道寄件者有多坏。”
“师兄别吓我,我很胆小的。”
凌云木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喝了口茶水,冲淡那一丝微微的醉意,“假设替考者真的死了,一定是死了挺久的,而且跟吴洪轩没什么关系,至少警方查不出来。那个案子应该是个意外死亡事件或至今是个悬案。当时都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证吴洪轩,现在凭什么可以?就凭那幅画吗?”
孟小波烦恼地搔了搔头皮,“网传得那么火爆,居然没坐实他的罪名?太可恨了!”
凌云木却说:“那不过是些空穴来风的东西,我看过那篇帖子,吴洪轩刚被带走调查,就发了出来。首先是有人传他找替考、买答案,是针对师大校内的。可仔细想想,期末考怎么可能找替考?都互相认识的,这不实际。后来又有人说是高考替考,还说举报者以一张涂鸦识破了吴洪轩,认为他不是当年高考考场上的那位。这个就有些意思了,我觉得是那次在夜色咖啡厅里的人造的谣,当时吴洪轩画了一幅女生背影,被那女生撕烂了,而我这个跳级狂人兼同乡又刚好出现,吴洪轩没几天就被带走了,我就被隐晦地暗示成了探。总之,乱七八糟一堆,实际上,吴洪轩很快就被释放了,如今休学在家不能离京,配合案件调查。”
“可他现在还是很在意那张涂鸦,老打电话来骚扰你,师兄你还没有输!有什么用得上师弟的地方尽管说!”孟小波终于找到了当务之急,很想给师兄分分忧。
凌云木撕开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这个举动让孟小波稍稍有些吃惊,没想到师兄这么斯文的人,居然吸烟?
“师兄,我给你点上。”孟小波反应很快,立刻划亮火柴,点燃了香烟。
凌云木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在沙发里,“很晚了,休息吧,明天一起去学校。”
“遵命,师兄。”孟小波听话地上了其中一张床,不放心又扯了张毛绒毯子去给师兄盖上。
他似乎没有要立刻上床的意思,安静地望着上面的水晶灯,香烟一明一灭的,袅袅的烟雾升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明一样大,为什么老觉得师兄经历了很多事……孤儿、精病史,到现在的跳级天才,那些过程一定很艰难吧?孟小波带着这些的疑问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