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闲起气极反笑:“不是,当时离家出走渺无音讯的那个是谁啊?我当年就是个傻berber,被网上的言论糊弄得以为那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部分人都很开明都会祝福我,我逃避什么呀?”
互联网总是会放大一种情绪,算法推算出你喜爱某种观点后会不断地像你推送类似的讯息,四年前的宁闲起也不过就是个高中生,天真地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只是在早恋需要瞒着父母师长,高考后就能正大光明地牵着男友的手向全世界公开。『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是宣谨移的排斥给他泼了盆冷水,让他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找回了理智,他改变不了自己的性取向,好歹能认清事实。
还是当爱豆好,可以不被念叨着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说起来还是他尊重这份工作、尊重粉丝呢!只要他不谈恋爱,取向是男是女不就没任何区别了么?
宣谨移脑内复盘了一下当年的事儿,发现和他哥可能有点信息错位:“不是,我当初算啥离家出走?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的吗?我说你怎么没去给我送行李,还以为我不上高中去打游戏这事儿把你气疯了,不肯搭理我了。”
吓得他这么多年跟他哥说起这事儿来都东拉西扯的,顾左右而言他。
宁闲起瞳孔地震:“所以你不是因为看见了我和那谁谈恋爱觉得恶心了才走的?”
“不是啊,我是着急去打比赛啊,那天是线下赛,好多职业战队都关注着呢,我就指望那天好好表现被选进队,结果你一直拉着我扯东扯西的,快迟到了我只能跑了啊。”宣谨移一拍大腿,“而且我确实觉得恶心啊,你那会儿是读书把眼睛读瞎了还是咋的?什么眼光啊找的那个傻哔是什么货色?你知道他亲你之前亲过多少人吗?在网游里都多线操作骗钱骗感情的混账,现实里更是男女通吃恶心得一比,你还把他当个玩意儿,我想揍他你还拦我?”
宁闲起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不要说脏话。”
宣谨移翻了个白眼,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总之,我很怀疑你看人的眼光,现在你们团那个小白脸,也危险得很。”
“我们团全是靠脸吃饭的,你骂谁呢?”宁闲起揣着明白当糊涂。
宣谨移冷笑:“你每个都给整理头发了?”
这倒确实没有,宁闲起心里有鬼,怕哪天纸里包不住火,自己喜欢男孩子的事暴露出来,稍微正常点的肢体接触都要变成他骚扰队友的铁证,今天在网上喜滋滋地吃糖夸他大手的粉丝们转头就能骂他不要脸,说看错了人,所以一直小心谨慎,能动嘴的时候绝对不上手,花絮里那是实在没辙了,商迟那演出服也不知道怎么设计的,两只手上都有柳钉手套,又一直在被刘海戳眼睛,宁闲起想着毕竟组合刚出道,门面担当不是被头发戳瞎就是被手套戳瞎也太不吉利了,才给他拨了两下,鬼知道能被后期又是慢放又是加滤镜bgm地搞成那个样子。
宣谨移看他不说话,更加恨铁不成钢:“都四年了,你这只知道看脸的毛病也不知道改改。”
“等等,”宁闲起伸出手打断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商迟就是普通的队友关系,营业你懂吗?营业、卖腐,不应该啊,你和你队友在cp榜上排名那么靠前,力压那么多娱乐圈真假cp,我不信你不知道。”
宣谨移怎么不知道,他天天跟队友口嗨互相叫老婆狗礼物的时候多了去了,就是懂才闻得到危险气息好不好。
他哥跟那个队友,不熟是真,营业是真,有好感也是真。
“你小心点,那人一看就铁直,你别陷进去了。”
宁闲起觉得好笑,他好歹比弟弟多吃了两年大米饭,怎么就用得着他来教了:“小屁孩懂什么,装得跟你多有经验似的。难得来北京,想吃点啥,我请你。”
“不想动弹,叫外卖吧。”网瘾少年的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能用手机解决的事绝不亲自动腿,“我想吃魔鬼牛蛙。”
宁闲起沉默:“北京的牛蛙外卖和上海的牛蛙外卖有什么不同?”
“这就叫不忘初心,我去美国打世界杯的时候都想点牛蛙外卖来着,可惜田纳西的中餐事业贫瘠得令人发指。”
宁闲起给他点完外卖,刚准备再念叨两句,商迟的电话就过来了。
“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我动作都记下来了,大体上能顺下来,需要有个人过来帮我看一下对不对。”
他们这种半路出家的和孟煜这些专业跳舞的不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而不能练得太熟,要是没人给纠动作,把错误的舞练出肌肉记忆来,想纠正就难了。
宁闲起刚和弟弟把话说开,悬在心底四年的刀非但没落下来反而成了塑料的了,心里也畅快,看啥都好,笑着说:“我吃完饭就过去,你也先去吃点啥呗,别饿着了。”
宣谨移在后头收拾行李,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故意把柜门甩得哐哐响。
“别犯病。”宁闲起挂了电话回头警告他,“我这队友还是你的粉丝呢。估计是机场有人拍到传网上让他看到了,想法子找了个借口打电话来,指望能听听你的声儿。”
“我刚刚声儿还不够大是吗?”宣谨移又拉开柜子门重重地甩了一次,“心眼儿真多啊,果然有所图谋。”
宁闲起白了他一眼:“这哥们是个阔少,搞不好在你直播间消费过呢,你嘴上最好装个把门的。”
宣谨移立刻变了脸色:“真的吗?如果是观众老爷的话,那没办法了,喜欢我的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如果实在要有,也只能委屈亲爱的哥哥了。”
一会儿要跳舞,算剧烈运动了,宁闲起也没敢吃太饱太辣,随便捡了点牛蛙锅里的芹菜、豆芽就白饭垫了垫肚子,看得宣谨移眼皮直跳:“至于吗你?咱们才几年没见,你就改食草动物了?”
“上镜胖十斤,我今天多吃的每一口都有可能变成网上不堪入目的截图。”宁闲起想了想那个画面,抖了抖,“你知道吗?在有些明星眼里,丑照比绯闻照更符合‘黑历史’标准。”
宣谨移想起自己线下赛时的大屏截图,也不知道摄影师是怎么抓拍的,堂堂msscre第一脸不知道给水友们贡献了多少表情包,也一阵后怕:“也不对啊,我也是有商务活动的,给金主爸爸们拍广告的时候那个妆发,那个打光,黑眼圈一点儿都看不到啊。我还以为那种滤镜才是你们娱乐圈的日常。”
“我当然也想每天活在专业摄影师和后期的滤镜里。”宁闲起想起来就咬牙,“一岁的差距就那么大吗?都一样熬夜,吃一样的夜宵,凭什么有的人就一点没变化,而我就又水肿又黑眼圈眼袋得不能见人?”
宣谨移不知道他们队里谁是比他小一岁的那个,只能安慰道:“黑眼圈这事儿可能是我们家族遗传,我不熬夜都有,可能老妈生我们的时候顺手给做了半永久烟熏妆吧。”
“你那个作息,两点都算早睡,我也不敢问几点算熬夜。”宁闲起匆匆忙忙地吃完饭,“先走了。”
宣谨移跟在他身后笑着问:“你队友和粉丝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男妈妈,也不喜欢照顾人。”宣谨移把他哥扔得乱七八糟的饭盒、筷子收好,“对亲弟弟都懒得多啰嗦两句。”
他们是亲兄弟,十几年一直都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他每天趁着家里人都睡着了爬起来打游戏,瞒得过爹妈可瞒不过哥哥。
可宁闲起总是把床帘一拉,半句话都没多说过。弟弟的成绩也好、健康也好,仿佛都与他无关。
所以宣谨移离家出走后,爸妈才会把气都洒在他身上。
但是几年没见,他竟然以“爱唠叨、最关心弟弟的队长”的身份出道了,镜头下那些关切、那些絮叨,像是真的又像是演的,叫人分不清。
“因为劝不住你。我说你两句,你就能不打游戏早点去睡了吗?反正说了都不听,我干嘛去做那个恶人,让我们的关系更加紧绷?”但是说了有用的话他还是会提的,比如“给家里打个电话”,宁闲起笑了起来,“至于我的队友们,我需要一个会照顾人的人设,在这个队里‘被需要’,他们也需要有人配合他们完成活泼可爱被人宠着的人设,好吸姐姐粉妈粉,我们各取所需。”
“看到你这么清醒我就放心了。”宣谨移送他出门顺便扔垃圾,“希望你在营业过程中永远清醒,一视同仁,最重要的是,别再颜控了。”
“你队友和粉丝知道你是这么爱操心的人吗?”宁闲起把原话还了回去,又推了推他,“赶紧回去,我感觉又有人在拍你了。”
什么世道,玩游戏的比唱跳爱豆人气高,他都没被出租车司机认出来过。